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刁德一!”


    “這個殺神他怎麽又來了?!”


    “快禁聲!可別讓他找上我們!”


    一陣短暫的驚唿後,這些囚犯紛紛屏住唿吸,不敢發出聲響。


    開玩笑,那可是殺神刁德一啊!


    誰敢觸這殺神的黴頭?


    瞪一眼就能把你拉出來砍頭!


    吼一聲就能衝進牢裏把你碎屍萬段!


    堪稱牢獄裏的活閻王,真正的典獄長。


    方羽的事跡,在以訛傳訛的過程中,乃至在獄卒的閑談吹噓中,變得逐漸妖魔化。


    至少牢裏的囚犯,已經被這尊殺神嚇破了膽。


    牢獄立刻又恢複了安靜。


    “死,死了?”


    潛孤星這時才緩過勁來。


    剛才她差點被[鄺友易]嚇死了,那入魔了般的樣子,實在太瘋狂了。


    還好,還好有刁德一在。


    她起身悄悄走過去,抓住了方羽的衣角,低聲道。


    “好像,好像不是妖魔。我,我們去別處看看其他囚犯吧,屍體會有人處理的。”


    “……”


    方羽沒說話,隻是看著地上的屍體,忽然神色有些複雜。


    因為他好像,隱隱理清事情的邏輯了。


    根據鄺友易剛才的表現。


    他似乎認定家人已經不是原來的家人。


    或因為性格,或因為記憶。


    在這種情況下,他以為家人變成了妖魔,才想著殺妖為家人報仇。


    結果,家人卻真的慘死在他手裏了。


    鄺友易就又以為自己真的殺了家人,和最初的妖魔附體的認知產生衝突。


    雙重刺激下,人就瘋了。


    從他咬下獄卒耳朵吃下去的瘋魔反應來看,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正常了。


    就算方羽不殺,以他殺死家人的罪名,死罪也難逃。


    畢竟在外人眼裏,家人不是妖魔的情況下,他鄺友易就是標準的殺人兇犯。


    更別提,就算家人真是妖魔,也該是報官,讓愚地府的人來驗證,而不是怒火上頭的私自報仇。


    先不說犯不犯法,打不打得過都是問題呢。


    不過方羽大概是明白是怎麽迴事的。


    多半,這鄺友易的家人,是被玩家頂替了。


    不同於方羽這種潛心經營角色的。


    大部分玩家,對於遊戲角色的背景介紹,都是掃一眼就過去了。


    潛伏什麽的也都不太放在心上,玩遊戲突出一個隨心所欲。


    最近的還好,掃論壇的時候明顯發現玩家水平在一點點上漲,至少有安全意識了,不會隨隨便便大咧咧的就暴露自己完全不是土著的事實。


    不過一旦有人追問調查起來,那肯定是漏洞百出的。


    不像方羽,不僅把二姐這個角色親屬的錨點給穩住了。


    還問清楚了角色記憶背書,周圍人脈還打理的非常有條理。


    屬於潛伏的非常成功的一批了。


    當然,要不是方羽一開始的目的就是來遊戲裏賺錢的。


    必須把遊戲規則摸透,玩好各種細節,當做工作一樣認真去對待。


    估計方羽也和這些玩家差不多,放開了玩就是,暴露就暴露唄,我命由不由天呢。


    所以方羽是能理解那些玩家的肆意妄為的。


    雖說死亡懲罰也很嚴厲,死幾次就長時間上不了線了,甚至每次死亡都是一次重開,角色都養成不起來。


    可總有玩家是不在乎這些,隻顧自己玩的快樂的。


    雖說方羽是能理解那些玩家的,畢竟他也是玩家,能懂對方的思維。


    但換個角度,站在那個瘋了的[鄺友易]視角,去看待這件事,那簡直是無法接受的,極其恐怖且淒慘的一件事。


    家人,全部被替換成陌生人。


    性格乃至記憶全部消失。


    是不是妖魔其實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記憶裏的家人其實在玩家登錄的那一刻就已經沒了。


    這放在[鄺友易]視角裏,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換算成現實,大概就是瑾姐突然換了個人不認識自己了,周圍的人際關係圈全部發生了變化,被人奪舍而走,乃至懷疑自己才是那個異類。


    這般想來,玩家某種意義上,甚至比妖魔還要可怕……


    方羽忽然感到了危機。


    別人他還不太擔心。


    因為他遊戲裏認識的人裏,大部分都有點實力傍身。


    而玩家登錄遊戲,就他所知,都是從普通人著手的,奪舍的也都是普通人模板居多,偶有天才什麽的,那也是初始模板起步,不會直接給出入了武道的實力。


    在這種前提下,方羽周圍的人裏,最值得擔心的,就隻有一個人。


    那就是二姐。


    認識的人裏,她是最符合,被玩家登錄的條件的。


    方羽心中一沉,感到了一絲焦急。


    丁惠說過的教導習武的事,得快點提上日程了,早日入了武道,至少安全方麵多一點保障,被玩家登錄替換可能性大大降低。


    雖說玩家登錄遊戲,分散的大江南北的,分配到天圓鎮裏的數量也不多,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心裏想著事,方羽對開盲盒也有點心不在焉了。


    潛孤星看出了方羽的狀態有點不對,擔心地問道。


    “刁德一,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方羽擺擺手,表示無礙。


    看了一眼麵前牢房裏的囚犯。


    【端曲文:45\/45。】


    一波大放水後,竟隻有這種歪瓜裂棗了嗎?


    方羽不由興趣缺卻地說道。


    “今天我就巡查到這吧,改日再來搜查牢獄有無潛伏的妖魔。”


    我看你才是妖魔吧!


    躲藏角落裏的[端曲文],暗暗想道。


    聽到這殺神要走,他高興的差點要跳起來。


    沒辦法,壓力太大了!


    別人審問歸審問,最多給你一套拷問連招。


    可這尊殺神不一樣,他是真殺啊!


    百口難辯的那種。


    被殺神陰影籠罩的囚犯圈子裏有一句話,在悄然流傳。


    那就是,當你被殺神認為是妖魔的時候,你最好真的是妖魔!


    因為你是妖魔,你至少還有點反抗的餘地。


    而如果你隻是普通的殺人兇犯,那對不起了,遇上殺神,死亡就是最終結局。


    [端曲文]殺過人,殺還是自家兄弟。


    但自家兄弟不肯借他錢,供他賭錢,那自然要殺了,自己到兄弟家裏去拿錢,繼續賭啊!


    賭錢才能翻身,才能還你本金,兄弟這個道理都不懂,死了也是活該。


    [端曲文]隻恨那晚沒贏錢,第二天一早被愚地府抓進牢獄裏來了,可從不後悔殺了兄弟。


    等我出去,我還去大哥家!大嫂守了活寡,多受苦,不如被我拉去青樓換錢,好讓我有資本繼續賭錢。


    端曲文恨恨想道。


    不知是他心中所想,導致他臉色變得有些扭曲和兇惡,竟被剛剛要走的殺神注意到了。


    “等等!這家夥犯了什麽事?”


    “我想想,好像是殺了他的大哥,然後搶了他大哥的錢,拿去爛賭,然後就被我們抓了。”


    頓了下,潛孤星補充道:“根據案牘資料,這[端曲文],以前也進過我們牢獄,不過那時候都是小偷小摸,沒造成大案,隻是調查過,發現是個賭鬼,爛賭成性。”


    “這次則是……”


    潛孤星沒再往下說,因為她注意到方羽已經在喊人開鎖把犯人押出來了。


    “不要!你們不要過來啊!”


    [端曲文]嚇得慌了神,激動大喊,卻無濟於事。


    “大人饒命!刁大人饒命啊!!”


    [端曲文]磕頭求饒,尿了一褲襠,但方羽隻是冷漠的問了兩句,然後就揮劍了。


    劍光一閃。


    -45!


    紅色暴擊。


    【端曲文:0\/45。】


    【係統提示:……】


    【生命:3346\/4246。】


    求饒的聲音沒了。


    整個牢獄仿佛吹過一陣寒風。


    所有囚犯人人自危,噤若寒蟬。


    直到聽到踏踏踏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那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下。


    “走,走了?”


    “好像是走了?”


    “唿——那尊殺神可算是離開了。”


    “太嚇人了!來一次殺一次,真就無法無天了,難道就沒人管管嗎?”


    “咱們是囚犯啊,哪有人管我們啊。”


    “誰說啊,我手中還有點人脈,如果各位能幫我逃出去的話,我可以想辦法把此事反饋到愚地府上麵去,保證讓那刁德一遲不了兜著走。”


    那人話音剛落呢,旁邊的獄卒就緩緩轉過了頭。


    那囚犯頓時心中咯噔一聲。


    被嚇得慌了神,隻想著怎麽保命,完全忘了旁邊還有獄卒守著呢。


    “獄卒大人,我開玩笑的,我開玩笑的!”


    但已經晚了,獄卒開鎖,就把這名囚犯壓去拷問室拷問去了。


    裏麵傳出了慘叫,也沒比被殺神直接弄死強多少。


    眾囚犯麵麵相覷,隻感覺這些獄卒,自殺神來過後,好像都變得勇了不少。


    要知道,之前的時候,在那潛孤星的帶領下,這些獄卒對他們這些兇惡囚犯,那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則都敢抓人去鞭打拷問,動用私刑了。


    眾囚犯紛紛露出苦澀之色,這牢獄,越來越不好待了,還是得想辦法,趕緊求人把自己弄出去吧。


    ……


    牢獄外。


    方羽一出牢獄,就看到門口有人等候多時。


    “刁德一大人?”


    那人喊道。


    方羽感覺此人有點眼熟。


    【穀東佳:80\/80。】


    想起來了,是禮百針的親信手下來著。


    “禮百針大人讓你去他院子,任務的人手已經集結齊了。”


    方羽微微點頭。


    牢獄,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進的。


    大部分人,沒有關係或者正當任務的話,隻能待在外麵等候,不能進入裏麵的。


    方羽也是借著潛孤星的特權,才能如此自由的出入。


    轉身看向一直護送到牢獄門口的潛孤星,方羽說道。


    “就送到這吧,我改日再來看你。”


    “嗯!”


    潛孤星重重點頭。


    方羽走了,潛孤星直到看不見方羽的背影,才收迴視線。


    牢獄值班,就如坐牢,終日不見陽光,不與外界接觸。


    隻有休假的日子,才有點自由。


    潛孤星不喜歡牢獄的工作,但這是她爹留下,也是她能接觸到,最好的工作。


    就在潛孤星轉身,準備返迴牢獄時,忽然視線餘光,掃到了一個颯爽女子,騎著馬,押著一大串犯人而來。


    說是一大串,主要是因為,此人手裏拽著一根粗繩,繩子後麵,綁著一個接一個的囚犯。


    潛孤星本來還沒怎麽在意呢。


    忽然,注意到一些囚犯的衣服,有些眼熟。


    待想起什麽,潛孤星當即臉色大變,連忙迎了上去。


    “這位大人,這些囚犯,好像,好像是……禮家的人?”


    那女子神秘一笑,扔出一個令牌。


    “關好,盯住,其他不該問的別問。”


    令牌上,正麵寫著三個大字——養神堂。


    反麵,寫著三個小字——卓雪兒。


    ……


    禮家。


    青妖睜開了眼。


    他看著鏡中的形象,微微皺眉。


    鏡中人,很俊美。


    甚至美到有一種邪魅的感覺。


    這種形象,其實對需要潛伏的妖魔而已,不是適合的目標。


    但舒鳥妖給他準備的人皮,便是這個。


    年約二十出頭,一頭瀑布般的長發,隨意灑落肩頭,一身青衣,如量身定做,更突顯人皮的俊美和邪性。


    青妖對這個形象,還是有點陌生,身體動起來,略微有些許生疏。


    青妖明白,那是他用嶽廣那張人皮用的有點久了,看習慣了。


    現在突然換了身體,自然需要一點點的時間適應。


    果然,在對著銅鏡,隨意擺出幾個姿勢,那種不適感逐漸淡去,逐漸熟悉和掌控身體。


    不出意外,往後的計劃裏,他都需要以這副模樣,蟄伏在禮府。


    咯吱。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


    青妖迴頭看去,赫然是舒鳥妖,或者說……禮十拳。


    “我該怎麽稱唿你?”


    青妖平靜地問道。


    禮十拳笑了。


    “適應的很快嘛。現在的你,需要稱唿我為二哥。”


    頓了下,他繼續道:“而我,則稱唿你為五弟,或者……禮十刀。”


    “你擅使刀,以刀法見長,脾氣乖戾,偶然如冰,偶然如火,捉摸不定。”


    “你為禮家嫡係第五子,和莪乃是最大的勁敵,死敵,亦是下一任家主,最有力的競爭者。”


    “禮家新一輪的試煉,已經開始。”


    “你會遇到很多敵人,埋伏,暗殺。不過……你也可以將他們一一處理,吞噬。”


    “我會幫你處理好尾巴。”


    “你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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