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難道她花穆惢矜矜業業一輩子,到了最後活該落得這般下場?


    還是病榻上的男人上輩子造下不可饒恕的罪孽,這輩子非要用這樣的法子讓他痛苦不堪。


    “硯!”


    當那隻骨瘦如柴的手真正握入手裏,硬邦邦殘留些許溫度的細手終於令半跪在床榻前的女人又一次淚眼朦朧、滿目沙啞。


    究竟是為什麽?


    好端端一個人,本該活蹦亂跳笑顏如花,可偏偏為什麽唯獨是他,又為什麽偏偏滴米難進、生不如死。


    “不怕,咱不怕,一切有我!”


    “天塌下來也有為妻頂著,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嘴裏好像魔怔一般一遍又一遍不停重複著同樣的寬慰,縱使有再多的無奈酸澀,天塌下來也仿佛真的有她這個頂天立地的女人頂著。


    一定會沒事的。


    塌上的男人初為人父,年紀輕輕還來不及一堵凡世顏華一定會沒事的。


    不惜一切費盡心思求來的禦醫終於來了。


    隻是她輕輕搭上脈搏,短暫的沉靜過後沉重的眉目越擰越緊,直到她露出幾乎同所有大夫都一樣的無奈神情。


    隻輕輕搖了搖頭,不斷自我寬慰的心終於又一次狠狠墜入冰窖萬劫不複。


    “不用再為我……多耗心思了。”


    塌上的男人終於說話了,隻是他的嗓音有些幹澀有些沙啞,分陰隻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從他口出說出來好似用盡了為數不多的力氣,虛弱細小宛如蚊音。


    “胡說什麽呢?”


    縱使有再多的殘酷一次次擺在眼前,花慕蕊一如既往的視而不見,仿佛方才禦醫那一番細微的言行舉止什麽都沒發生什麽都沒有瞧見。


    “是那幫庸醫糊塗,哼,宮裏出來的禦醫也不見得能有多好。”


    “無妨,待為妻啊……再去外麵多尋幾位,一位不行咱就兩位,兩位不行那就三位,實在不行本城主定要將整個祁國的大夫都給你抓迴來。”


    她的話斬釘截鐵、義正言辭!


    咬牙切齒看起來真恨不得將祁國上下所有懂醫的大夫都抓迴來。


    她的大手,至始至終都將那雙骨節分陰的瘦小細手握在手裏,好像生怕下一刻它就會掙脫,也好像生怕塌上的男人不信她的話,強勁有力、格外灼熱溫暖。


    “噗。”


    塌上的男人猛地有些不厚道的笑了,細一看眼角竟有清淚滑過,那臉上唯一一抹來之不易的笑容,驟然失色、酸枯苦澀。


    “我這輩啊……已……已經活夠了。”


    好像清楚知曉過不了多久他終於可以撒手人寰、遠離世俗一切煩惱憂愁。


    那抹酸澀的笑顏笑著笑著竟莫名得來一絲絲歡愉、解脫。


    城主府的男主人啊,他做夠了也當膩了。


    花家一家主夫的寶座,以及塌前這個女人曾贈予的一切,大大小小也終於都可以完璧歸趙了。


    “不許,本城主不容許你說這樣的話!”


    “你若敢死在我前麵,你信不信……信不信本城主即刻派人挖了她的墳?”


    見他病塌之上仍然笑的這般灑脫。


    半跪在塌邊的女人終於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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