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就不打擾二位用餐了。。。”本來長者還想再問多兩句的,現下也隻得打住了,畢竟打擾人家用餐實在太過失禮。


    “明日用過早點以後,我們就在這酒館門前會麵,然後一塊動身去讚茨城。”長者起身前,爽快地點了兩百盧尼放在了桌上,把艾爾文要的定金留下後,他就領著那年輕傳教士從酒館裏出去了。


    若放在一般的流浪畫家身上,是沒有雇主會傻到先付這麽多定金的,畢竟誰也說不好這人是不是會拿了錢就落跑了。顯然這位長者是看艾爾文和奧妮安兩人容貌、氣度不凡,身份不簡單,所以才這麽放心地把錢拿出來。


    “你看看,天無絕人之路。”艾爾文看著那兩人的背影笑著說道,一副自得模樣,“我就說我們兩個怎麽可能會露宿街頭呢。”


    “你別說,倒還真的有人看中你畫的東西。”奧妮安說道。


    “你的意思是,就你懂得欣賞?”艾爾文嘲諷道。


    奧妮安瞟了他一眼,對著眼前那盤羊腿動起了刀叉。


    說實話,羊肉本身是不錯的,這也源於貝拉瑪這裏離特拉勒底山脈近,海拔高,這附近的山羊肉吃起來和那些產自高原的山羊差別不大。


    隻是這烹調手法有些粗糙,洋蔥、黑胡椒、番茄汁這些食材的味道還沒滲進肉裏去。


    艾爾文和奧妮安這類吃客,自然是肉到嘴裏一嚐,就知道這家店的廚子幾斤幾兩了,畢竟過往吃過的好東西太多了。


    於是艾爾文不免懷念起薩留希一家專門做炙烤羊肉的考究館子。


    “其實呐,再好的廚子也燒不出家鄉的味道。”艾爾文慨歎道,“所以說我這人啊,就離不得漂亮姑娘了,因為即便餐食不香,我還能就著秀色吃下點東西去,不至於挑剔到餓死的境地。”


    奧妮安聞言不禁笑起來,把自己叉子上的一片肉直接塞進艾爾文的嘴裏,“吃你的吧!”


    不過那廉價的提利耳紅酒還是不錯的,至少比艾爾文想象中的要好。


    用過晚餐後,就是住的問題了。


    這家酒館的二樓其實就有用來租住的房間,不過因為來往的商客太多了,也就剩下一兩間空的房間了。


    艾爾文與奧妮安一看房間裏還算幹淨,也就懶得到處去尋住處,決定在這將就一晚了。


    其實兩人已經不止一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那旖旎的馬車裏,那曖昧的空艇上,所以住一間房也沒什麽。關鍵是手裏這些盧尼,不得省著點花嘛。


    隻是躺在沙發上的艾爾文沒想到這屋子的隔音這麽差,一入了夜就清晰地聽著左右兩牆裏都傳出了床板撞擊牆壁的“咚咚”聲響,當然,還有那此起彼伏的呻吟聲。


    把艾爾文聽得是全身燥熱,難以入眠。於是他會在翻身間時不時看上一兩眼床上那尊玉人,奈何他真的打不過奧妮安,隻得放棄了用強的念頭。


    奧妮安隻當什麽都不知道,專心地翻看著一卷地圖,隻當是聽不到耳畔嘈雜的“響動”。地圖上麵繪製著貝拉瑪往北數百裏的城鎮分布。


    其實她怎麽會沒注意到某人在那煩躁地反複翻著身,可她心裏清楚這廝腦子裏在想什麽,所以假裝什麽都沒看見罷了。


    待艾爾文偷瞄她的時候,她放緩眨眼的速度,饒有興趣地笑看著他。


    艾爾文沒好氣地背過身去,不再看她。他知道自己現在像是一頭著火的公牛,無論奧妮安做什麽在他看來都像是撩撥。


    “既然沒打算用強,那還不如‘眼不見為淨’。”他心下默念道,“要是再看兩眼,真就不用睡了。”


    可即便艾爾文這麽想了,這一夜,他還是沒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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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乎,翌日上午,普世教的長者牽著一輛露天的載貨馬車來接艾爾文他們的時候,被他眼瞎濃厚的黑眼圈嚇了一跳。


    “兩位閣下,怠慢了,”長者抱歉地說道,“我們隻有這種,馬車了。”


    其實除了車廂裏堆的那些宗教器具外,還是相當整潔的,左右兩側的皮長椅幾乎連灰塵都沒有。


    “哪裏,有車坐就不錯了。”艾爾文笑著說道,“對了,老人家,我還不知道怎麽稱唿您呢。昨天你把那兩摞盧尼往那一放就走了,也不怕我們連夜跑了?”


    “裏亞·東納邇。”長者笑著自我介紹道,“老身也好歹看了一輩子人了,難道還能走了眼?我可不信閣下會是那種為了區區兩百盧尼就廉恥都不顧的人。”


    “在下艾爾文·斐烈,這位是我夫人。”艾爾文攬著身旁奧妮安的腰肢,笑著說道。


    裏亞長者對著兩人欠了欠身。


    “看了一輩子人了?那意思裏亞長者你以前是這教會裏的神父?”艾爾文問道。


    “是啊,在普世教裏當了大半輩子教父了,現在年紀大了,退休了。喏,現下就出來帶帶這些年輕人。”裏亞長者笑說著,看了一眼身旁的“雀斑”傳教士,“這位是教會裏年紀最小的傳教士──霽奧·瓦伯納。”


    年輕的傳教士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小家夥就是有些害羞,所以昨日老身才派他出去競價,就是為了練練他的膽子。”裏亞長者說道。


    “是啊,這麽磨不開麵,怎麽出去布道啊。”艾爾文看著霽奧在那撓頭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不過,昨天那會膽子倒是挺大的。”


    奧妮安自然知道艾爾文話裏有話,笑著道:“少在那欺負人家了,出發吧。”


    艾爾文笑起來,“行吧,出發吧。”


    “艾爾文閣下您。。。沒有行李什麽的嗎?”裏亞長者有些詫異地問道。


    “沒有。”艾爾文苦笑著說道,而後直接攙著奧妮安坐上了那馬車。


    落座後,這位退休神父裏亞,心裏越發地糾結這兩個年輕人的來曆了。


    在貝拉瑪鎮上百姓那歡送的目光裏,這一對神秘的年輕人坐著一輛普世教會的貨車出了小鎮。


    “這個讚茨城離貝拉瑪多遠啊?”艾爾文閑著無聊,坐在那翻看起奧妮安昨晚在那研究的那份地圖。


    奧妮安則是用魔法給自己捏了一頂輕便的遮陽禮帽,水紋沿著帽身旋轉著,帽簷還翻起了逆時針的浪卷。看她舒適地半靠在椅背上,轉身側望著田野間的風景,讓清爽的風肆意地吹拂著她的麵頰,好不愜意。


    “往西北麵走,約要大半日的車程。”坐在前排駕車座上的裏亞長者迴過頭來說道。


    “這地圖好奇怪啊,怎麽有這麽多分界線,這是國境線嗎?”艾爾文仔細看著地圖,這般問道。


    “兩位閣下,冒昧地問一句,你們。。。是從哪來的?應該不是這兒的人吧?”裏亞一臉疑惑地問道。


    艾爾文知道方才自己這麽說,定會惹得裏亞要起疑問了,這也在他意料之內,於是笑著說道:“是啊,我們兩個是從南方來的,初來乍到,這北方的好多事還真是一點都不明白呢。”


    “噢。。。”裏亞拉長尾音道,“我說呢,原來二位是從南方來的。”


    然後他介紹道:“我們這可和南方不一樣,北方的大陸上隻有一個大帝國──馥威帝國,可是帝國下麵有大大小小幾十個公國,閣下看到地圖上那些繁亂的分界線就是每個公國間的國境線。”


    “這麽多公國,那。。。豈不是天天要打仗?”艾爾文調侃道。


    “是啊,艾爾文閣下看得還是明白。”裏亞歎了一聲,“這麽多大公,誰也不服誰,時常一言不合就開戰。”


    “有這麽多能上前線的士兵嗎?”艾爾文問道,“我看好多公國在地圖上看著就芝麻粒點大,能抽得出人去打仗嗎?”


    “湊不出軍隊那就找雇傭軍唄。”裏亞說道,“有些公國看著領土麵積不大,但還挺富庶的。”


    “我看下啊,我們要去的這讚茨城,是屬於伯爾公國的。這伯爾公國是什麽個情況?”艾爾文問道。


    “伯爾公國的大公是埃魯侯爵。”裏亞答道,“侯爵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了,早沒了那份動刀動槍的膽氣了,托他的福,這伯爾公國倒也有好幾年沒打仗了。”


    “那你們這。。。教會主要是在哪個公國發展,是這個伯爾公國嗎?”艾爾文說到一半才尷尬地發覺自己連對方教會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們是普世教會。”裏亞長者笑著提醒道,“我們教會其實在每個公國都有一定數量的教員,北方的大部分城市都有本教的教堂和修道院。”


    “那聖世教和新渡教呢?他們的教眾是不是比你們要多一些?勢力要大一些?”艾爾文倒沒什麽顧忌,直接把這麽尖端的問題問了出來。畢竟對他這種沒有信仰的人來說,這些都是可以聊的嘛。


    裏亞沉吟了下後說道:“聖世教這些年雖然是江河日下了,但是教會的規模還是最大的,教眾數量也是最多的。新渡教的話,其實和我們教會比起來,差不太多吧。”


    艾爾文本以為他麵對這樣的問題,會和自己打哈哈,說些“人數不是關鍵,虔誠才是最終要的”之類的話把自己糊弄過去,可卻沒想到裏亞大方的承認了現狀。裏亞所說,倒是和那位裁縫店的老掌櫃描述的大差不差。


    艾爾文點了點頭,還是挺慶幸裏亞沒說出什麽冠冕堂皇的話來惡心自己,把一路的興致給破壞幹淨了。


    也許就像裏亞先前說的那樣,他畢竟當了大半輩子的神父了,自然知道當著艾爾文這些人的麵,說真話比說假話要智慧得多,也實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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