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短暫的被撕裂開一瞬。


    雖然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那種突如其來,心有餘悸的感覺,依舊讓正在帶隊逃亡的全恆和尚,猛地感覺到心跳加速,下意識的迴頭看向身後的破敗之城。


    但,什麽都看不到,隻有那種令人心悸的感覺,還殘留著心中。


    “光頭鴿↑鴿↓,我已經可以睡覺了哦。”


    女子輕佻的聲音,讓全恆和尚迴過神來。


    伴隨著冰涼的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全恆雙手合掌。


    “果施主,既再無夢魘纏身,那便先行入眠休息吧。”


    “那光頭鴿↑鴿↓可要保護好我哦!不然我可是會一睡不醒的!嘻嘻嘻嘻嘻嘻!”


    雙手掛在全恆和尚的脖子上,果玉信全無半點旁人該有的緊張感,反而是和往日一樣嘻嘻哈哈的。


    沒等全恆和尚說什麽,下一秒,她就直接一秒入睡了。


    手上勁力消失,失去支撐點,女人的身體直挺挺要砸向地麵,卻被全恆順手挽住蠻腰,然後麵無表情的交給了旁邊師弟們。


    “照顧好她。”


    “是!”


    隊伍裏,已經有好些人,早在[果玉信]之前,在出了天圓鎮後就立刻進入了睡眠狀態。


    那種模樣,就像是集體脫離了結界似的,一下子沒了魂一樣,齊齊倒地,讓當時的全恆和尚都懵了下。


    相比之下,果玉信入睡的時間,已經算比較晚的了。


    將這些入睡的人,全都放到板車上,讓馬匹拉著前進。


    全恆和尚的視線,看向了自己帶領的逃難隊伍。


    原本出發前,那長長的隊伍,現在至少已經縮水一半的規模。


    這也意味著……他隊伍裏,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隻救出了……這麽點人嗎……”


    全恆和尚,感到了深深的自責,拳頭不由握緊。


    天圓大陣封鎖全城,風雨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部署寶安寺人員的撤離路線。


    很多人都想來投靠寶安寺,但他全恆,實力有限,能保下的,也隻有這一畝三分地的人罷了,再多,他也無能為力了。


    誇下海口放開規模的收納別人,也隻是害了別人,所以停止了接納人員。


    而在混亂爆發時,源源不斷的妖魔湧現時,他麵臨了抉擇。


    是保護眼下的這批人,還是出去殺敵。


    少了他,寶安寺隊伍的實力,根本無法抵禦無窮無盡的妖魔群襲擊。


    但不出去殺敵,整個天圓鎮的人,都可能殞命於此,這是何等的罪過。


    衝出去殺敵,可能能救下整個天圓鎮的人。


    護在隊伍周邊,就隻能救下隊伍裏的人。


    兩種念頭在腦海打轉,卻在抬頭看到高空中頂尖強者對決時,釋然了。


    因為,上麵的戰鬥,不是他能插手的級別。


    如此,他能做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護送隊伍,前往天圓鎮的邊界。


    期間又遇到了實力兇悍的群妖,分心戰鬥之下,雖擊退了那些自稱妖軀的大妖,但隊伍還是出現了大量的人員損傷。


    虧自己之前還自大到想要保護全鎮百姓的安全。


    隻是眼前的一畝三分地,自己都護不周全。


    在臨近城門口的時候,全恆和尚遇到了一頭被小妖們稱作妖首的大妖。


    不過那大妖隻是從空中巡視了過去,和自己對視了一眼,就遠離而去,似乎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並未與自己發生衝突。


    這讓當時的全恆鬆了口氣,如果那個時候,此妖俯衝下來,他絕對無法分心保護隊伍的其他人。


    運氣不錯的是,就在那頭飛行大妖離開後沒多久,在他的隊伍快到達天圓鎮邊緣的時候,天圓大陣破碎了。


    這對幾乎崩潰的隊伍來說,如逢甘露。


    當即,全恆和尚就帶著隊伍,逃出了天圓鎮,並馬不停蹄的一路往外奔逃而去。


    果玉信,便是堅持到這個時候,才入睡的。


    全恆和尚不知道天圓鎮最後是個什麽情況,但隊伍裏這麽多人,都是信任他,才跟隨者他離開天圓鎮的,他有義務,保證這些人的安全。


    “寺監大人,我們接下來去哪?”


    身旁灰頭土臉的小和尚茫然的問道。


    全恆認得這小家夥,這小家夥從小就在寶安寺生活,一輩子沒離開過天圓鎮。


    現在突然家沒了,要顛破流離,恐怕對未來,充滿了不安吧。


    全恆露出溫和的笑容,摸了摸他的腦袋。


    “去[眾福寺],那是我的家,以後也會是你們的家。”


    小和尚依舊茫然,但還是懂事的點點頭。


    眾福寺,好像寺監大人,就是從那邊調過來的。


    那就是大寺廟,大地方嘍?


    到底年紀小,懷著對眾福寺的憧憬,小和尚的情緒,轉變了不少,腳步也輕鬆了幾分。


    至少,還有個方向。


    ……


    這場雷雨,下了一天一夜。


    但清晨的陽光,透過層層樹葉的縫隙,灑落在丁惠的臉上時。


    像是感覺到刺激,她眉頭,緊皺了幾下,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方位。


    唯有一顆顆大樹旁,那石子鋪路,名為官道的道路,讓她感到些許的熟悉。


    發生了……什麽?


    丁惠感到了茫然,然後才猛然意識到,她現在,正在某人的懷中,正一起依偎在一起,躲在一顆大樹的頂端。


    刁……德一?


    看著方羽近在咫尺的麵容,丁惠想起來了!


    昨夜,是昨夜嗎?反正就是與刁德一分開的那一夜,她遭遇了襲擊,當場昏迷了過去,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發生了什麽事?


    天圓大陣破了嗎?


    天圓鎮現在什麽情況?


    他們現在是在哪裏?


    一堆的問題,讓丁惠感到一頭的霧水。


    但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聲音。


    刁德一的聲音。


    “你醒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家夥,慢慢睜開了眼睛,丁惠忽然覺得,那些問題,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刁德一,我們現在在哪?”


    “不知道。”方羽搖頭。


    他一直順著官道跑,倒是沒怎麽記路,隻知道,現在的位置,肯定距離天圓鎮很遠。


    因為他這一天一夜,幾乎沒停下過腳步。


    直到現在,才稍微休息了一會。


    然後,丁惠就醒了。


    “天圓鎮……”


    丁惠還要再問,卻被方羽用眼神製止。


    “丁惠,我要[入睡]了,天圓鎮的事,等我蘇醒了,再來和你細說,眼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入睡?


    就是藍星妖常說的[下線]是吧。


    丁惠雖然心頭有千言萬語想說,想問,但看方羽好像急不可耐的樣子,便微微點頭。


    “好,我等你。我守著你的身體的。”


    丁惠對藍星妖,還是有點了解的。


    藍星妖下線之後,身體會陷入睡眠狀態,基本很難喚醒。


    如果在安全的地方入睡,自然不算問題。


    但如果在危險的野外,直接入睡,一睡不起,那可能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有個人在旁守護,就顯得相當重要了。


    但方羽的情況,和普通的玩家,又有點不一樣。


    具體會變成什麽樣,方羽也不清楚。


    之前在天圓鎮,好像是被天圓大陣束縛,所以才在遊戲裏還留有實體。


    現在退出遊戲,遊戲裏的角色身體會怎麽樣,就不知道了。


    “可能不需要守著我的身體,具體我也不清楚……總之,等會見。”


    說罷,方羽直接下線。


    在丁惠的見證下,方羽遊戲裏的軀體,並未分解消失,隻是常規意義上的一秒入眠而已。


    本來就依偎在一起的兩人,自然不需要太多的動作,將腦袋輕輕靠在方羽沉睡的肩頭,丁惠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隻是對於眼下的處境,不同於尋常人的迷茫或者忐忑,她隻感到了興奮,異常的興奮。


    ……


    現實裏,方羽的身軀,粉末重組,凝聚成型。


    向懷中摸索。


    果然,生命之種,並沒有被帶出來。


    但方羽,早有預料。


    他翻開旗小瑾留下的那本日記。


    他在研究,信仰者,解除人罪之鎖的招式。


    那個招式,和方羽此刻的狀況,似乎有點不一樣的區分。


    方羽此刻的狀態,是完全作用於自身的,將遊戲裏的能力,同步到現實中來。


    但遊戲裏的物品,這種外物,是無法同步到現實裏的。


    而旗小瑾信裏記錄的,關於信仰者解除人罪之鎖的招式裏,是可以通過獻祭陽壽,將那個世界裏的東西,提取到現實中來的。


    根據價值的不同,個體實力以及物品能量強度的不同,消耗的陽壽數額也不同。


    方羽目前還沒有運用過信仰者的力量。


    但毫無疑問,他已經是一名信仰者了。


    血緣靈,也是靈。


    所以旗小瑾信裏的手段,方羽是可以用的,甚至因為不需要解除人罪之鎖,常態就處於這個狀態,對能量的消耗,對陽壽的需求,都會大大降低。


    說不定學習難度都能大大降低呢。


    之前因為瑾姐的死,打擊太大,還有遊戲裏一係列的事情,讓方羽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學習這個招式。


    但現在,方羽有必要,好好沉澱下來,學習一下這個招式了。


    隻有會了這個招式,能把遊戲裏的東西帶到現實裏來,青哥的生命之種才能發揮作用,瑾姐才有機會活過來。


    由於沒有當過信仰者,所以方羽對於瑾姐信裏的招式,那些術語,那些知識講解,都感到陌生和生澀,學起來相當有難度。


    好在他在遊戲裏,還有丁惠在身邊。


    自己不懂沒有關係,先把內容全部記住,再是哪裏不懂,就向丁惠請教,她對這些理論的玩意,可擅長的很。


    哪怕以前沒接觸過,都能觸類旁通的為自己解惑。


    這一點,方羽對丁惠有信心。


    在方羽想到這的時候……


    砰!


    門,被打開了。


    “你迴來了。”


    旗勝沉聲說道。


    “這次迴來,可有收獲?”


    雖然隻是間隔了幾天時間,但旗勝忍不住,就是忍不住想問,他迫切的需要在方羽身上看到希望,否則他就無法安心,他的內心就永遠無法感到平靜。


    每每深夜被噩夢驚醒,他都感覺兩個女兒在隔著窗戶,如怨靈般盯著自己,質問著自己,為什麽還不來救她們。


    那種折磨,那種痛苦,旗勝從未與人說過,隻是默默承受,忍耐,並幾乎不合眼的催促手下的人幹活,推進進度。


    對於方羽房間的監控,自然也沒有落下。


    所以他才會這麽快的就趕到這裏。


    旗勝本以為方羽會避開視線,或者搖頭否定,甚至隱隱躲閃,和之前表現過的反應類似。


    因為眼前的年輕人,一直都覺得女兒是因他而死,深懷內疚,沒臉直視自己。


    但令人意外的是,這一次,眼前的年輕人,竟慢慢起身,麵帶微笑的直視自己的雙眼,一改常態,像是遇到了什麽大喜事,有著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伯父,幸不辱命,我已經在那個世界得到了救活瑾姐的東西了!那是堪比能起死迴生般的神奇之物!瑾姐,有救了!”


    什麽?!


    旗勝瞬間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隻感覺如夢似幻,有一種極其強烈的不真實感。但看著方羽那真誠的模樣,又不像是騙他的。


    有救了……


    真的有救了??


    這年輕沒有說謊??


    不!就算是說謊,就算是虛假的希望……


    身子,不受控製的顫抖,他幾乎僵硬著大腿,一步,一步走到方羽麵前,雙手重重搭在方羽的肩頭。


    “隻要……隻要你能救活我女兒,你想要什麽都行,讓她嫁給伱都沒關係,隻要她活著,隻要她活著……”


    方羽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瑾姐待自己恩重如山,以命換命,自己如何能以此威脅別人?


    更別提借此逼迫瑾姐嫁給自己什麽的,那自己還是人嗎?


    隻要瑾姐能複活,償還這份情義,對自己而言,就已經足夠。


    “伯父,雖然目前情況非常樂觀,但當下,我還有一個難題要攻破。”


    旗勝這時眼裏已經有淚光了,一把擦掉眼淚,問道:“什麽難題,你說!無論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都要幫你搞定!”


    方羽麵露尷尬。


    “倒也不是那麽複雜的事啦,我現在剩下的難題,是學習。”


    方羽指了指手中的筆記本。


    學習?


    旗勝懵了,這算什麽難題?


    但等他細看方羽筆記本裏的那些內容,頓時也覺得如天書似的,根本看不懂。


    什麽靈啊,什麽操控啊,這都和遊戲相關的東西,讓他一個隻做生意從不打遊戲的中年人,怎麽看得懂呢。


    “我……我給你找專家!國內外最頂尖的學者,教授,隻要你需要,我現在就給你把人叫過來!”


    方羽連忙擺擺手。


    專家?


    開玩笑!


    關於這方麵的專家,他手頭就有最頂尖的。


    現實裏的專家,怎麽可能比得過丁惠啊。


    “伯父,我有專家了,那個世界的專家,現在差的,隻是一些時間,一些學習和掌握的時間。”


    “是嗎?好好好!好好好,那,那我叫人給你準備點吃的喝的,我看你幾天沒出現,應該餓壞了吧。年輕人別累壞了身子……”


    這……倒是沒什麽問題。


    看著伯父激動的退出去,喊人準備吃喝,方羽也心情愉悅。


    一掃這些天來的陰霾情緒,有一種雨過天晴的感覺,連不見天日的封閉房間,都好像變得美觀了起來。


    瑾姐複活的希望就在眼前,而丁惠也在自己身邊,二姐依舊有機會分離出身體,重新活過來。


    一切,都在朝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方羽坐迴床上,繼續看筆記本。


    他要盡快學會這一招,把[生命種子]帶出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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