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頭看到亞歲日的晚上,路上還是有些行人的,遂扭頭問道:


    “殿下,需要找個避靜點的地方停下來嗎?”


    老楊頭正為自家主子的事考慮著,卻被從馬車裏扔出來的水袋砸在後腦勺上。


    “快點迴府。”


    老楊老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並不覺得疼,連忙問。


    “是迴禦史中丞的府上,還是迴我們祺王府?”


    又砸出一個水袋,這個水袋,又正正砸在老楊頭的頭上。


    “當然是迴禦史中丞的府上。”


    老楊頭的頭倒不疼,但心疼。


    老楊頭心疼自家主子,自從這個吟姑娘來退婚以後,祺王府都好長時間沒有笑聲了,更沒有人敢打鬧了。


    本來這個吟姑娘來退婚的事,是保密的,誰料新來的一個婢女,以為她有機可乘,便在沒有人的時候,告訴了祺王有女郎來退還雙獾玉墜的事。


    結果,弄得他們祺王從此沉默寡言的,常常一個人喝悶酒。


    整個祺王府,便沒有人敢嬉笑了。


    雖然那個自以為是的婢女被趕出了祺王府,但沒有了笑聲沒有了打鬧聲的祺王府,已經變得陰沉沉的,大白天都有點瘮人。


    “殿下,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君子不趁人之危。”


    聽祺王吐出這幾個字,老楊頭無奈的搖了搖頭。


    殿下你倒是坐懷不亂,謙謙君子,但偌大個祺王府,很久沒有笑聲了。老楊頭想到這些,又扭頭問。


    “殿下,你不後悔?”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馬車裏麵的人,又冒出一句,字句鏗鏘。


    好吧,老楊頭沒有辦法,殿下你是君子,我們是小人。


    老楊頭聽到馬車內的女郎,聽了他們主仆二人的對話後,竟咯咯的笑起來。


    慕雲吟抱著蕭祁軒的肩頭,咯咯的笑著,嬌喘著。


    “你是君子?”


    慕雲吟說著,雙手抱住了蕭祁軒的脖子,看到蕭祁軒的耳朵下麵,有一塊疤痕,於是不停的亂摸亂掐那疤痕。


    “別鬧。”


    聽了這話,慕雲吟又笑起來,兩隻小手卻狠狠的對著那疤痕掐下去,蕭祁軒痛得趕緊握住了慕雲吟的兩隻手。


    “我喜歡君子。”


    慕雲吟喘著氣說,蕭祁軒握著慕雲吟那雙小手的手掌,握緊了一下,心中突生些許的感動,隻是很快被慕雲吟唿出來的熱氣攪亂了頭腦。


    慕雲吟低下頭,對著疤痕竟咬了下去。


    “楚環,楚環。”


    慕雲吟咬著蕭祁軒的肩膀,喃喃的說。


    蕭祁軒狂跳的心,突然停了下來,再次跳動時,已由熾熱變寒冷。


    此時,慕雲吟又咬著一隻好咬的耳朵了,蕭祁軒像麻木了一樣,任由慕雲吟咬著。


    蕭祁軒好像已經知道慕雲吟去退雙獾玉墜的原因了,心,不由得痛了一下。


    一路上,蕭祁軒再也沒有說話,任由慕雲吟胡鬧,最多用他的大手,握著慕雲吟的小手,不讓慕雲吟撕扯他的衣衫。


    她已經失去記憶,他不可能硬強迫她承認以前的事。


    半個時辰的路程,老楊頭給了他們主子一個多時辰的機會。


    可惜主子的心思,老楊頭弄不懂,硬生生的錯失了一個多時辰的機會。


    等到到了禦史中丞的府邸門口,老楊頭看到下車後的蕭祁軒,越發覺得他們的主子可憐。


    隻見在禦史中丞府外的燈籠映照下,蕭祁軒一隻耳朵又紅又腫,脖子上到處是抓痕,上衣都被撕扯開了,隻是腰帶又沒有被解開。


    祺王啊祺王,吟姑娘沒有力氣解開你的腰帶,你不會自己解開?


    等這吟姑娘的酒醒了,遲早還是會來退婚的,到時候,讓你後悔個夠。


    把慕雲吟從馬車上拉扯下來的蕭祁軒,臉上的燒已經退卻,心,更是因為慕雲吟說出那兩個,已經被冰覆蓋。


    慕雲吟軟綿綿的靠在門上,冬日的冷風讓她打了個寒顫,體內亂竄的熱流已經冷卻不少。


    來開門的慕府小廝,見慕雲吟搖搖晃晃,走路不穩,剛想伸手扶著慕雲吟,手卻被蕭祁軒一掌打開。


    蕭祁軒攔腰抱起慕雲吟,對麵前的小廝冷冷道:


    “帶路。”


    蕭祁軒把慕雲吟抱到閨房,見竟沒有一個貼身婢女在房間候著,於是又冷冷的問門外探頭探腦的婦媼。


    “人呢?”


    門外的婦媼被嚇了一跳,趕緊迴話。


    “女郎的婢女去看大人了,大人醉酒,到這時候還沒有醒來,我這就去叫黃鸝。”


    婦媼說著,就小跑著離開。


    蕭祁軒沒有辦法,把慕雲吟放到床上,幫慕雲吟脫下來鞋履。


    “倒一杯水來。”


    蕭祁軒吩咐門外守著的小廝,這個小廝從來沒有進過慕雲吟的臥房,有點猶豫。


    好在門外的粗使婢女進來,找到杯子和水,到了一碗送到慕雲吟床邊,蕭祁軒扶起慕雲吟的頭,接連喂了慕雲吟三杯水。


    慕雲吟這才安靜下來,女孩子的臥房,一般不允許男子逗留,蕭祁軒見慕雲吟不再難受,便要離開。


    “五郎。”


    慕雲吟突然拉著蕭祁軒的一隻手不放。


    蕭祁軒的身體一滯,待轉頭望向慕雲吟時,慕雲吟眼睛半睜半閉,無限溫柔的露出了笑臉,或許是折騰累了,慕雲吟馬上又精疲力竭的閉上了眼。


    蕭祁軒慢慢的抽出了被慕雲吟緊緊拉著的手,平靜下來的內心,又泛起波瀾。


    轉身離開時,黃鸝已經跑迴來,倆人打了個照麵,蕭祁軒認得黃鸝,黃鸝卻不認識蕭祁軒。


    迴到外麵,老楊頭問。


    “是不是被嶽丈留下喝了杯茶?”


    蕭祁軒瞪了一眼老楊頭,氣惱的說:


    “禦史大人酒醉了。”


    老楊頭一聽,不甘心的又問。


    “那就是被嶽母大人留來下吃了點心?”


    “她的母親不是溺亡了嗎?”


    蕭祁軒氣得掄起了拳頭,老楊頭倚老賣老,捂著頭逃開,一麵逃,一麵叫。


    “君子動口不動手,君子動口不動手。”


    老楊頭嘴上雖然叫著,心裏卻為他們的祺王不值。


    堂堂祺王,被一個小娘子如狼似虎的調戲了一晚上,竟連一口水都沒有喝到,一口點心都沒有嚐到。


    看著蕭祁軒滿臉的傷痕,還有被撕破的衣衫,老楊頭真的是無奈。


    有如現在陰沉著臉,不如在馬車上就把事辦了,既然喜歡得不得了,為什麽又要裝君子,為什麽又要放手?


    送到嘴邊的肉不吃,不知道是真君子呢,還是大腦被皇帝老兒禦賜的酒燒壞了。


    老楊頭真的對他們的主子無奈,真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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