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時辰:膝蓋疼,腿麻。


    第二個時辰:腳也麻。


    第三個時辰:膝蓋疼,腿疼,腳疼,哪哪兒都疼。


    第四個時辰:麻的沒有知覺了。


    …………


    連秀看這天色漸漸變化,跪的實在受不了了就換另外一個姿勢。最後實在無聊,就開始數地上的石子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天色漸漸隱沒,夜幕降臨。


    稀稀朗朗的星星逐個出現,連秀仰望夜空,天空浩瀚無垠,四周一片靜謐。夜風過處,隱隱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連秀閉著眼睛任由自己的感官去逐一感受這個寧靜的世界,不知不覺間竟然進入了忘我境界,忘記了身體的疼痛,忘記了肚子的餓饑。那一切都漸漸遠去,靈魂進入一個五彩斑斕的世界。


    自然也無從得知蘇陌弦與蘇幼清已經在不遠處靜站良久。


    蘇陌弦望著夜空中的繁星:“十二個時辰的懲罰,對一個姑娘家來說,是不是重了一些?”


    蘇幼清看著連秀一動不動的背影,隻有夜風調皮的撫摸那人的長發:“你也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不重不長記性。”


    蘇陌弦看著弟弟好奇的問:“她為什麽不選擇寫大字?聽說她的家規還沒有抄完。與罰跪比起來,寫字總歸要輕鬆一些。”


    “隻能說她的字不堪入目,對於她來說,或許罰跪更能接受一些。”


    蘇陌弦將視線轉向連秀:“就我所知,他可是寫得一手好字,與你不差。”


    良久,蘇幼清才道:“環境所累。”


    蘇陌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二哥!”蘇幼清直直的看著蘇陌弦,清亮的眼神裏像是下了某種重大的決定。


    蘇陌弦眉心微微一皺:“幼清,”


    “連秀目前沒有順手的武器。”


    “你想將離思交給她?”


    “畢竟是母親遺物,還是需要二哥同意。”


    “你也知道那是母親遺物,如果我不同意呢?你會怎麽做?”


    “……”


    蘇幼清微微低著頭,蒙蒙夜色照在他的側臉,蘇陌弦心一緊,微微歎了口氣:“過些時日吧,以她目前的劍術,並不能發揮離思真正的威力。不過你也知道,離思畢竟也是一品靈劍,隻有母親一任主人,要是離思不願意認她為主……”後麵的話沒有直接說明,但是蘇幼清也能明白。


    一品靈劍,如果不能認她為主,就連劍都拔不出來。


    蘇幼清頷首:“多謝二哥,幼清明白。”


    蘇陌弦拍拍蘇幼清的肩膀,輕輕的笑了起來:“早點迴去休息吧,你這幾日來迴奔波,也甚是辛苦。”


    連秀神遊太虛,當她從冥想中迴過神來,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了十一個時辰。


    長時間罰跪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之前沒有感覺,現在意識清醒了,那才是專心的痛啊。


    估計,不僅僅是膝蓋,雙腿肯定都腫的不成樣子。隻有一個時辰了,再堅持堅持,一定可撐過去的,連秀不停的在心裏鼓勵自己。


    “連秀!”


    連秀聞聲看去,隻見澄軒和媛香倆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過來。笠澤手上還拿著幾個精致的小玉瓶。


    澄軒看著連秀那蒼白的臉色,擔憂之色溢於言表:“連秀,你還好吧?”


    連秀調侃道:“還好,還死不了,你怎麽過來了?”


    澄軒晃晃自己手中的玉瓶:“我看時間快差不多了,來給你送藥。你在這裏跪的時間太久,很容易傷到膝蓋的,這是最好的藥,迴去的時候讓媛香給你好好揉揉,散去淤血,再調養調養就好了,以免落下病根。”


    “謝謝你,澄軒。”


    “說謝就客氣了,不過以後要記得別再犯家規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犯在鏡辭君手裏,否則的話,隻能吃不完兜著走。”澄軒半蹲著身子,在她旁邊小聲說道。


    連秀仔細的打量澄軒:“你的意思是隻要不犯在鏡辭君手裏,就沒事?”


    澄軒被連秀的這一句話嚇的心一跳,趕緊看看四周:“噓,你別那麽大聲,我告訴你啊,你可別跟其他人說是我告訴你的。”


    連秀趕緊點頭:“不說,一定不說。”


    澄軒似乎還是不怎麽放心,還出聲威脅:“要是有其他的人知道了,我就認為是你說的,以後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


    “好了好了,時辰到了,媛香,你快過來,將連秀扶迴去,記得要好好用這個藥。”瞅著時辰到了,澄軒顯得比連秀還著急,趕緊招唿連秀起身。


    跪的時間太久,連秀根本就動不了,雙腿一點知覺都沒有,在媛香的協助下猜猜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兩條腿直打哆嗦,一步都邁不開。


    澄軒見狀擔心的問:“你能不能行啊?要不我再去叫一個人來?”


    連秀搖頭拒絕,她可不想再有人過來瞧熱鬧,“沒事,等我先緩緩。”


    歇息了良久,才稍微能抬一抬腳,在澄軒擔憂的眼神中離開了戒律堂。


    平時覺得很短的路程,此時卻是覺得而無比漫長,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


    “連姑娘,你還好吧?”媛香見連秀確實疼得厲害,忍不住也很擔心。


    連秀勉強笑笑:“沒事的,不過,要是我的腿有了什麽隱疾,我絕對……絕對不會……不會輕易放過你們鏡辭君的。”


    媛香喃喃的道:“鏡辭君給你選擇了,你可以選擇寫大字的,是你自己選擇罰跪的,怎麽能怪盜鏡辭君身上呢?”


    “不怪他,怪我咯?哎喲……”連秀腳下一軟差點就朝前撲去,幸好媛香及時拉住了她。


    “連姑娘,你還是小心一點吧。迴去之後,我給你上點藥,應該很快就會好的。”


    在媛香的攙扶下,好不容易才迴到落英居,見到室內的床,連秀用盡全身的力氣,一下子就撲了過去,躺在軟軟的床鋪上,就像躺在棉花上一般,舒服。


    媛香打來熱水,輕輕拉起連秀的褲管,果然,膝蓋上已經被血絲浸的模糊一片,還在不斷的冒著血珠,周圍的皮膚已經開始泛青色,腫的高高的。連秀就那麽直挺挺的躺著,任由媛香幫忙清洗上藥,漸漸的,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困的,就睡了過去。


    媛香打理好一切,見連秀已經熟睡,輕輕的退了出去,出門就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裏,媛香嘴邊一個甜甜的微笑,微微低著頭上前行禮:“鏡辭君。”


    “她怎麽樣了?”聲音淡漠依舊。


    媛香迴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蘇幼清的臉,又低下頭去輕聲道:“腿上的傷不輕,用過藥已經睡下了。”


    蘇幼清神情微變,轉而又是一片淡然之色:“這幾日,你多費些心思。澄軒給的藥,要按時使用。”


    媛香恭敬答道:“是。”


    媛香看著蘇幼清漸漸遠去的身影,又迴頭看看緊閉的房門,麵上所有所思。


    到半夜時分,媛香驚異的發現連秀居然發起了高燒,渾身滾燙,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臉頰上滾落,滴落在枕邊,汗濕了衣衫,浸濕了枕頭。


    連秀蒼白的臉色也顯出幾分痛苦之色。


    媛香不停的用毛巾她擦去汗水,用盡一切自己知道的辦法幫她退燒,最後還是無濟於事。


    連秀的體溫越來越高,隱隱約約間,媛香還看見了連秀而右手上的那個花紋在發著微微的光,媛香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媛香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她可以控製的,她隻能硬著頭皮去找鏡辭君。


    站在浸梅居蘇幼清的寢室外,媛香還是比較猶豫,她手起來要敲門,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正在她猶豫之間,房門已經從裏麵打開,蘇幼清已經從裏麵走了出來,頭發一絲不苟的挽著,衣服也穿的整整齊齊。


    其實在媛香剛剛走進浸梅居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媛香,何事?”


    蘇幼清的突然開門,讓媛香有些緊張,她低著頭道:“鏡辭君,是連秀姑娘,連秀姑娘她突發高燒了。”


    “走吧,我去看看。”


    還未走到落英居,蘇幼清就感受了一陣異常的靈力波動,一陣微微的紅光從屋內透出來,照在外麵的院子裏,異常詭異。


    蘇幼清心下一驚,快速施展靈力,在整個落英居外設置了一層結界,並吩咐媛香:“你就在外麵,我進去看看。”


    屋內的靈力似乎感受到了外麵的靈力波動,變得有些狂躁難安。


    蘇幼清取出古琴,“錚”的一聲,伴隨著醇厚的靈力,迅速攻擊而去。兩股力量在門外門內相遇,隻聽見門板被撞擊的“咚咚聲”,蘇幼清繼續撥弄手中的琴弦,在幾聲連續攻擊之後,靈力在指間凝聚“嘭”的一聲,門打開,蘇幼清的身影一閃而入。


    進到屋內,蘇幼清隻覺得一陣熊熊烈火般的溫度。


    腐生咒的魔焰?


    緊接著又是幾聲琴音,那溫度終於慢慢消下去,異常的紅光也消失不見。而連秀安安靜靜的睡著,好像什麽也不知道,隻有她掌心的那個血色花紋,還在隱隱的浮動。


    蘇幼清替她把了把脈,真的發燒了。那腐生咒趁著宿主體溫偏高之際,意識虛弱之時,想出來吸食靈識,還好發現的及時。


    看來,解除連秀的腐生咒成了目前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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