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雙手抱頭,逐漸抓緊頭發,感受著頭皮的刺痛感。


    方羽甚至希望聽到的是這裏的人不知道刁瑞年的存在,或者刁瑞年是被送出城外了。


    但是……不是的。


    無論是案牘記錄,還是其他人共同的口供,刁瑞年……都已經死的徹底。


    “屍體呢”


    冷靜的丁惠,問向那些幸存者。


    “被組織的人帶走處理了。”


    “……”


    饒是丁惠,現在也忍不住閉上眼。


    糟糕的消息。


    絕對是非常糟糕的消息!


    如果還有屍體在,她或許還能想想辦法,從屍體上提取一些東西嚐試一下。


    但連屍體都沒有了的話……


    “會不會是搞錯了,說不定隻是一個同一個地方的同名同姓之人呢”


    丁惠小心翼翼的道。


    迎來的卻隻是方羽猛然迴頭的冰冷眼神。


    “別衝我發脾氣嘛……”


    丁惠小聲嘀咕。


    方羽自然是聽得到的。


    他閉上眼,深深吸氣,然後歎氣。


    “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我需要靜一靜,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追查這麽久,竟隻是無用功,這讓方羽感到很挫敗。


    而二姐的分離計劃,更是一下子斷了方向……


    “那這些人怎麽辦”


    丁惠這時候還有心情問這些……


    方羽停下腳步,看向那些人。


    “我來送他們上路。”


    很平靜的一句話,卻嚇得在場的人紛紛血色全無,驚恐的紛紛卷縮在一起。


    “大人,我什麽都會說的!不要殺我啊!”


    “大人,我是被組織逼迫的,我不想幹這種事的!”


    “大人!大人!這和我沒關係啊,是漆瘟大人下的命令才害死那個人的!和我們無關啊!”


    什麽有關無關,都幹上奴隸這一行當的,能有什麽好人,殺十個對十一個,就沒殺錯的。


    方羽眼神冰冷,甚至都將煞氣之類的問題拋之腦後,隻想著殺人泄憤!


    然而就在這時……


    “等一下!”


    丁惠忽然開口,指著囚籠上,那些肮髒到發黑,仿佛從來沒有清洗過的黑色血跡,問道:“……刁瑞年,是被關在哪個囚籠裏的你們折磨過他嗎囚籠裏有沒有留下過他的血跡”


    這話,讓眾人一愣。


    “35號!35號囚籠!刁瑞年被關在35號囚籠!自他死後,那個囚籠就一直沒有新人住進來過。”


    有人開口,立刻就有人跟上。


    “有血!有血跡!35號奴隸承受不住藥物的時候會吐出來。漆瘟大人心疼昂貴的藥材,就會生氣抽打他!每次都打到他吐血!我們都懷疑是漆瘟大人把他活活打死的!而不是35號奴隸承受不住藥物刺激才死的!”


    “對啊對啊!肯定漆瘟大人殺的人,和我們沒關係!”


    其他人吵吵鬧鬧的聲音,方羽聽不進去了。


    他的眼裏,隻剩下了丁惠。


    “你有……辦法就算是囚籠裏有大哥留下的血跡,那也是半個月前的了,你……”


    丁惠朝他甜甜一笑。


    “放心,交給我。”


    丁惠其實心中也有點沒把握。


    因為這些囚籠上的血跡,不知道混雜著多少人的血液殘留,混合在一起,黑的如淤泥一般。


    而且刁瑞年身死,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了,血跡保存的如何,能從這些血跡中提取多少成分,全都是未知數。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給方羽一點信心,所以哪怕有點沒把握,她也要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樣。


    來到35號囚籠前,丁惠拿出小刀,小心翼翼刮下囚籠上黏著的黑血。


    想了想,她再次問到。


    “你們說過刁瑞年受到過鞭刑他是在哪裏承受鞭刑的”


    有人立刻指出方向。


    方羽順著方向看去。


    隻見一個綁人的刑拘之下,其地麵,全是黑漆漆一片的凝固血跡。


    想從這玩意上,找到半個月前留下的血跡痕跡,堪比難如登天。


    “我來把這些血液都收集起來,迴去在進行分析。相公,你去把懲罰過刁瑞年的刑具都收集一下。”


    “丁惠……”


    “相信我!就算人死了,就算找不到屍體,我也能弄到你大哥的血液!”


    “……”


    方羽咬咬牙,朝丁惠重重點頭。


    說實話,在知道刁瑞年已經沒了的時候,方羽確實有點失落,有點茫然,有點不知所措的。


    但現在,他振奮起來了。


    就算丁惠真的沒有辦法了,若是自己還能找迴大哥的屍體,說不定丁惠還能有什麽手段呢。


    不到最後,不能放棄!


    “刑具,你們分別都用過什麽刑具,折磨過刁瑞年,現在這些東西都放在哪”


    方羽開始忙碌起來了,至於這裏的活人……。


    “你要把奴隸帶迴義軍”


    方羽收拾好東西,迴到丁惠這裏的時候,卻聽到了丁惠提出的建議。


    “不錯,我看過他們的案牘信息,這裏還活著的奴隸,都是相當優質的藥人,或者有什麽特長之處,上交給義軍,對義軍而言,就是大功一件。我說過,我們在義軍眼裏的價值在降低,這些人上交上去,至少能幫我們頂一陣子。”


    丁惠頭也不迴的說道,她也在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了,整個地麵的血跡幾乎被她犁了一遍,都被小心翼翼的收集了起來。


    “還有那些給藥人服用的藥材,都是高級貨,看來源,好像還是買家特供,這些情報,交給義軍,等於給了義軍一次打擊十大家族的名譽的機會。”


    方羽想了想,點點頭。


    本來是他準備任由這些奴隸自生自滅,他隻負責把九耀組織的人殺了,給他們自由而已。


    既然丁惠這麽說了,那就多費點勁,去和義軍的其他部長匯報一聲,讓他們來這裏接送走這裏的奴隸們。


    另外,方羽還查了下奴隸死後的屍體,會被送往哪裏。


    答案是……不知道。


    他們的屍體,會被組織裏的專門負責屍體迴收的人帶走。


    根據那些家夥的推測,藥人的屍體,可能會被肢解了,當做一些藥材的輔料,迴收再利用。


    至於那些普通屍體,大概率是切碎了隨便埋葬在某處,或者幹脆就喂狗了。


    這讓方羽臉色一黑,直接扭斷了眼前之人的脖子。


    【係統提示:恭喜玩家……】


    【係統提示:……青妖血……】


    【係統提示:人族相殘,怨聚為煞,纏繞與身。】


    把剩下的人都處理了,至於那些奴隸,則讓他們待在原地,等待義軍的接應。


    星坊樓,作為奴隸組織關押奴隸的地點,其實本身相當隱蔽。


    作為一家拍賣起家的行當,一年都不怎麽開張,隻在特定的時日才會對外展示拍賣之物。


    所以平日,這裏大門緊閉,根本沒什麽人來。


    再加上奴隸關押之地,深入地下,鬧出再大的動靜,外麵也聽不到,所以也方便了方羽和丁惠的行事。


    “先迴義軍據點再說。”


    方羽帶著丁惠,離開了星坊樓。


    一出星坊樓,方羽就立刻感到有些不對勁。


    地麵……在震動。


    不算強烈,甚至可以說是相當輕微。


    但確實在震動,隻是震動的來源,離此地非常之遠,離雷霆城……非常之遠。


    雖心頭有些疑惑,但眼下,方羽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帶著丁惠,他迴到了義軍的據點。


    “刁大人!”


    “刁大人!”


    一迴據點,方羽發現,愚季和鹿巧春似乎傷勢好轉了些,都能下來走動,在門口等候他了。


    “嗯。”


    方羽朝兩人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唿,然後轉身對丁惠道。


    “你先去忙,奴隸的事我來和其他部長說。”


    “……好。”丁惠難得乖巧的點點頭。


    方羽將手頭打包的刑具,丟給了愚季和鹿巧春兩人:“你們兩個,陪夫人一起去。”


    “是。”


    兩人接過包裹,就立刻補了一句。


    “大人,秋部長,還有其他幾位部長大人,都在裏麵等你。”


    方羽微微皺眉。


    這麽巧,他們也有事找我


    點頭表示知道,方羽才大步走向裏麵的大廳。


    踏……


    踏……


    踏。


    方羽的腳步聲,迴蕩在走道上,望著麵前禁閉的大門,他忽然感覺到有一絲絲的不對勁。


    靜。


    太安靜了。


    四大部長,齊聚在內,卻……如此安靜


    遲疑中……


    轟隆隆……


    方羽緩緩推開大門。


    刷刷刷刷!


    一瞬間,四道凝如實質的視線,齊刷刷的集中到了方羽身上。


    方羽按照座位順序,從左往右,依次看去。


    “……”


    絡腮胡男子,拿起座位上放著的兩把石質巨錘,緩緩站起。


    赫然就是,義軍春之部長,年佳晨!


    【年佳晨:8000/8000。】


    “迴來的真慢啊,刁老弟。”


    雙手捏碎座位把手,伴隨著木屑化作粉末的沙沙聲,颯爽女子,從座位上站起,慢慢伸手摸向腰間配劍。


    義軍夏之部長,許清奇!


    【許清奇:8911/8911。】


    “老道我,最怕麻煩了。”


    老道士打了個哈欠,也跟著一個起身,從座位上站起。


    義軍冬之部長,友壽良!


    【友壽良:8000/8000。】


    以及……


    方羽麵無表情的,看向最後一人,仍然……坐在座位上,一直沉默不語的那個女人。


    直到兩人的視線對上了,她才緩緩從座位上站起,慢慢拔劍。


    “……我不同意,這個計劃!”


    嗡!!


    劍鋒一轉!


    她的劍,架在了身旁年佳晨的脖子上。


    而此人赫然就是……義軍秋之部長,秋曉屏!


    【秋曉屏:8000/8000。】


    “……”


    皮膚表層逐漸溢出白色粉末的方羽,望著這一幕,逐漸皺眉露出困惑之色。


    “秋曉屏!”年佳晨第一個變了臉色,那劍鋒上的冰冷觸感,可做不了假。


    “秋曉屏!你想幹什麽”老道友壽良也皺起眉頭。


    “哈!有意思!那麽我也……”


    嗡!!


    許清奇轉動劍尖。


    刷!


    她的劍,架在了毫無防備的友壽良脖子上。


    方羽……迷糊了。


    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確實在開門那一瞬間,同時感受到了這四人共同的殺意。


    他已經做好了一打四,並帶著丁惠逃跑的極限準備,卻沒想……局勢忽然變成了三對二


    而且兩個‘自己’人,還已經把劍鋒架在敵人脖子上了。


    “你們幹什麽!瘋了不成!那是總統帥大人的意思!你們要違背總統帥大人的命令嗎!”雖被劫持,但年佳晨卻反倒吹胡子瞪眼睛的大聲嗬斥。


    “哼!”


    秋曉屏還沒說什麽,許清奇就第一個跳出來了。


    “老爹此舉,也太窩囊了!憑什麽要我們向愚地府低頭我們那麽多弟兄都白死了嗎我許清奇第一個不服!”


    “閉嘴!我們義軍要的是大義,是未來!做大事不拘小節!和未來的宏圖相比,眼下的屈辱算的了什麽”年佳晨還在大聲嗬斥,唯有方羽,完全在狀況之外。


    方羽撓撓頭,忍不住打斷道。


    “等一下,各位……我有點沒明白狀況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四個部長聞言,互相對視一眼。


    最終,是秋曉屏緩緩開口道。


    “刁公子,奉總統帥大人之命,此時此刻,我們四人,本該將你拿下,押往……愚地府!”


    押往……愚地府!


    方羽立刻想通了一些事。


    “你們義軍和愚地府和解了他們可是十大家族的人,你們義軍竟敢和他們合作”


    年佳晨冷笑。


    “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總統帥大人的命令大於一切!我相信總統帥大人的判斷,既然他這麽做了,必然有他的理由!”


    方羽冷冷地看著他。


    “堂堂義軍,被愚地府一番話,就把一個部長活生生的送上,我看義軍,和也愚地府沒什麽區別嘛。愚地府是十大家族的狗,而你們……隻是總統帥的狗!做狗就好好做狗,別扯什麽大義,聽的讓人惡心!”


    “什麽意思!你他嗎什麽意思!”


    年佳晨當即暴怒,被早就察覺的秋曉屏,驟然近身一腳踢在後腿上,讓他單膝跪了下來,牢牢製住了他的行動。


    但嘴巴上,年佳晨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你隻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外城人,你了解我們義軍什麽!死了一個你,你知道能救活多少人嗎!這次不是義軍和愚地府的和解,是合作!隻要你一死,義軍將和愚地府進行第一次合作!這股力量,將足以掀翻十大家族!改變整個雷霆城所有的一切!!”


    年佳晨的咆哮,方羽聽不進去。


    他隻問了一個問題。


    “所以,我就該死嗎為了你所謂的一切。”


    “當然該死!如果換做是我,我願意為了義軍……”


    “那他媽是你!”方羽突然暴起的怒吼,瞬息蓋過了年佳晨的聲音。


    “你想死是你的死,你要為你義軍的理由去送死是你的事,憑什麽拉上我!老子不幹了!老子要離開雷霆城!誰敢攔我我他嗎就殺誰!”


    方羽猙獰著臉怒吼道,那充滿戾氣的摸樣,連秋曉屏等人都被短暫震懾。


    “一個個的……一個個的!全都不當人,想當畜生是吧!那好啊,那我也不當人了!看誰殺的過誰!!”


    本就煩躁無比的方羽,抓緊頭皮,指尖都陷進腦袋些許。


    一根根黑色的青筋,在方羽麵部浮現,那是隨時要妖化的反應。


    恐怖而瘋狂的氣勢,瞬息就從方羽身上升騰而起,席卷全場!瞬息就讓本來還在內鬥的四人,齊齊變了臉色,紛紛對方羽露出警惕之色。


    “刁公子……”


    “刁老弟!不要衝動!”


    明明同為部長,但這一刻,方羽身上展現出來壓製力,其恐怖的氣勢,就連部長中最強的許清奇,都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很強!甚至連我都可能……


    “全部停手!”


    誰!


    許清奇猛地看向聲音來源,卻在下一瞬,猛然變了臉色,收斂氣息。


    而就在這時……


    那傳出聲音之人,已經一個跨步,瞬移般從門外一步踏入大廳之內。


    這人來的突然,來的悄無聲息,就算是方羽,都沒察覺到分毫,頓時心中警惕心大漲。


    而來人,更是無視此刻緊張的氣氛,無視方羽那滔天的氣勢,隻是環視了一圈屋內的情況,緩緩開口道。


    “計劃終止,臨時傳來兩個消息。”


    “第一,京城南下的大軍,忽然調轉方向,直逼雷霆城而來!是敵是友,來意如何,暫未可知。大軍壓境,這股力量之強,足以摧毀義軍所擁有的一切,留給我們準備的時間已經不多,現在必須集結手頭全部的力量,嚴陣以待,以應對大軍臨近所帶來的任何情況。”


    “第二……總統帥傳來消息,愚地府府主,就在剛剛,死於安府之內。”


    話音落下,滿堂皆驚!


    現場一瞬陷入沉默,就連方羽,都露出幾分錯愕,呆滯之色。


    京城,南下大軍,轉頭直奔雷霆城而來


    還有愚地府府主,死了


    什麽……情況


    方羽呆呆的看向麵前之人,有些無法消化這兩個重磅消息。


    【王職君:/。】


    ……


    蜿蜒漫長的官道上,一名男子,從車馬上的屍體堆中,緩緩睜開雙眼。


    “我睡了多久”


    明明是男子之軀,卻發出了女人般纖細的悅耳聲音。


    “十來天吧,記憶吸收了嗎”


    “那還用問嗎”


    男子爬過屍體堆,上去展開雙手,纏繞在馬夫的脖子上,輕輕吐息。


    “你們看上的,不就是我這一點”


    “……別搞砸了,噬心妖。記住,你現在的名字,叫做刁瑞年。一個即將為王室,奉上心髒的奴隸。”


    男子如小女子般,用手纏繞著馬夫的發髻,嬉笑道:“我辦事,你放心。”


    她看向那延綿曲折的道路,眼神中多了幾分向往。


    “京城啊……我活了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去過人類的京城呢。不知道……那邊的人類,是不是味道,更甜美一些嘻嘻嘻嘻嘻嘻!”


    迴應他的,是長長的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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