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氣的叉腰喘息,眉宇間凝聚著暴風雨。


    禁軍統領陸大人腳步倉促走入,看見皇帝的麵色,他欲言又止。


    “又出什麽事了,說!”皇帝惱怒,語氣不佳。


    陸統領垂首:“啟稟皇上,李家的事恐怕沒那麽簡單,李海的庶出小兒子李令昊也想求見您。”


    皇帝此時對李家深惡痛絕。


    “朕不想聽他們的砌詞狡辯,無非又想求情,李玉宜霸占寧寧的功勞,說是自己的,這個李令昊,又想偷誰的貢獻?”


    然而,陸統領抬起頭,目光深深:“皇上,李令昊是想……舉報他父親李海殘忍殺害張六爺的事實。”


    皇帝猛地迴過身,神情驚變:“傳!”


    不一會,年僅七歲的李令昊穿著囚服,被帶到皇帝麵前。


    他身材瘦小,臉色蠟黃,才進牢獄幾日,怎麽就磋磨成了這樣?


    陸統領皇帝耳邊低語:“卑職剛剛問詢得知,他是李府通房丫鬟所生,丫鬟死後,他便被送到了李夫人膝下撫養。”


    “但,因李大人對他不甚重視,李夫人便動輒打罵,拿他出氣,李海計劃縱火殺害張六爺的時候,他正為了躲避李夫人的責罵,藏進了李海的書房裏,故而得知一切。”


    所以,自幼受到折磨的李令昊,才會比同齡的孩子都要矮和瘦小。


    皇帝沉下眼眸:“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朕還會考慮饒你一命,否則,你罪加一等,會比他們死的都慘。”


    沈寧寧在紫宸宮裏等待。


    墨淩危在正殿麵見大臣,小家夥就在這後殿等待李令昊。


    早在昨夜,她就在墨淩危的安排下,提前見了李令昊。


    相信他能把他所知道的事,都清清楚楚地上奏。


    沈寧寧靠在窗下的軟榻上,伸手撫摸著趴在一旁的猞猁。


    這隻猞猁身長如豹子,尖尖的耳朵墜著兩搓黑色的毛。


    充滿野性的眼神,時不時掃向門口,看著站在外麵的一群太監。


    如果沈寧寧不在這兒,它真想嚐嚐人味。


    “大貓,不許流口水,這是波斯進貢的地毯,要是被你的哈喇子弄髒了,我怎麽跟哥哥交代吖!”沈寧寧用小手拍了一下猞猁的腦袋。


    於是,像豹子一樣的猞猁立刻倒下,露出肚皮,嘴裏發出低沉的嗷嗷叫聲,仿佛在耍賴。


    沈寧寧噗嗤一笑,小手揉了揉它的兩隻耳朵。


    她今日將猞猁帶進宮,就是為了在遇到那隻黑貓的時候,知道什麽才叫超級大貓!


    哼,不過巧的是,她今天一路到紫宸宮,都沒瞧見那黑貓。


    一個時辰過去後。


    李令昊被人,帶來了紫宸宮。


    沈寧寧在後殿重新見到了這個瘦小的男孩。


    “公主殿下,我……我已經把我說的都告訴皇上了,皇上真的會饒我一命嗎?”李令昊眼神閃爍,多年來在李夫人手底下小心翼翼生活的習慣,讓他變的極度自卑敏感。


    沈寧寧小臉粉白,俏麗的黑眸洋溢著水澤。


    “你放心叭,你如果說的都是實話,皇帝伯伯當然會對你網開一麵。”


    沈寧寧也是審問了李令昊以後,才知道,張六爺的死,果然是人為。


    也從而知道了火災案的事實。


    原來,種植番薯的過程,十分艱難。


    張六爺當時除了要應對寒冷的天災,還要處處打點各級官員的關係,好讓他們在必要的時候配合幫忙。


    李玉宜的父親李海作為南州知府,當地最大的官吏,不斷找各種理由,讓張六爺給錢孝敬。


    層層剝削下,張六爺苦不堪言,終於在李海再一次獅子大開口的時候,兩人爆發激烈的爭吵。


    張六爺揚言要將李海的罪行告知沈寧寧,由此才招來了殺身之禍。


    什麽意外起火,眾人喝酒睡著了,其實是被下了迷藥。


    李令昊將這些自己偷聽來的事,告訴沈寧寧時,小家夥氣憤地攥起粉拳。


    李海這個貪官,他毀掉的何止是張六爺的心血,更是當時滄雲國大部分百姓們的生機!


    其實李令昊一直想找機會將這件事說出來,可是,他毫無背景,生怕被報複。


    昨夜在沈寧寧的鼓勵和許諾下,他今天才敢麵見皇帝,將一切上稟。


    “對了,你確定這個計劃裏,謝願玖沒有參與?”沈寧寧眨著大眼睛,看向李令昊。


    連同那隻猞猁,也用森冷的目光,盯上了他。


    李令昊嚇得縮起脖子,直言不諱:“沒,沒有!我隻聽到了父親策劃,卻沒有聽說,謝家那位小姐有參與。”


    沈寧寧噘嘴,感到懷疑。


    謝願玖與李玉宜關係那樣要好,她會完全沒有插手嗎?


    李令昊看樣子知道的就這麽多,沈寧寧便不再問他。


    半炷香過去,墨淩危從正殿返還。


    看見太子,李令昊一下子跪在地上,倍感壓力地發顫:“太子殿下。”


    “嗯,”墨淩危看了他一眼,就走到沈寧寧身邊,聲音溫和低沉:“父皇剛剛下令,免除了李令昊的罪行。”


    李令昊將事實上稟以後,皇帝就召見知情的李府家奴,挨個詢問。


    終得水落石出。


    李令昊所言為真,自然要網開一麵,而李家其餘人,皇帝卻動了大怒,下令斬立決!


    連漠北都不用去了,直接去見閻王。


    墨淩危坐在沈寧寧身邊,用她的茶盞喝了口水,潤了潤幹燥的喉嗓。


    他頷首示意,一旁的太監便端上一個托盤。


    墨淩危看著李令昊,聲音冷冷:“這裏麵是一百兩白銀,和四百兩的銀票,還有漳州望城的一張宅子地契,皇宮外,也給你安排了十名仆從跟隨。”


    “雖然父皇赦免你無罪,但你畢竟是李家後人,我希望你離開京城,換個地方生活。”


    李令昊受寵若驚,他巴不得離開京城,否則,他狀告親生父親的事,早晚會變成別人指責他的話柄。


    “多謝太子殿下!”他跪地叩首,聲音感激。


    墨淩危抿唇:“謝公主吧,如果不是她極力求情,讓我留你一命,李家全族我都不會留一個活口。”


    李令昊連忙跪著轉變方向,給沈寧寧又磕了頭。


    最後,他帶著東西,被宮人領出皇宮。


    沈寧寧拍了拍小裙子:“好啦,我也要迴去咯!”


    墨淩危喝茶的動作一頓,抬起薄眸來:“見我沒用處了,就急著要走?不再跟我說會話嗎?”


    沈寧寧眨了眨大眼睛:“可哥哥很忙吖,別以為我不知道,正殿肯定還有好多大臣伯伯在等你議事。”


    墨淩危笑了起來。


    還真是瞞不過她,他怕她一個人等著無聊,就讓大臣們等著,他則迴到後殿,陪沈寧寧待一會。


    但政務堆積如山,沈寧寧又想走,墨淩危就沒有再強留。


    他叮囑宮人用轎子好生將小家夥送出宮。


    然而,轎子平平穩穩地行走宮道上,突然,沈寧寧聽到一聲尖銳的貓叫。


    外頭抬轎子的太監已經喊了起來:“哎喲!那隻黑貓又來了!”


    “快快,它跳下來了,肯定是要撓咱們。”


    沈寧寧感覺轎子的速度變快了。


    她挑簾一看,那黑貓果然追在牆頭,一路奔跑,看樣子,非要撓他們不可。


    小家夥鼓起粉腮:“等的就是你!大貓,去!”


    她一聲令下,趴在腳下蜷縮起來的猞猁,便如一道棕黃色的颶風,“嗖”地一下竄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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