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走到沈寧寧身邊。


    小家夥立馬挪了挪身子,把旁邊的位置讓了出來。


    “伯伯,你跟我一起坐~”


    丞相卻笑著搖了搖頭,他蹲下身來,看著小家夥:“寧寧,伯伯有要事,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了。”


    沈寧寧水汪汪的黑眸裏,頓時有了一絲難過。


    她不喜歡分別。


    但小家夥很懂事,馬上振作起來,糯糯問:“伯伯要走多久呢?”


    “快的話一個月,慢的話兩個月。”丞相說完,又道:“我不在的時候,寧寧如果被人欺負了,可以去丞相府找我,會有人幫你的。”


    沈寧寧鼓了鼓粉腮,甜甜地笑了:“哥哥會保護好我噠,伯伯你不用擔心。”


    丞相握著她的小手,反複看她的樣貌,似乎恨不得刻在心底一樣。


    怎麽看都看不夠。


    沈寧寧的麵孔,跟他女兒在繈褓裏時的小臉,恍惚中,丞相覺得竟有些重疊。


    他幾乎可以確定沈寧寧就是他的女兒,可是他沒有任何信物佐證。


    所以,要先見到他妻子的陪嫁丫鬟,她是最後一個見到他女兒的人,這樣,他才能確認。


    “寧寧,伯伯的名字,你還不知道吧?我現在教給你。”


    他說著,將小家夥抱起來,放在自己膝蓋上。


    隨後,用手指沾了點茶水,在桌子上寫下——


    謝肅之。


    沈寧寧見狀,連忙道:“謝伯伯,我記住啦!”


    謝丞相緩緩點頭,他站起身來:“寧寧,伯伯會給你寫信的,最遲,今年冬天,一定會迴來看你。”


    說罷,他帶著人轉身離開。


    但走出一段距離,謝肅之還是忍不住迴頭。


    隻見人來人往的街道,沈寧寧孤單的小身影坐在那,她身邊擺著一大碗餛飩,還在冒著熱氣。


    而小家夥水靈靈的眼眸,一直望著他。


    那其中有不舍,但看見謝肅之迴頭看來,沈寧寧再次鼓起小臉,朝他揮了揮小手。


    謝肅之眼眶一熱,扭頭離去,再也不敢迴頭去看。


    上了馬車,六名暗衛開道,一路疾馳向西。


    路上。


    心腹問:“可要給皇上留口信?”


    謝肅之揉了揉眉心:“皇上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女兒,送一隻飛鴿迴去,他就會明白。”


    “是,”心腹見他麵帶愁容,便試探著道:“大人,您有顧慮?”


    謝肅之仰頭,冷峻的眉眼中,透著淡淡的迷茫。


    “阿忠,你說這世上,是否真的有血親感應這一說?我看見沈寧寧時,心裏竟有一道聲音,告訴我,這就是我的女兒。”


    心腹沉默了一瞬:“也許是因為,福寧縣主跟夫人一樣,都姓沈,所以讓大人感到親切的緣故。”


    謝肅之眼神逐漸恢複清明,多了幾分疑惑。


    “心娘曾戲稱,要讓孩子跟她姓,但女兒丟失的時候尚在繈褓,就算沈寧寧真的是她,又怎麽知道自己姓沈?”


    “方才竟忘了問,這名字是誰為她取的。”


    心腹跟著點頭:“說不定是巧合,等大人見到夫人的陪嫁,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那是最後接觸過他女兒的人,所以,她一定知道,他女兒丟的時候,身上有什麽東西。


    謝肅之走後,沈寧寧就將他的餛飩分成三份。


    一份添到了陳少北的碗裏,還有一份給了自己,剩下那份吹了吹,給黑狼王吃了。


    迴家的路上,沈寧寧騎著黑狼王,在街上引起不小的騷動。


    不少膽子大的人紛紛靠近,跟沈寧寧握手攀談,甚至有人,給小家夥和黑狼王購買禮物贈送。


    最後,還是陳少北讓將士們開道護衛,才順利離開堵得水泄不通的大街。


    走在迴家的山道上,明亮的滿月,照著道路。


    沈寧寧坐在狼背上晃動小腳,手裏提著一籃子禮物。


    裏麵不乏是一些月餅、糕點,還有人給的銀子和手帕。


    陳少北騎著馬跟隨,不由得說:“沈小姑娘當真人氣旺。”


    小家夥聽言,恍然想起一件事,小手捂嘴:“剛剛我應該趁機宣傳我的茶棚噠,哎呀,浪費了那麽好的機會。”


    不過,轉念又道:“算啦,水甜不怕巷子深,大家總會找來的。”


    陳少北驚訝於她的經商頭腦,跟著笑了起來。


    沈寧寧抱住黑狼王的耳朵,說起悄悄話來。


    “狼狼,跟你說個秘密。”


    “嗷?”


    “我覺得,如果我有爹爹,那肯定就是謝伯伯那樣的!”


    “哼!”黑狼王從鼻尖裏發出一聲不屑。


    小家夥連忙討好般地摸了摸它的腦袋,順著狼毛。


    小嘴說話甜甜的:“當然咯,謝伯伯也沒有狼狼這麽好,這麽貼心!”


    黑狼王這才揚起高傲的頭顱。


    沈寧寧趴在它身上說:“我隻是覺得,爹爹就應該是那樣的叭。”


    “剛剛我們也遇到了很多長輩,對我們表達了喜愛,可是沒有一個人,像謝伯伯那樣,給我親切的感覺。”


    “狼狼,你說,謝伯伯真的會給我寫信嗎?他不會是逗小孩兒玩的叭?”


    黑狼王耐心地嗷嗚兩聲。


    它說,要是謝肅之是騙人的,等下次他迴京看到他,它就幫忙咬他的屁股!


    逗的沈寧寧蹬了蹬小腳,笑的咯咯如銀鈴。


    陳少北忍不住問:“你們在聊什麽,笑的這麽開心?”


    “唔,我們在說謝伯伯,陳少北哥哥,你對他熟悉嗎?”


    “謝丞相?不太熟,他平時不好接近。”陳少北如實迴答。


    豈止是不好接近,朝廷裏戲稱謝肅之是冷麵權臣,不近人情的鐵血丞相。


    “隻不過,聽說他家之前發生了變故,所以他大病一場,現在身體不太好,也不怎麽管朝廷裏的事了,但皇上對他頗為信任倚重,故而重要的場合,都會看見謝丞相的身影。”


    沈寧寧眨了眨大眼睛:“變故?”


    陳少北點頭:“好像是他家有人去世了吧,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


    沈寧寧恍然大悟。


    怪不得謝伯伯說,她像他的一位故人。


    也許,是他的家人叭?


    ……


    時間一晃,半月過去。


    沒想到,已經九月初,天氣居然炎熱的如同酷暑!


    早前下了那幾場雨,卻都短暫,讓百姓們撐不了多久。


    皇帝最近,接連收到滄雲國上下,十六處大郡都在上報缺水的情況。


    再這樣下去,又要開壇求雨了。


    沈寧寧的茶攤生意不錯,短短半個月,竟將投入的本錢,都賺了迴來。


    來購買的賓客,多數是對狼王好奇的人,還有衝著福寧縣主這個頭銜而來的。


    任芋又來做客了。


    她要了一杯冰鎮的甜梨水,沈寧寧陪著她坐著聊天。


    提到秦芳美,任芋笑嘻嘻地說:“汪家不認她,皇上又下了賜死的命令,昨日已經在午門抄斬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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