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節故人相見


    “是我想見你”芸仙轉頭看向門口,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


    “今兒太陽是從西邊升起的嗎,我從不知道我們倆之間有話可談”張景嫣冷笑一聲,顧不上她的溫雅高貴的麵具,斷然迴轉身子。


    “景瑤的事情,你也不想知道嗎?”芸仙站起身來,脆聲喊道。


    景嫣的背影霎時停在那裏,“拿一個過世已久的人出來說事嗎?”她緩緩迴轉過來,“我倒要聽聽,你要告訴我什麽?”


    “過世已久嗎?”芸仙指尖在茶盞上無意識地畫圈,“這麽說……也可以”她將一卷絹帕扔給景嫣,邊角暗紅色的血跡,以及材質的老舊似乎在訴說著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景嫣望了望室內的人,遲疑地打開絹帕,冷聲道:“拿我妹妹的畫像給我,你想說什麽?”說話間,她又隨意地翻看著底下的絹帕,其神色也隨著絹帕的內容而逐漸凝重。


    十幾張絹帕,均畫著同一個人,栩栩如生,嬌美可人,每一幅絹帕的右下角均有繪製人的代號以及年月,令人震驚的是,這些絹帕的繪製時間跨越了許多年,畫中美人的麵容卻絲毫沒有變化。而張景嫣心中清楚,絹帕繪製最早的時間是十六年前,絹帕中的人卻在幾十年前就已因張家滅族蹤影全無,與她一起失蹤的還有三房的兩位姑娘。


    張景嫣往前走了幾步,一個反手輕拍,雅間的竹簾垂了下來,她重重拍了桌子,低聲問道:“別賣關子,你到底想說什麽?”


    “人族若是突然變作了魔族,有兩種情況,第一是接受了魔族之血,成為亞魔,另一種是屍體被煉成外模,成為供魔族附體的容器,我不知道景瑤屬於哪一種情況,但據我所知,亞魔,絕大部分都是修仙者,普通人很難承受魔族之血”芸仙想到了母親的遭遇,嘴唇哆嗦了一下,毫不掩飾眼中的恨意。


    景嫣收起了絹帕,尋了個空位坐下,靜默不語。沉吟良久,她才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景瑤的身體被魔族郡主占了去?”她深深吸入一口氣,抬眼問道:“你不會平白給我消息,讓我猜猜看肯定是你親近的人有了同樣的遭遇……是什麽人呢?不是張家三房以外的人,那些人就算死絕了,你的眼皮也不會動一下。能夠使用容器的,必定是高階魔族,自從剿魔之戰後,唯有修君王一係以及烈君王殘部還沒有伏誅,你所在意的人應該是修君王以及歸攏到她手下的高階魔族,是不是?”


    景嫣看著芸仙驚訝難當的表情,冷笑道:“你當真以為我對魔族毫無了解嗎?雖不如你這般能取得他們的畫像,可是魔族餘孽大致的情況,我還是了解的,你真當張家和我的嫣然小隊是吃素的嗎?”她側頭說道:“哦,對了祖母曾經說過,人啊,受的是什麽教育,就有什麽樣的眼界,這話一點兒也不假。你費盡心思攀上了君家,可人家君家有自個兒的親族,上三代下三代連得緊密,你一個外人根本就站不住腳。你千辛萬苦組了個幻仙小隊,可惜除了少部分的名門弟子,其餘的全是野修,野修有個什麽用,要錢沒錢,要能力沒能力,要背景沒背景,要消息沒消息,難得被你打探到一些魔族內幕,自以為了不起了?想要用此施以恩惠了?或者說,想要看看我是如何處理的,然後借鑒一二?”


    芸仙剛想開口說話,又被景嫣一陣搶白,“你把景瑤的消息告訴我,不就是想看看我是如何處理的嗎,抱歉,我什麽都不打算做。魔族餘孽們縮著尾巴過日子,我沒有道理放過眼前最大的妖族威脅不理反倒去圍剿魔族?日後若真是在戰場上遇見了,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我不會因為一具早已死去的,就手下留情,聽懂了嗎,告辭”


    望著自顧自說了一長串隨後怒衝衝起身離開的張景嫣,袁天溫不禁咂舌道:“這就是所謂的玉昆侖牡丹?你們平時是怎麽忍受她的,我那群師兄師弟們眼睛都瞎了嗎?為這麽個人神魂顛倒的,一個個都是皮癢欠虐的,毛病”


    早前張家滅族之時,顧晉暉沒少見識景嫣尖銳傷人的一麵,他轉頭對袁天溫說道:“你算是幸運的,見識到她不欲人知的一麵,你的師兄師弟們可沒這個福氣”


    “嗬……同情你,你先前與她牽扯不清的時候,我還祝福過你,現在收迴啊”袁天溫撇了撇嘴,轉頭繼續教導雲璨使用青鳥。


    芸仙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顧晉暉握著她的手,沉聲勸慰道:“別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過去就算了。”


    芸仙搖了搖頭,勉強笑道:“她說的又沒錯,我的確是想借鑒她的做法,被說幾句也是自然的。說實話,如何才能把修君王趕走,卻又無損於母親的身體,我想了這麽多年,也沒找出個辦法。”她深深歎氣道:“我是沒她想得開,即便是,我也不願母親落在魔族的手裏。”


    “不管多難的事情,我們一起麵對,這可是你說的。”顧晉暉拍了拍芸仙的肩膀,“路到橋頭自然直,先找到修君王的行蹤再說吧。”


    “嘖嘖嘖,你們兩個,能不能稍微顧忌一下我們。”袁天溫見兩人如交頸鴛鴦一樣黏黏唿唿,不禁心中發酸。


    顧晉暉示威一笑,“你可以別看。”


    “休想”袁天溫斷然拒絕,即便是無法與芸仙結成伴侶,他也想守在她的身邊,這麽多年的偏執,哪是如此輕易就能淡化的。


    迴歸玉昆侖的路上,張景嫣的眼角不自覺地流下了一滴晶瑩。本以為已經辭世的心愛之人,突然生還,並且還約自己見麵,她不知道有多麽的雀躍。赴約之前,景嫣在鏡子前一套一套地試衣服,鵝黃太嫩,大紅太豔,換了許多套,她終於定下了白色,因為張芸仙經常著白。頰邊貼上了花黃,鬢角插上了金釵,額頭帶了玉飾,唇上點了丹朱,可當她盛裝而至的時候,卻看到一屋子其樂融融,火熱的心瞬時冰封,她甚至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明明知道我是如此的愛你,卻還如此傷害於我,一個庶出的丫頭,哪點比我好,你這個瞎了眼的家夥”張景嫣抹去眼角的淚水,“以後再也不會為你落淚,顧晉暉,你不配”她一個旋身,向丹書峰演練場飛去,當日,丹書峰演練上空金蛇狂舞,紫雷陣陣,陰雲厚壓,饒是有靈氣守護,其威勢驚心動魄。


    “景嫣師姑是不是心情不好?”一名小丫頭跟在景蓉身後,心驚膽戰。


    “很久沒這麽發瘋了。”景蓉守在演練場之外,氣定神閑,“你哆嗦什麽,有靈氣守護,又傷不著你。”


    “看著怪滲人的。”小丫頭聽到巨大的雷聲,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到底是金丹,光氣勢就和旁邊場子一個天一個地。”小丫頭右腳往後挪動之時,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她臉色大變,慌忙往左右掃視,發現四周無人,趕緊將長長的尾巴收迴體內,拍了拍胸口,小聲道:“嚇死人了”


    “你還真是個怪胎,丹書峰弟子怕雷,說出去要笑死人。”景蓉嫌棄地看了小丫頭一眼,“真不知道蔣箜師姑為何會收你為徒。”


    “因為我們是同族”小丫頭心中暗道……


    幽州,烈君王高高端坐在王座之上,纖長的手指隨意地挑動長發,心中記掛著人間界的餘部,特別是某個小玩具……


    中洲祈羅境內,烈郡主,曾經的張景瑤懶懶地坐在秋千上。


    “主子?”旁邊的丫鬟喊了好幾聲,都沒能引起她的注意。近些年來,晶母裏的青色越來越淡,魔族特有的力量也流逝了不少,烈郡主抬起皓如白雪的手腕,心中驚疑不定,大荒之年,菁杏減產,自己減少了菁杏的服用量,但肌膚並沒有像以往那般變迴淡青色,更令她害怕的是,腦袋裏開始閃現一些陌生的片段……


    烈郡主用力地搖了搖頭,從秋千上起身,小丫鬟殷情地跟了上去,跟她講述起最近外麵發生的趣事。


    修君王從大樹上飄落下來,手中華麗的繚鳳長羽有一下沒一下地碰觸著臉頰,繚鳳是祈羅國獨有的珍貴禽種,其尾部長羽修長華美,尤其是根部毛絨絨的觸感,令人愛不釋手,許多祈羅國的貴族喜歡手持長羽,以彰顯其高貴的地位,修君王自然是入鄉隨俗,凡是不落人後。


    “君王”修清突然出現在修君王的身邊,“消息屬實,荊州妖族攻入梁州,如今妖族一南一北夾攻人族,中洲腹背受敵,咱們還是迴慶洲吧,那邊離幽州近。”


    “知不知道,烈郡主的晶母藏在哪兒了?”修君王答非所問。


    修清愣了一下,迴答道:“屬下這就去查”


    修君王揮了揮手,示意修清退下。


    烈部與修部自從向來不共處,自從烈君王被逼逃離之後,烈部就四分五裂了,一批忠心耿耿的烈部魔族守護著烈君王的玩具,躲入了祈羅境內,而修部則接管了曾經的烈部老據地無名山脈,並且在慶洲開辟的新的據地,這次隻是路過烈部的莊院。


    “烈君王,看在你幫我尋得外模的份上,我幫你保住這個小玩意兒,是了結還是繼續養著,等你迴到中洲之後,自行決定,不要太感謝我,我欠你的人情,兩清了”修君王對著秋千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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