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抹叫石蒲蘭的藥草,主治提神醒腦,是太子殿下命奴才放的,因殿下昨夜……”


    盲生說到這裏,墨淩危輕咳一聲,盲生聰明,立刻會意。


    他改變了說法:“昨夜殿下沒睡好。”


    福寧公主在這裏,太子殿下應該是不想公主知道,為了今日能陪伴公主,昨晚殿下一整夜都沒休息。


    沈寧寧困惑的眼神,漸漸轉移到那邊窗下躺著的太史身上。


    “那他怎麽迴事,為何那麽疼?”


    太醫這時終於起身,拱手稟奏:“迴公主殿下,太史大人這是積食症,並非喝茶的緣故,方才問了大人,他早膳時吃的過於豐盛了。”


    太史已經滿臉通紅地坐了起來,分外尷尬和不好意思。


    他私底下是個甚好美食的人,也貪嘴,所以身材圓潤。


    不然,也不會茶水還燙的時候,大家都在吹沫閑聊,隻有他急著喝了兩口。


    今早上朝之前,他吃了太多東西,被轎子抬過來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舒服,方才又被沈寧寧一嚇唬,他頓時覺得自己腹痛,還以為自己真的中毒了。


    現在事情解釋清楚,沈寧寧更有些局促。


    她就這麽沒頭沒腦地闖了進來,鬧了個大烏龍。


    現在想想,那兩隻小麻雀,肯定是誤會了。


    它們看見盲生單獨在墨淩危的茶盞裏下藥,就以為是投毒。


    這些碎嘴八卦的鳥!


    沈寧寧抬起頭,有些尷尬地卷著裙袖,那張豔若桃李的麵頰上,滿是窘態。


    “打擾你們商談政務了,真是抱歉,我先迴去了。”


    墨淩危卻拉住了她的手腕,他劍眉下的薄眸中,那愉悅的情緒都要溢出來了。


    沈寧寧還在乎他,那麽,她那些絕情,果然是裝出來的。


    她心裏果然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墨淩危頭一次和顏悅色地跟大臣們說話。


    “方才你們也受了驚嚇,我們的事情也談的差不多了,既然這樣,你們就各自迴去吧。”


    臣子們紛紛拱手,逐一告退。


    他們都走了以後,墨淩危牽著沈寧寧的手腕,她本想掙脫開,但想了想,方才自己鬧的這個笑話,真是有些給墨淩危丟臉。


    畢竟當著這麽多大臣的麵。


    於是,沈寧寧任由他拉著自己,兩人一同下了白玉階,行走在日光和煦的宮道上。


    紅牆金瓦,風中送來初夏的味道。


    沈寧寧一直低著頭,有些慚愧般,小巧渾圓的耳垂,一直通紅。


    墨淩危睨她兩眼,還是忍不住輕笑了出來。


    沈寧寧頓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貓,有些羞惱。


    “你別笑!我也不知道是一場誤會。”


    “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墨淩危挑眉,分外好奇。


    沈寧寧撇了撇嘴:“我去花園裏散步的時候,聽枝頭的麻雀說的。”


    墨淩危揚起眉梢,感到有趣。


    看來,隻要沈寧寧想,這宮裏隨時可以遍布她的“眼線”。


    而她雖對他說了那麽無情的話,可聽說有人要害他,她還是趕來了。


    墨淩危想到這裏,腳步站定。


    “沈寧寧,”風吹來,他金冠熠熠閃耀,英俊的臉和挺拔的身軀,落在沈寧寧的眸瞳裏,趁著少女仰頭看他的時候,墨淩危道:“上次強吻你是我不對。”


    沈寧寧臉頰“騰”的紅了,黑潤的眼眸流露出幾分抱怨。


    她側過身去:“你別再提這件事了,否則我再也不肯跟你說話。”


    墨淩危笑了:“好,不提,我隻是覺得,之前是我衝動了,其實後來仔細想了想,你選擇陸紹元,不能怪你,而應該怪我自己。”


    沈寧寧抬起纖穠的睫,有些困惑地看著他。


    墨淩危:“怪我總是猶豫,想等你再長大一點,所以遲遲沒有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讓陸紹元捷足登先了。”


    沈寧寧默然,她低下頭來:“跟陸紹元沒有關係。”


    聽出她語氣裏的維護,墨淩危縱然吃醋,卻也忍耐的下來。


    他不想再嚇跑沈寧寧。


    “我想告訴你,在你沒和陸紹元定親之前,我都不會放棄的。沈寧寧,我覺得我喜歡你,而且是特別喜歡。”


    少女抬頭,花影交錯中,她看見墨淩危眼中炙熱的認真。


    那樣的誠懇,足夠打動世間任何一個女子。


    可如果沒有皇帝說的那番話,沈寧寧恐怕會喜極而泣。


    然而……


    墨淩危卻見,沈寧寧低下了頭,臉色反而更有些黯然。


    “傷人的話,我不想再說了,我們還像從前一樣,我繼續喊你哥哥。”


    聞言,墨淩危麵色僵了僵。


    沈寧寧仿佛總有心事,不肯抬頭看他,不肯接受他的心意。


    她真的有那麽喜歡陸紹元?


    好一會,墨淩危冷靜的聲音,才從頭頂傳來。


    “好,那就慢慢來。”


    隻要她不抗拒他靠近,他就不是全然沒有機會。


    兩人並肩走在日光溫暖的紅牆宮道中,沈寧寧主動問:“哥哥,是不是該去照日塔為皇帝伯伯祈福了?”


    墨淩危搖頭:“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你或許會喜歡。”


    她跟著他,不一會,來到沁心湖邊,看見岸邊停靠著一葉扁舟。


    “快進入初夏了,湖中有一片蓮花,碧綠欲滴,你最近心情不好,也是我惹得,所以我帶你遊湖泛舟,散散心吧。”


    墨淩危說著,上了扁舟,伸手去拉沈寧寧。


    少女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纖細的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掌船的人是武放,他撐著杆子,吆喝一聲:“兩位殿下坐穩咯!”


    沈寧寧坐在墨淩危的對麵,看著他提前讓人準備好的,一桌子糕點和茶水。


    水風蕩漾,傳來荷香,明耀的太陽落在水麵上,變成了細鑽一樣粼粼的光芒。


    沈寧寧的心情,逐漸明朗起來。


    不一會,扁舟靠近湖中心的荷葉群,沈寧寧已經走到了船頭去,她趴了下來,伸著玉白的小手去拽一朵大大的蓮葉。


    墨淩危也跟著蹲下:“我來,你小心別掉進水裏去。”


    武放刻意收迴槳,讓扁舟肆意的飄蕩在荷葉渡中。


    沈寧寧手持墨淩危摘的荷葉,當成傘一樣遮在頭上,擋去曬人的驕陽。


    兩個人渾身都曬得暖洋洋的,墨淩危半眯著眼睛,顯然是有些困了。


    沈寧寧趴著玩水,他幹脆躺在她身邊,隨著船隻的搖晃,身邊的心上人傳來芬芳的氣息,墨淩危的心,變得格外平靜。


    “哥哥,你看,荷葉下好多小魚!”沈寧寧興奮地說完,卻沒得到墨淩危的迴應。


    她扭頭看去,墨淩危竟不知覺中睡著了。


    鋒銳的眉宇下,一雙薄眸閉著,挺拔的鼻梁,在臉上投下側影。


    沈寧寧一怔。


    想起小太監盲生說的,他昨夜沒睡好,一早又起來上朝和處置政務,一定很忙吧。


    日頭太曬,沈寧寧悄無聲息地舉起荷葉,擋在了他的頭頂上。


    好讓他睡的更加舒服。


    緊接著,少女小心翼翼地躺在了他的旁邊,也將半張豔絕的小臉,躲在了碧綠寬大的荷葉下。


    水波緩緩起伏,他們兩個就這樣靜謐美好地相處,連船尾的武放,都不敢打擾。


    皇帝帶著人經過岸邊時,遠遠地看見,神色卻有些複雜起來。


    寶們,今天就是除夕啦,過了除夕就是新年,龍年行大運,好運連連連!在這裏留下你的新年願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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