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寅台上,芸仙白衣飄飄,眉如遠黛,星眸流轉。顧晉暉眉宇清朗,器宇軒昂。一個是龍威門的後起之秀,一個是玉昆侖的少年英才。可惜台下的助威之聲大都是送給顧晉暉的,除龍威門之外,給芸仙助威的隻有一小部分人。


    蓋因張景嫣成名在前,又貌美如花,謙虛有禮,年輕男子很容易為之傾倒。芸仙雖在五洲大比的新秀賽中聲名鵲起,卻藏頭露尾,又在比試中打敗眾多青年俊彥。作為張景嫣的對手,無論男女都有充足的理由視她為敵,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比試台下,為顧晉暉助威的聲音此起彼伏,熱鬧不已。


    芸仙收攝心神,凝神而立。鑼聲一響,便向對方抱拳一禮。兩人迅即交纏到一起。顧晉暉手持長劍名為灼焰,劍身布有火係法陣,靈力充斥之下,劍芒長達數尺。芸仙手中青劍隻是普通劍器,交手之間,芸仙要時時注意,避其鋒芒。顧晉暉使劍大開大合,帶著火焰,,向芸仙直刺而來。芸仙手中青劍急速迴防,豎於胸前,順著灼焰劍身側滑而過,青劍劍刃向顧晉暉手腕直劈而去。顧晉暉側腕橫劍,重重一推,芸仙力有不逮,被彈開數尺。顧晉暉飛身追上,長劍帶著灼熱的火焰用力劈下,芸仙強行橫劍相擋,手腕發麻,又一次後退數步。


    顧晉暉絲毫不給芸仙喘息機會,一劍又一劍,帶著唿嘯,怒斬而至,芸仙一邊後退一邊勉強橫劍擋住,幾擊之下,劍身已現裂紋。芸仙忽然一個轉身,撕破空氣,轉到顧晉暉身後,顧晉暉早有防備,一個蘇秦背劍,將芸仙攻勢擋住,芸仙不斷破空,身形不定。顧晉暉放出靈識,布滿全場,隻要芸仙出現,就運起靈力,一劍劈去,與此同時,他眼角餘光還注視著地麵,隻要地麵上有異物長出,便用火焰掃過,令這台上,寸草不得生。


    芸仙見狀也不慌忙,她靈氣外放,凝出一個個風聲嗖嗖、急速旋轉的薄刀片,在顧晉暉周身轉動。顧晉暉隻當她放出暗器,全身戒備,閃身躲避,卻不知這隻是靈氣幻化的虛幻之物,並無傷人之力。


    眼見顧晉暉身側有十幾個暗器唿嘯飛旋,稍有不慎,便會被刺中,台下女弟子緊張的捏緊拳頭。芸仙趁顧晉暉分心之際,不斷破空,在台上灑下紫藤種子,沐雨出現在芸仙肩頭,釋放出濃厚木氣催生紫藤,顧晉暉躲避暗器之時,還要不斷揮劍灼燒這些堅韌纏人的紫藤。若是他身手稍弱一點,無法避過暗器,便能發現芸仙的詐兵之計,可惜顧晉暉經曆了無數次約戰,身手靈活至極,數十息之後,仍未被芸仙放出的暗器沾身。芸仙眼神流轉,不知為何,顧晉暉突然覺得麵前女孩楚楚可憐,難以施展殺手,正自一分神之間,芸仙突然破空站在他的身側,將已接近斷裂的青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場上一片寂靜,隻有兩人劇烈的喘息之聲。他們靠的如此之近,近到可以感覺到對方身上的熱度。


    “張芸仙!”顧晉暉突然側頭低喝。芸仙猝不及防,輕聲應答。


    一語既出,兩人四目相對,不知該作何反應。芸仙眼中滿是慌亂不安,顧晉暉眼中怒火狂燃燒,芸仙手持青劍,忘記撤下,顧晉暉更是顧不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低聲怒道:“你就著這麽做好友的嗎,你欺騙晉湘的時候不覺得心虛愧疚嗎?”


    “晉暉哥哥,是有苦楚的,你聽我解釋。”芸仙眼中淚光點點,比試時的魅惑之力仍未散去,顧晉暉隻覺得心頭一軟。


    “喂,已經結束啦~~~~!”一聲聲吼叫從台下傳來。薑師兄臉色陰沉地瞪了玉昆侖帶隊師兄一眼:“警告你們玉昆侖的,少勾搭我們家女娃兒!”


    帶隊師兄憨厚一笑:“不會的,你們家那還是小孩兒,顧師弟看慣了我們景嫣,不會對君謝仙起心思的!”


    “我們家小仙兒哪點不好啦!”薑師兄臉色一變,便要發火。眼角餘光突然撇到,台上顧晉暉靠近芸仙的耳朵說了些什麽,趕緊放聲大吼:“姓顧的,離我們的人遠點!”


    張景嫣名義上是顧晉暉的未婚妻,自然得到場助威,原本還無甚感覺,但看到顧晉暉與芸仙二人靠在一起,久久不分開的時候,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旁邊師姐妹們看她雙手抱臂,麵有慍色,俱都嚇得不敢說話。


    君謝仙獲勝之後,台下本是一片失望之色,但台上之人維持著結束的姿勢半天不動,還咬起耳朵來,這又讓他們興致盎然起來。有好事之徒不停在底下鼓噪,龍威門弟子喊得最兇。修真界陽盛陰衰,好不容易這次進了幾個師妹,自家還分不過來呢,哪能外流。


    顧晉暉也察覺到兩人的尷尬姿勢,比試台上也的確不是說話,他在芸仙耳邊低聲說道:“酉時,紫竹精舍附近竹林裏的小橋邊見,你給我解釋清楚。”說完,便撥開芸仙手中青劍,大步離去。芸仙垂下手臂,本已裂開的青劍斷裂成數片,掉在地上,她索性扔掉劍柄,走向評審台。


    鍛兵堂堂主幾經爭取,終於換到了芸仙這個比試場,成為主評審,他笑眯眯地壓低聲音說:“小仙兒,你很有天賦啊,還是來我們鍛兵堂吧,他們百草堂每天煉丹燒火,哪有我們仗劍天涯來的爽快。”


    芸仙此時哪有心思理會這些,她勉強擠出笑容,細聲說道:“多謝厚愛,謝仙會好好考慮的。”說罷便垂著肩膀,低頭離開了。


    鍛兵堂堂主疑惑道:“這小姑娘,怎麽贏了也不見開心,倒像是輸了一般。”


    芸仙一走到台下,君謝彤便迎了上來:“姓顧的跟你說了什麽,那小白臉和張景嫣是一對,我一瞧張景嫣那笑裏藏刀,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就覺得不舒服,那小白臉既然和她一路,肯定不是什麽好路數。”


    君謝淩雖性格豪爽,但心思比君謝彤要細膩些,他拉住姐姐使了個顏色,示意周邊有外人在。君謝彤扯迴手臂:“我實話實說,沒那麽多花花腸子,怎麽啦,她就是那樣,我又沒說錯。”


    芸仙見周邊跟來的人越來越多,忙伸手扯了扯君謝淩:“姐姐,顧師兄隻是和我談了些比試時的事情。”


    “真的?”君謝彤懷疑地看向芸仙。芸仙重重地點了點頭。


    同樣的一句話,芸仙又在薑師兄等人麵前重複了許多遍,差點連自己都這麽認為了。


    張景嫣看著被簇擁著的芸仙,本想過去說些什麽,但看到顧晉暉,便什麽都忘了,隻身追了上去。


    “你和她說了些什麽?”張景嫣一邊對路過的熟人微笑,一邊低聲問道。


    顧晉暉朝她看了一眼:“關你什麽事!”


    “我是你未婚妻!”張景嫣聲音冷若冰霜。


    “是你自封的。”顧晉暉與張景嫣打了三年多交道,已經冷熱不驚了,他自顧自大步離開。


    張景嫣也加快腳步,跟在他的身側:“才十一歲的小姑娘,你還真是饑不擇食。”


    “我可沒你這麽多心思,隻是說了些關於比試的話而已。”不知為什麽,顧晉暉不希望外人將他和芸仙的關係想象得如此不堪,破天荒地出言解釋了。


    張景嫣停下腳步,看著顧晉暉離去的背影沉思。顧晉暉竟然對她解釋了,這意味著什麽?


    酉時,夕陽之下的紫竹林被披上了一層金光,芸仙坐在橋邊,將她的種種不得已對顧晉暉娓娓道來。


    雖說顧晉暉曉得,這一切不能完全怪芸仙,但他心中還是有些難以釋懷。


    “我送給你的珠釵呢,既然你用不著,還是還給我吧。”話一出口,顧晉暉都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簡直就像小孩賭氣,幼稚小氣。


    芸仙聞言,可憐兮兮地取出珠釵,戀戀不舍地遞出,口中還小聲嘀咕:“這是你送給我的,怎麽還要迴去?”


    顧晉暉望著麵前的小女孩,比起兩年前,眉眼長開了許多,已經有些小大人的樣子了。瞧她鼓著腮幫,跟河豚魚一般,手握珠釵要遞不遞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開來。


    芸仙看到顧晉暉終於不再陰沉著臉,也跟著露出彎彎笑眼:“晉暉哥哥,這釵子還是放在我這兒比較合適,對不?”


    顧晉暉聞言,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暖暖的夕陽照在兩人身上,感覺溫馨自在。


    深夜,中洲泠國首府的莊園內,烈君王撫摸著趴伏在膝頭的少女,對麵前屈膝下跪的一眾黑衣男女沉聲說道:“去吧,勿留活口。”


    張家內院,老夫人想要起夜,剛剛睜開眼睛,便見到麵前站著一個黑衣女子,屋外飄來一陣陣血腥味,她剛要高聲喊叫,冷光閃過,張老夫人睜大眼睛癱軟下去。


    怡然苑,因雲璨哭鬧,林君然與碧秀兩人如何哄都哄不住,便想抱著雲璨起身走走。聽到外麵有動靜,碧秀往外走去,打算掀開簾查看,還未走到門口,碧秀全身血液突然被吸出體外,縮成一團幹屍。林君然驚聲尖叫,抱著雲璨往後退去,想要抽出牆上的裝飾劍,一名淡青色皮膚的男子掀簾子走近,正要繼續時,卻被雲璨的美貌所吸引,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此時,張三公子出現在門口,手執長劍,剛要橫劍上前,那男子頭也不迴,一掌伸出,張三公子驚訝地望向胸口,卻見自己的心髒已經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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