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熱兵器慕子悅熟悉,冷兵器除了拳腳匕首,其他全然不知,最後慕子悅隻看出一位的習慣好像有些眼熟……


    隻是臨到進去書房之前,慕子悅也沒判斷出來。


    慕子悅的目光沒有遮掩,門口某侍衛驀然的打了個顫。


    待慕子悅進去書房,某侍衛暗暗用胳膊肘杵了下身邊的同袍。


    “世子剛才看我了。”某侍衛低聲。


    同袍瞥過去,目光示意:那又如何?


    某侍衛瞪眼:“你不知道,我都差點兒衝動了。”


    同袍瞳孔微微一睜,身形無聲移開一尺,旁邊其他侍衛也都默然避開。


    某侍衛察覺到,先是詫異,緊跟著醒過味兒,臉上忽青忽白的低吼:“你,你們想什麽呢,我是說我差點兒拔刀。”


    嗬嗬!


    同袍撇嘴,轉頭別視。


    書房窗門緊閉,三排的書架占據了小半個書房,書房內隻點著兩盞燈,還都在書案前,也就顯得整間書房比院子裏更暗,也難怪原主兒一進來就覺得像是半隻腳邁進閻羅殿渾身顫顫。


    燈光下書案後的人麵容肅穆,黝黑的美髯威嚴自泄,即便是低頭看著書卷,也讓人不敢造次,而當那雙如光銳目看過來,更是心神都跟著哆嗦。


    上位者不怒自威,可麵對著自己兒子還這般,顯然就是故意。


    “拜見父親。”慕子悅行禮。


    “可知錯?”東陵伯沉聲。


    “不知。”慕子悅道。


    “啪——”


    東陵伯一巴掌拍到書案上,在寂靜的書房裏振聾發聵。


    慕子悅額角一跳。


    還真是熟悉的節奏。


    “為何打架?”東陵伯嗬斥。


    白天書院演武場的比試不算,東陵伯說的應該是晚上燕春閣的那一場。


    “欠收拾。”慕子悅道。


    東陵伯雙目瞠圓。


    以往都是這小子被收拾,這迴總不會是自己說自己?


    東陵伯狐疑問道:“贏了?”


    “是。”慕子悅道,“還要多謝父親,慕三軍一個打三個,兒子就是最後補上幾拳。”說著慕子悅揚了揚自己的拳頭。


    小拳頭在昏暗的書房內白皙的像是小玉石,東陵伯的嘴角一抽。


    先前聽說贏了還頗有些順心,可這小拳頭還沒自己的手指頭大,能打人?


    看東陵伯的神色,慕子悅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打架是不對,可武將勳爵世家子弟打架輸了就更不對。


    換做她是東陵伯,先前原主兒總被人欺負也會恨鐵不成剛。


    現在贏了,還是頭一次。


    東陵伯輕咳了聲,問道:“感覺如何?”


    慕子悅想了想:“爽。”


    “嘶——”


    東陵伯差點兒把胡子拽下來。


    原來這小子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現在這話說的,痛快!


    十多年了,頭一次像個漢子。


    “那就好,平日裏沒事兒多練練,有些事兒自己動手才爽快。”東陵伯道。


    “兒子也這樣以為。”慕子悅道,“正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事非經過不知難’,所以兒子想求父親教兒子幾招手段。”


    嗯,“書到用時方恨少,事非經過不知難”?這兩句有點兒意思。


    “想學什麽?”東陵伯問。


    慕子悅目光一閃:“飛刀。”


    “……”


    書房外麵某侍衛莫名的打了個哆嗦。


    旁邊的同袍默默又遠離一尺。


    某侍衛僵硬的看了眼四周。


    方圓一丈之內竟獨有他一人。


    嘶——


    真的,好想,拔刀。


    書房內,慕子悅問道:“父親什麽時候知道兒子動手的?”


    東陵伯瞥了眼慕子悅:“何意?”


    慕子悅很有些尷尬:“經過今兒,兒子才知道以往多愚鈍,每每兒子在外麵闖了禍,父親總會訓斥,兒子以為自己讓父親失望,不配世子之位,根本不知道這是父親‘愛之深,責之切’。前陣子兒子病了許久,痛定思痛下決定痛改前非,今日就攜著破釜沉舟之心決意讓旁人知道我慕子悅也是有血氣的。隻是事發到現在半個時辰,父親完全可知道今夜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可偏偏父親又知道的不甚明晰,所以兒子以為定是有人一葉障目,混肴視聽。”說道最後,慕子悅一臉誠懇的義正言辭。


    東陵伯嘴角都抽搐。


    頭一句就是一頂大帽子壓下來,他這個做老子的不接都不行。


    總不能說原先他根本就沒有什麽愛深,責切的,罵他打他就是為了解氣吧?


    後麵還什麽痛定思痛,什麽血氣?


    說的振振有詞,不就是揮了下小拳頭?


    而且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就差直白的說有人挑撥了。


    ——嗬,沒白病這些日子,變聰明了。


    “為父自有分寸。”東陵伯放緩了聲音,慈祥自然的流露出來。


    “是。”慕子悅也很乖巧。


    “迴去歇著吧。”東陵伯道。


    “是。”


    慕子悅從書房退出來,陰森的院子外麵一道倩影獨立,正是慕夫人身邊的女婢鶯歌,看到她出來,忙的迎上來。


    “世子,可還好?”


    慕子悅看到鶯歌就知道是慕夫人的擔心,畢竟以往每次來書房,不是被訓斥就是被打一頓。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


    當娘的總是最難過。


    “告訴母親,我很好。”慕子悅笑道。


    “是。”鶯歌應聲離開,小臉兒上也掛著笑。


    鶯歌離開,暗處裏的腳步聲也若隱若現。


    比如顏側夫人身邊的桃紅,房姨娘身邊的春蘭,都是早先在二道門就出現過,不同的是多了一個慕嵐身邊的香兒。


    慕嵐是顏側夫人的女兒,母子女三人兩個都來了人,可見對她的用心良苦。


    高大的院牆下,慕子悅半掩在陰影中,眼底暗涼。


    昏暗的書房內,東陵伯在燈光下捧書而讀。


    書頁內圖線流轉,有男有女,袒胸露乳,纏綿悱惻,赫然正是春宮圖。


    “吱呀”門開了。


    一道暗影靠近。


    “都走了?”東陵伯頭也不抬。


    “是。”進來的人正是慕大禮。


    東陵伯嗤了聲,合上書本,一捋美髯,又是正氣凜然。


    “真是當我這裏是外麵的花園子了。”


    “是伯爺您寬厚。”慕大禮道。


    東陵伯瞥過去:“就你這老家夥會說話。”


    “伯爺抬舉老奴。”慕大禮忙賠笑。


    東陵伯暗罵了聲老狐狸,搖著頭又掀開書冊。


    豔麗的圖畫掀開,眼前卻是閃過剛才離開的那個兒子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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