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任姑娘的丈夫還沒醒來。


    沈寧寧與她交談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


    這位任姑娘確實是任朋義的長女,是原配夫人所生,叫任柳月。


    奈何她還在原配夫人肚子裏的時候,任朋義就將外頭懷有身孕的外室帶迴了家裏。


    原配夫人生產後不久,因任朋義偏寵外室,抑鬱而終。


    留下不到一歲的女兒任柳月。


    原配夫人剛去世沒有半年,任朋義就迫不及待的將外室扶正,娶為續弦。


    任柳月的外祖家得知,生怕女兒唯一的骨肉受欺負,於是以養身體為由,將她接走了。


    如今任柳月年過十六,這十幾年來,父親任太守從未主動關懷過她。


    向來都是任柳月按照外祖的吩咐,逢年過節寫信給父親問安。


    就連外祖外祖母過世,任太守那邊也沒有想將任柳月接迴家的意思。


    後來,任柳月與自己的教書先生成婚,任太守得知後,連半句祝福也沒有,反而寫了一封信,責怪她下嫁,給他丟人。


    任柳月自然生氣惱怒,所以成婚後一年的時間裏,都沒再跟自己父親那邊聯係。


    最近,任太守忽然派了一群仆人,來接她跟她丈夫去靈山城。


    不僅不給任柳月反對的機會,那群人還催促的很急,說是任太守的意思,希望她帶著所有家當,盡快去靈山城跟他會麵。


    沈寧寧聽到這裏,黛眉凝起疑惑:“一個多年不聯係你,親情淡泊的父親,怎麽會忽然讓你去見他?”


    任柳月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那些家丁告訴我,是父親生了重病,所以才想見我一麵。”


    如此一來,她便沒有懷疑,與丈夫收拾東西,當晚就跟著家丁們出行了。


    後來的事,沈寧寧他們也都知道了。


    這群家丁趕路到深夜,借口讓馬兒休整吃草的時機,掏出刀劍來,竟想了結任柳月和她丈夫的性命!


    “幸好二位貴人來得及時,否則我們已經命喪黃泉。”任柳月說著,抹去淚水。


    看著她萬分傷心的模樣,沈寧寧倒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她在出門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的父親真的快病死了吧?


    任柳月抱著去見父親最後一麵的孝心,卻沒想到,對方是想送她去死。


    “我聽你方才猜測,這些家丁可能是受你繼母的指使,才刺殺你,”墨淩危忽然開口,語氣淡淡疏冷:“但仔細想想,或許不盡然,就算真的是你繼母所為,也是你父親默許的。”


    任柳月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她哭的更傷心了。


    “我絕不會迴去了,等夫君醒來,我們就會離開,走的越遠越好,任朋義就算死,也跟我沒關係了。”


    沈寧寧眼波流轉,她拉著墨淩危的衣袖:“哥哥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兩人去了院子外,沈寧寧瞧了一眼屋內,任柳月正伏在丈夫身邊,哭的傷心至極。


    “怎麽了?”墨淩危問。


    沈寧寧抿著粉唇:“她說的應該是真的。”


    墨淩危頷首:“我知道,方才暗衛已經在附近,撿到了他們掉下的包袱,裏麵的一些物件和玉牒,能證明她沒有撒謊,否則,剛剛我已經讓暗衛動手了。”


    沈寧寧沉吟著道:“這個任朋義忽然叫女兒迴去,又默認家仆在路上刺殺她,這個舉動真奇怪,有些多此一舉。”


    “你說的沒錯,他這麽做,幾乎沒有理由,如果他想害這個任柳月,早幾年就會動手了,他對女兒不聞不問這些年,突然想起來要她性命,怎麽看都透著古怪。”


    “肯定跟他突然封城有關係。”沈寧寧篤定。


    黑夜裏,月光幽藍,少女的眼眸,盛著明亮如碎星的閃耀。


    她看著墨淩危:“我有個大膽的想法,就怕哥哥不同意。”


    墨淩危挑起眉梢:“你都說是大膽了,我豈會同意,不過,我說了,這次出來,我隻聽你吩咐,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我負責配合,絕不阻攔。”


    他相信沈寧寧的決斷。


    少女聞言,麵上莞爾:“真的?那我可真的說了,我想代替任柳月,迴到任家。”


    墨淩危神情驟變:“代替她?這不妥,太危險了,任朋義再荒唐絕情,還能認不出自己女兒?”


    “我賭他絕對認不出來,任柳月方才說的話,你應該也聽見了,她不到一歲就被外祖帶走了,這麽多年,任朋義從來不主動跟她聯係,都是她寫信跟他問安,這樣的父親,怎麽會知道一個不受重視的女兒到底長什麽模樣?他根本不了解她,跟陌生人也沒有區別。”


    沈寧寧說完,飽滿嬌潤的麵色,透著一抹信心。


    “代替任柳月,潛入任家,對我們來說有無數好處,首先,我們不用暴露真正的身份,否則你身為太子,如今邊關動蕩不安,實在是不安全;再者,我們近水樓台,更能查清楚為什麽任朋義要封鎖邊關。”


    墨淩危快被她說服了,眉宇見還凝著一抹遲疑。


    “隻是,”他頓了頓:“任朋義倘若想要任柳月的性命,你跟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太危險了。”


    “話雖如此,但我想,他以為能在迴去的路上解決這個女兒,但沒想到她‘平安’迴去了,我想,如果他真的有一個驚天秘密要隱瞞,或許不會馬上再對任柳月下手。”


    墨淩危薄唇抿成一條線:“就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沈寧寧眨著圓眸:“我沒說是自己一個人呀,不是還有你陪我嗎?”


    “我?”


    “是呀,既然我要冒充任柳月的身份迴去,任朋義當然知道她有一個丈夫,你就負責充當她丈夫的身份。”


    墨淩危薄眸忽然睜圓,他怔忪了兩個瞬息,立刻開口道:“你早說就好了,我同意你的這個決定。”


    沈寧寧噘嘴:“方才說了那麽多,你都沒鬆口。”


    墨淩危含笑,微微昂首:“因為讓我陪著你,危險自然會少一些。不過,你打算將這件事告訴任柳月麽?”


    沈寧寧點頭:“我去跟她談,不怕她不會答應,因為看得出來,她已經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徹底失望痛恨了。”


    她轉身要進屋子,墨淩危想到一件事,道:“你去跟她聊,我去辦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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