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不停,混著時遠時近的吆喝聲,薑蕪醒來的時候恍惚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個夢。


    她盯著眼前的人,不由得身子一抖,腦袋猛地撞在了木板上。


    她居然在馬車上!


    並且不是之前他們那輛車,按理來說薑蕪睡覺並不死,她很容易就會醒來,但是這一次她被人綁到馬車上,並且馬車搖搖晃晃了這麽久她才醒過來,絕對是被下藥了吧!


    眼前是一個大漢,長了滿臉的絡腮胡,也是他用刀抵著薑蕪的脖子。


    見她醒了,大漢嘲諷的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死了。”


    薑蕪後背已被冷汗浸透,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自然也知道原主這十幾年活的雖然艱辛但絕對沒有與人結仇,況且對方居然能在錦衣衛的看守下將她迷暈……


    周顯恩他們怎麽樣了?


    薑蕪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半點力氣也使不上,可她身上又沒有綁繩索,應當就是擄走她的人料定她反抗不了,給她下了藥。


    薑蕪心頭一陣慌亂,勉強笑道:“你…你們是誰?”


    大漢估計也沒把她這個小丫頭放在眼裏,甚至用刀背拍了拍她的臉,語氣裏滿是戲謔:“你惹了不該惹的人。”


    薑蕪心涼了。


    公安局編外人員果然有風險。


    她哭喪著臉,開始懇求大漢放她一馬,說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且還未出閣,要是死了也太慘了。


    大漢說:“據我所知,你是個孤兒。”


    看來連她的背景都知道地一清二楚了,薑蕪真委屈了,她完全不知道惹了什麽人,就像昨天晚上那支冷箭,當時傅珩就說是衝著她來的,她還覺得傅珩是開玩笑的。


    我到底哪裏惹了誰啊?任薑蕪想破腦海她也想不出來。


    如果說是結仇,原身的性格也十分孤僻,除了鄰居嬸子,她幾乎沒有什麽熟識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薑蕪眼瞼一跳,小心翼翼避開近在咫尺的刀鋒。


    一陣腳步聲傳來,車簾被人掀開,露出一個穿著夜行衣,且眉目粗狂的男子。


    對方穿著夜行衣,隻露出一雙眼睛來,他和薑蕪對視片刻,忽然問:“還認識我嗎?”


    薑蕪非常確認自己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見過他。


    她搖了搖頭。


    那人便眯起眼睛笑了:“不認識也好,上了黃泉路,也記不得債主了。”


    話音剛落,他並不等薑蕪反應,直接伸手揪住她衣領,將她強行拽了出去,此時雪已經停了,天空是一片濃濃的墨藍色。


    那人身量很高,薑蕪估摸著自己約到他肩膀,聽他聲音這個人年紀在二十五歲左右,京城口音。


    薑蕪被扔進了一個小院裏,那人朝裏嚷嚷了一句:“人已經帶迴來了!”


    薑蕪像一條砧板上的死魚,被扔到地上之後隻能勉強翻了個身。


    待她看清楚小院之後,猶如一盆涼水澆下,整個人都涼了。


    小院裏還有五六個穿著夜行衣的壯漢。


    “在馬車上解決了不是更好?何必帶迴來殺,汙了地板。”其中一個人走上前,挑剔的拽著薑蕪的頭發,將其往前拖去。


    帶她迴來的那個人就說:“光是甩掉錦衣衛就花了些功夫,哪有空殺。”


    “錦衣衛還真會為了這個小丫頭跟過來?咱們不會惹上事吧?”


    薑蕪一聽,隻要對方怕了那就是有戲!於是她趕緊大喊起來:“各位大哥!大哥擾我一命,不管你們要多少銀兩,我都付得起,你們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修書一封到北鎮撫司,保證不會提及你們,隻求你們不要傷我性命。”


    她盡力縮了縮身子,眼眶紅通通的,簡直是我見猶憐。


    可惜那幫大漢不為所動,之前那個在車上威脅她的人說:“北鎮撫司怎麽可能管你的死活。”


    這幫人,應當隻是求財。


    薑蕪還想說話,對方已經一拳重重打在她臉上,直打的她腦子轟的一下,眼前天旋地轉。


    她來不及說話,那人便已經單手從後麵把她拎起來,走到小院後方的一個幹草堆,旁邊還放了兩個黑乎乎的桶。


    薑蕪很快就知道了對方的想法,他們要殺了人之後把她扔進草堆裏,怕不好引燃,甚至提前備好了火油。


    她有些絕望,在那人把她扔到火堆上的前一秒扯著嗓子喊起來:“可我和傅珩睡過了!你們不怕傅珩嗎!”


    那人的動作停住了。


    他蹙著眉,上下打量著薑蕪,眼神就好像在說:就你?


    薑蕪鬆了一口氣,接下來的更是連珠炮一般:“你們想想,我這幾天為什麽能跟北鎮撫司千戶僉事們混在一起?還不是因為我攀上了傅珩!我要是死了不打緊,指揮使大人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各位隻是求財,肯定不想送命吧?更何況是詔獄那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隻要放了我,多少銀兩我肯給的!”


    她嗓子都快喊劈了,絡腮胡大漢還是想把她扔到草堆裏燒死,但是旁邊卻有人說:“我倒也聽說了,錦衣衛指揮使身邊是多了個女人。”


    “難道真是她?”


    “之前不是說她跟殺人案有些關係嗎?”


    “我還聽說那個女人是一同辦案的呢。”


    “傻了吧你,哪有女人辦案的,肯定就是指揮使養著的。”


    他們在合計的時候,薑蕪已經悄悄將自己的刀放在了手心——這一點她和很多醫生有同樣的習慣,就是喜歡隨身攜帶一把手術刀。


    待會若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也隻能割破對方的喉嚨了。


    她雖然沒有別人那樣高強的武藝,但她對人體器官的位置非常敏感,這把刀很小,但是隻要找準位置,殺人不成問題。


    “如果真是傅珩的女人,我倒是也想嚐嚐。”一個人說罷,把刀子一扔,手放在褲腰帶上,獰笑著靠近薑蕪。


    薑蕪睜大了眼睛,臉上慘白一片,她後背已經抵住了牆,刀就藏在右手手心。


    那人猛地一下撲過來,抓住了薑蕪的左手,正要把她拖出去。


    身後傳來其他人吹口哨的嬉笑聲。


    薑蕪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對方已經完全壓了過來,她甚至已經能看見對方嘴角的口水。


    “噗嗤——”一絲血線從空中劃過,對方的眼睛裏慢慢變成了恐懼。


    他眼球突出,嘴角抖了抖,鮮紅的血液從脖子處噴濺,不過片刻,他便以氣絕身亡了。


    薑蕪抖著手收迴刀,其他人看這邊不對勁,已經慢慢走過來了。


    這時,隻聽一道破空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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