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朱先生和白嘉軒迴原上了,周強幾人也走了。


    朱白氏和仙草,坐鹿三趕的馬車。


    周強坐鹿子霖的馬車。


    幾人一起返迴原上。


    那一車送給朱先生的禮物,朱白氏沒收。


    雖然朱白氏沒什麽錢,一直都過苦日子。但就是不要張總督送的禮物。


    鹿子霖眼饞,想要那些禮物,但沒人給他。


    驢車上。


    “小強,我問你,上次在李寡婦家,你把把都贏,是不是搗鬼了?”鹿子霖對上次輸錢的事,還耿耿於懷。


    “子霖哥,你這是說啥胡話哩?


    咱們賭的時候,你跟桑老八幾人搗鬼,以為我不知道啊?


    我就是看穿你們搗鬼,才把把都贏。”


    “哦,是這啊。”鹿子霖點點頭,抽口煙袋,尋思一下,“不對啊!


    小強,咱們第一次賭的時候,我們沒搗鬼啊,為啥你都贏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把把都是好牌,想不贏都難。”第一次跟鹿子霖幾人賭,剛開始,鹿子霖沒搗鬼,周強也沒搗鬼,贏全憑運氣。


    後來,鹿子霖搗鬼,周強也跟著搗鬼,還是周強贏。


    鹿子霖皺著眉頭,又抽幾口煙袋,“不行,小強,咱們還得再耍耍。


    這次,我們都不搗鬼,看看你還能不能贏。”


    鹿子霖輸的不服氣,還想再試試。


    “子霖哥,要是這次你們還輸了咋辦?


    再打一架啊?


    上次桑老八門牙掉了,這次你的門牙也不想要了?”周強說話時一臉笑意,露出潔白的牙齒。


    “胡說啥哩?我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嘛?隻要你不搗鬼,輸了就輸了,那是你運氣好。”鹿子霖嘴皮子利索,說話痛快。


    “子霖哥,不是我小瞧你,你還能拿出大洋嗎?”周強又鄙視鹿子霖沒錢。


    “看不起誰呢?瞅瞅,這是啥?”鹿子霖身上還帶著好幾塊大洋。


    “這麽多大洋?哪兒來的?”


    “這你管不著,明天晚上,還在李寡婦家,再耍耍,我不信你能一直贏。”


    “行。”周強一口答應,心裏美著哩,心想“這剛掏空家底,就有人搶著送錢來了。”


    一路無事。


    周強迴家倒頭就睡。他們是連夜趕路的。


    天亮後。


    沒多久。


    村口。


    一群人等著白嘉軒和朱先生。


    沒有周強,周強在忙著磨豆腐。


    不多時,朱先生和白嘉軒迴來了。


    “嘉軒!”仙草忍不住跑了過去。她一直提著的心,放下了。


    仙草身後跟著一人。


    一個瘋瘋癲癲的小夥子,叫二豆。


    二豆很快超過仙草,歡歡喜喜往遠處跑去。


    看得出來,傻子二豆,很高興。


    白嘉軒也跑向仙草。


    兩人忍不住抱在一起。


    “嘉軒抱他媳婦呢嘛。”鹿子霖在人群中笑話白嘉軒。


    大家都在看白嘉軒和仙草,唯獨李寡婦笑嘻嘻的看鹿子霖,不知道想到啥了。


    朱白氏也快步上前,路過白嘉軒和仙草時,還提醒兩人“輕點兒,輕點兒,還懷著娃呢。”


    朱白氏沒有跟朱先生抱在一起,隻是說說話。


    白嘉軒和仙草各自拿出一包點心,都是他們舍不得吃,留給對方的。


    遠處,二豆高興的大喊大叫。


    白嘉軒迴來了,二豆很高興。


    二豆有點傻。


    誰對他好,他對誰笑。


    見到白嘉軒迴來,二豆最高興。說明平時白嘉軒對二豆不錯。


    白嘉軒對待弱者,體現了仁義的一麵。


    這點比鹿子霖強多了。


    這也是為什麽白嘉軒能當族長,而鹿子霖當不上。


    晚上。


    李寡婦家。


    鹿子霖幾人已經到了。


    周強遲遲不來。


    “子霖,那周強還來不來?”桑老八門牙還沒修,說話有點漏風。


    “說了要來,咋還沒來呢?”鹿子霖等的也有點急。


    “子霖,這次咱們真不耍詐了?”另一人問。


    “不耍了,上次就是被周強看穿,咱們才輸的,這次,全憑運氣,看看能不能贏。”


    “那要是還輸呢?”桑老八問。


    “要是還輸,說明周強運氣好,以後不找他耍了。”


    “子霖,要不咱們這次收拾周強一頓?”桑老八想報仇。他上次被周強揍慘了。


    “你還想被打啊?你牙還想掉幾顆?”鹿子霖沒好話。他喜歡動腦子,不喜歡動手。


    “咱們幾個埋伏在這兒,趁黑摁住周強,我不信他還能”桑老八話沒說完。


    “還能咋樣?”周強接話進來了,“咋了?是皮又癢癢了?還是牙太多了?”


    “小強,你咋才來?快快快,過來坐。”鹿子霖岔開話題。


    “剛才磨豆腐了,明天還要換豆腐。”


    “磨什麽豆腐嘛,來,等你好一會兒了。”


    “又想給我送錢啊?”周強笑嘻嘻的跟鹿子霖幾人開賭。


    第一把。


    周強贏了。


    “你咋又贏了?”鹿子霖一臉奇怪。


    “我也不知道,抓起就是好牌,想不贏都不行。”周強笑笑。他確實沒搗鬼,都是運氣。


    “咱倆換個位置。”鹿子霖道。


    周強一臉無所謂:“行。”


    接著,第二把,周強又贏了。


    “不對,小強,你搗鬼了吧?”鹿子霖一臉懷疑。


    “子霖哥,這話不能亂說。你們選的地方,牌也是你們的,我咋搗鬼?”


    鹿子霖疑神疑鬼的看了看周強,接著賭。


    第三把,鹿子霖還是輸了。


    他剛才盯著周強仔細看了,沒發現周強有搗鬼的地方。


    “子霖哥,沒辦法,我運氣好,又贏了。要不今天還是算了。”


    鹿子霖皺眉不語。他輸了好幾塊大洋。


    這錢是之前準備躲兵災時,帶在身上應急用的。


    其他幾人也不說話。


    他們剛才都眼睛不眨的盯著周強,沒發現什麽不對。


    周強贏,隻能是運氣好。


    跟運氣好的人賭,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光輸錢了。


    “算了吧。再賭,你們又得輸光,又得急!”周強隨意丟下一句話,轉身走人。


    “你”桑老八想叫住周強,但被其他人攔住。


    他們都不想跟周強賭了。因為隻輸不贏。


    接下來的日子,又恢複了平淡。


    不過,周強更忙了。


    他隔幾天就要去趟省城,送酒和鹵肉。


    周強在省城的酒鋪開張了,這裏不僅賣酒,還賣鹵肉。


    周強養了不少豬、雞,他做成鹵肉,也送到酒鋪賣。


    剛開始生意不好但也不算差。


    相信以後會越來越好,因為周強釀的酒不賴,做的鹵肉很香。


    周強還有一個鋪子。


    這個鋪子原來是賣一些山貨。


    現在,周強打算賣些洋貨。


    這些事,雖然雇了幾個人,但周強還是有不少事要忙。


    省城。


    一個不大不小的宅子。


    類似於四合院。


    但隻是一進一出的四合院。


    周強住在北廂房。


    他每次來省城,都會在這裏住一兩晚。


    吃著鹵肉,喝著酒,聽著手下匯報工作。


    “東家,洋貨鋪啥時候開張?”老張問。他是周強雇的災民。上有老,下有小。


    老張對周強很感激。


    周強算是給了老張一個活路。


    “洋貨準備的咋樣了?”周強吃著雞翅,隨意問。


    “差不多齊了。”


    “齊了今天就開張吧。”周強忘了吐骨頭,嚼碎了,咽了。


    “好嘞!”


    劈裏啪啦鞭炮聲中,周強的洋貨鋪開張了。


    圍觀的人多,買東西的人少。


    不過,周強相信生意會好起來的。


    畢竟是洋貨嘛,大家都稀罕,等攢夠錢,遲早會買。


    後世,不是很多人還出國搶購洋貨?


    洋貨一直都很吃香的嘛。


    這可是好生意,能做上百年的好生意。


    沒過去多長時間。


    這天。


    白鹿書院來人了。


    來的是西北的人。


    傳來一個消息。


    方升沒了。


    朱先生聽到後,沉默了很久。


    還唱起了那首詩,“渭城朝雨浥輕塵”


    當初在清兵大營。


    朱先生答應去方升的貧困老家教書。


    本來,朱先生不急著去。


    但現在,朱先生不得不馬上去。


    村口。


    朱白氏,白嘉軒,仙草,鹿三,送朱先生。


    周強沒來。


    他跟朱先生沒啥關係,來不合適。


    而且周強也不在村裏,他正在省城,忙生意的事。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都迴吧。”朱先生出發,行李很簡單,就一個小包袱。


    “別忘了寫信迴來報平安。”朱白氏一臉不舍。隻是她不能跟著去。似乎這個年代,外出教書不帶媳婦去。


    “記著哩。”朱先生笑著點點頭,他雖然不舍,但表情控製住了。


    “姐夫,你這真要去五年?”白嘉軒問。


    “答應方升的嘛。”


    “那這方升都死了。”白嘉軒也舍不得朱先生離開。


    “人死了就更該去了。你說對不對啊兄弟?”


    白嘉軒點點頭,他的辮子已經剪了,是朱先生剪的。


    村裏的人,很多都被剪了辮子。


    時代不同了,催著大家改變。


    不過,白鹿村第一個剪辮子的人,是周強。


    鹿子霖的辮子還沒剪。


    村裏沒剪辮子的,大多都是老一輩的了。


    “姐夫,家裏還剩了這一塊涇新茯茶,西北肉多菜少,熬著喝吧。”白嘉軒遞給朱先生一塊茶磚。


    朱先生點頭接過,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幾人,“走了,你們迴吧。”


    朱先生大步走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


    周強的生意越來越好。


    省城的兩個鋪子,每個月都能賺幾十個大洋。


    其實還能賺的更多,隻是周強的酒和鹵肉有限,每天不到中午就賣完了。


    周強也懶得做太多。


    轉眼到了收麥子的時候。


    周強忙不過來,就請了村裏人幫忙收。


    飯管飽,還有酒肉和豆腐,另外還給工錢。


    村裏人都誇周強有本事。


    周強一個半大小子,能把日子過成這樣,已經十分厲害了。


    收完麥子,沒多長時間,家裏有富裕糧的都想買了換錢。


    這天。


    鹿三過來,用去年的陳豆子換豆腐。


    “小強,我們少東家讓我問你,要不要賣糧食?”村裏賣糧食,一般都是合起來,拉幾大車,運到縣城賣。


    “賣糧食?”周強一愣,笑了,“三哥,我家釀酒哩,不賣糧食,還得買呢。”


    “啥?你要買糧食哩?那.那你想多少錢買?”


    “跟縣城價錢一樣就行。


    走,三哥,我去找嘉軒哥商量一下。


    咱們村的糧食,就不用運到縣城賣了,我都買下了。”周強拉著鹿三去白嘉軒家。


    這個時候正是飯點,周強想仙草做的油潑麵了。


    隻是,仙草挺著個大肚子,還能不能做?


    仙草婆婆白趙氏會不會幫忙?


    “都買下?要三大車糧食,你咋能都買下呢?”


    “就三大車呀?不夠,三哥,還得麻煩你去附近村子問問,我打算多買點糧食。”


    “啥?三大車都不夠?”鹿三一臉驚訝的迴到了白家。


    “小強?你咋來了?要賣糧食?”白嘉軒問。


    “小強來了?”仙草正在做飯。


    周強跟白嘉軒點點頭,看向仙草:“嫂子,做啥飯呢?”


    “油潑麵,你也一起吃吧?”


    “行,嫂子,這肉你切了下酒吧。”周強不是空手來的,拿了一塊豬肉還有豬耳朵啥的,還有一小壇酒。


    肉是熟食,周強做的鹵肉。


    “小強,你鹵的肉好吃。”仙草也沒客氣。


    “小強,你要買糧食?”白嘉軒問。周強跟仙草說話時,鹿三已經跟白嘉軒說了周強要買糧食。


    “對,嘉軒哥,咱們村要賣幾車糧食?”


    “大概三車吧,你都能買了?”


    “能,三車不夠,我那兒釀酒用的糧食多,要趁現在便宜多買點。”


    “你能買多少?”


    “至少十車吧。”周強很平淡的說了個數字。


    “十車?”白嘉軒和鹿三都驚呆了。


    他們想不到周強買這麽多糧食,這得多少錢?!


    “對,我家準備挖個地窖,專門用來放糧食。


    嘉軒哥,咱們村,誰挖地窖厲害?”


    “挖地窖啊?村東頭的那個誰,就挖的好,還有.”白嘉軒說了幾個人。


    “行,迴頭我找他們挖。”


    “小強,你要真買那麽多糧食,我讓三哥去其他村問問,也省得他們把糧食運到縣城。”


    “行啊,正想讓三哥去問呢。”


    “那就說定了。”


    “定了。”


    “吃麵了!”仙草做好了油潑麵。


    酒,肉,麵,幾人吃的油光滿麵。


    沒多長時間。


    周強家的地窖挖好。


    糧食也買了迴來。


    周強繼續忙著釀酒,做豆腐,鹵肉。


    這天。


    從縣城傳迴來一個消息。


    好多進城賣糧食的村子,糧食被當兵的扣押了。


    平靜的白鹿原,又起了波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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