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太和苗翠翠來到羅家門口時,莫長天正在放豬血。


    野豬才死不久,得先把血放出來,不然肉就會變得很難吃,更別談賣個好價錢。


    沈秋水在一旁搭手。


    這個場景太過血腥,沈秋水讓兩個孩子進屋去。


    “長天啊……”莫老太走上前。


    早在二人進屋時,莫長天就注意到莫老太了,然而他雙手沒空,沒空去搭理莫老太。


    倒是沈秋水抽空看了一眼。


    對方露出少有的和善表情,一雙眼珠子幾乎快落在野豬身上。


    沈秋水腦海裏冒出一句話: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你們怎麽來了?”沈秋水放下手中的裝滿滾水的木盆。


    “你這豬怕是重得很吧,你們家裏才幾個人,能吃完嗎?”莫老太這迴學聰明了,沒有直言,而是暗示沈秋水送豬肉給自己。


    沈秋水皮笑肉不笑,不動聲色道:“自然是吃不完的。”


    聞言,莫老太臉上一喜,心裏想到自己大兒媳婦給自己說的話:隻要好好和他們說,他們會給的。


    在這一瞬間,莫老太仿佛已經看到吃上豬肉的希望。


    “吃不完,放著壞了多可惜。”莫老太頗為認同的點點頭,言外之意就是給點給她,給了沈秋水一個“算你識趣”的眼神。


    “不會壞。”沈秋水突然覺得逗這老太婆挺無趣的。


    若是沒有發生過去的那些事,莫老婆子也沒有想賣兩個孩子,就算是斷了親,或許也還是會孝敬她。


    可經過那些事後,不管莫老太對他們再如何和顏悅色,沈秋水都覺得沒啥感覺。


    沒意思極了。


    本以為能聽到對方送肉給她的話,莫老太還有些愣住,“什麽?”


    “這野豬肉啊,不會壞,等破開內髒後,長天馬上就會拿去鎮上買。”說完,還嘀咕一句,“這麽短的時間內,怎麽可能會怪呢。”


    她的聲音不小,被莫老太聽了去,莫老太臉色一僵。


    眼看到嘴邊的肉就要飛了,這個婆婆也太不管用了!苗翠翠內心吐槽兩句,邁出一步,站在莫老太的身邊。


    她這個出頭的動作,讓沈秋水多看了她一眼。


    下一秒就聽到苗翠翠道:“大半年了,也不見你們管過娘,這野豬這麽大一頭,正好給娘幾斤,你們也虧不到哪裏去。”


    還沒等沈秋水迴答,莫長天頭也不抬,聲音卻傳了過來:“不給。”


    幹淨利落的兩個字,裏麵帶著果斷。


    苗翠翠臉色一僵,扭頭看向莫老太。


    現在,能不能吃肉隻能看莫老太的了。


    莫老太訕訕一笑,突然想到了半年前,莫長天還在家裏,還不曾受傷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可是村裏數一數二的人家,村裏哪戶人家不羨慕她。


    兒子是戰場生還的兵,帶迴不少賞錢,還有一身打獵的本事,下地幹活也是好手。


    她生的全是兒子,老幺還是個讀書人。


    誰見了她不是滿臉妒忌。


    可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的呢?


    自從三兒和她斷絕關係後,莫家倒黴的事情便層出不窮,本來還算富裕的家庭瞬間衰敗。


    莫老太不是個向後看的人,以前的日子過得太苦,好不容易輕鬆一些,她自然是等著享福的,誰知道這樣的日子卻越過越糟糕。


    莫老太心裏恨上了莫長天,覺得都是因為這個兒子突然間變得不聽話,才會造成這一切。


    沈秋水看著突然不說話的莫老太,有些疑惑。


    要是放在以前,莫老太應當是早就跳腳才是。


    若是她知道此時莫老太的想法,必定會笑。


    莫老太心裏怪這怪那,卻從沒想過,若是她不打莫東莫玉的主意,三兒子一家根本不會分家。


    想上門打秋風的莫老太和苗翠翠遭到莫長天的拒絕,羅婆婆以為二人是來鬧事,杵著拐杖從屋裏出來,指著莫老太鼻子罵。


    莫老太沒臉再呆下去,灰溜溜逃了。


    野豬肉賣出,莫長天這些天賺的銀子剛好湊成個整數,一共是五十兩。


    五十兩,看上去很多,可要想在縣城立足,卻是遠遠不夠的。


    他迴到家中,第一時間將銀子給了沈秋水。


    “你自己不留點嗎?”沈秋水低頭掂量著手中的銀子。


    “不了,這錢本就該給你拿著,我想著等存夠錢,咱們可以一起搬去縣城,你也不必來迴兩頭跑,兩個孩子上學也有著落。”


    縣城有專門啟蒙的書院,和鄉野間連個功名也沒有的夫子私塾有很大的區別。


    聽著莫長天對未來的規劃,裏麵有自己的孩子,她心頭一陣動容。


    眼前的莫長天和以前有很大的區別,對方不會再經常板著一張臉,也不會偶爾冒出一些冷言冷語,話裏話外全是對未來的期盼。


    蹲在床前,從床下抱出一個錢罐子,將銀兩放入,藏好罐子後,扭頭衝莫長天招招手。


    “你過來一下。”


    “怎麽?”莫長天第一時間上前,彎腰想要聽清沈秋水說什麽。


    沈秋水微微站起身,衝著莫長天嘴角親了上去。


    她老早就想這麽幹了。


    莫長天的嘴角有一顆很小的痣,看得人心癢癢。


    沈秋水親完就跑,莫長天摸了摸嘴角,呆滯一秒後,追了上去。


    大長腿一邁,在沈秋水即將跑出門口時將人逮住。


    沈秋水驚唿一聲,被莫長天單手摟進懷中,另一隻空出來的手將房門關上了。


    他將沈秋水壓在木門上,看向對方的雙眼帶上些克製的情緒。


    沈秋水被莫長天盯的頭皮發麻,心在怦怦亂跳,唿吸也跟著加重變得灼熱起來。


    聽到動靜,聞聲而來的兩個孩子隻能看到緊閉的木門,對於裏麵的景象一無所知。


    “哥哥,娘親和爹爹是不是在裏麵?”莫玉扭頭看向莫東,一雙忽閃的眼睛裏全是好奇。


    莫東搖搖頭嘴巴上說是不知道,手上卻是將打算拍門的莫玉給拉開。


    門後,夫妻二人的嘴唇緊貼在一起,整個房間內充斥著曖昧的氣息。


    灼熱得仿佛能將人燃燒殆盡。


    可,明明隻是一個吻而已。


    兩個小學雞沒經曆過這種事,光是一個吻都能親的火氣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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