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留希皇宮偏殿。


    國王凱爾曼和斐烈伯爵兩人正一本正經地望著殿上席地而坐的占卜師。這占卜師的年紀看著都快超過皮洛大師了,嘴裏還在念叨著奇異的咒語,身前的水晶球裏散發著詭異的澱紫色光芒。


    由於整間偏殿都被拉上了窗簾,配上這幽暗紫色的光芒,顯得詭異陰森的很,尤其是那光芒下映襯下的占卜師的臉,若是旁人看了隻怕當場得暈厥過去。凱爾曼滿臉的凝重,而斐烈則像是見怪不怪了,甚至可以說是臉上毫無波瀾。好幾次他都覺得有些困意襲來,要不是礙於國王在一旁,早就將哈欠打出來了。


    在一通咒語作罷之後,水晶球裏的紫色光芒終於消散。占卜師這才悠悠醒了過來。


    “鶇山大師,關於這次孤親率軍迎敵庭霄人,占卜出什麽來了?”凱爾曼急切問道。若是皮洛大師看到眼前一幕,知道自己和這麽一個神棍都被國王叫做大師,估計能氣得七竅生煙,八孔流血。


    “陛下,吉兆啊,真是吉兆啊。”鶇山大師本想大笑起來,沒想到被自己口水嗆到了,咳得老淚縱橫的。凱爾曼趕緊上去撫著他的背,這才稍微好一些,而斐烈伯爵就當是什麽都沒看著,什麽都沒聽著一般,站在原地不動。


    “老身方才占卜,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吉兆啊。”鶇山大師靠凱爾曼提拉著,才艱難的站起身來。


    聽鶇山大師這麽一說,凱爾曼大喜過望,“大師,這麽說,孤這次肯定能旗開得勝了?”


    “陛下,非但如此,老身得到上天的啟示,日後這整片大陸,橫跨特拉勒底山脈南北,都將由凱爾曼姓氏統治。體內流著凱爾曼血液的人,將是這片大陸的統治者。”鶇山大師溝壑縱橫的臉上也是喜笑顏開。


    凱爾曼國王聽占卜大師這麽一說,二十年來塵封的雄心壯誌這下被點燃了。而斐烈伯爵則是一臉的平靜,反正在他看來,無論占卜大師說出什麽來,他都不會有絲毫的詫異。


    本來國王陛下還打算多問些細節,奈何斐烈伯爵一把攙起鶇山大師,還不忘把那顆水晶球捎上,邁起步子就把大師往殿外送。


    大師還欲說上幾句,走著還時不時還迴望兩眼陛下,奈何伯爵不給他機會,走出殿外後一把把他塞進宮侍手裏。


    “好好照顧鶇山占卜師。”斐烈伯爵冷冷吩咐道。


    兩側的宮侍領命,把占卜大師架走了。


    “你不信就罷了,做什麽對大師這麽無禮?”凱爾曼瞪了一眼伯爵。


    “我對他這神棍無禮了幾十年了,”斐烈伯爵無奈道,“想來他應該不會記恨我才對。”


    凱爾曼迴想起往昔,每次率軍征戰前夕,都要和斐烈一起找這位叫鶇山的占卜師測一下運勢,這已經是多年來的習慣了。他即位以後,就把這位還在街頭靠給人占卜的為生鶇山接到宮裏安置起來。這次適逢大軍出征,他又想起此人來。


    不過看到幾年才見一次麵的斐烈伯爵,才是他感到最為欣慰的事。


    “斐烈啊,這又幾年沒見了?”凱爾曼苦笑著問道。


    “上次見著陛下,還是公主生日晚宴。”斐烈迴想道。


    凱爾曼歎罵了一聲道:“你這老家夥,總是不願意見人。這一晃又是六七年過去了。”


    斐烈低頭不語。


    凱爾曼看著斐烈的樣子,也沒再怪罪。有些事壓在他二人心間,這麽多年來誰也不曾言明。


    “老夥計啊,這次上前線,”凱爾曼笑看著斐烈,“你可是跑不了了啊,這次可得隨我一道去吧。”


    “打仗這種事,老臣定是要追隨陛下左右的。”斐烈緩緩說道。


    “還是你這個老夥計夠意思啊,”凱爾曼歎了一聲,“我現在身邊這些人呐,哪個心思都不單純嘍。”


    斐烈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陛下,或者說也不想安慰陛下,索性又不言語了。


    凱爾曼也知道和他這老朋友老生常談沒什麽意義,轉念問道“這次庭霄人貿然進犯,你怎麽看?”


    “公主被親王家的孩子刺傷,在這個當口上庭霄人忽然來攻,確實很蹊蹺。”斐烈沉吟起來,忽然又森然問道:“陛下,你是不是覺著有人暗通庭霄人?”


    “不瞞你說,我收到前線傳來的戰報的時候第一時間就這麽想,後來和皮洛大師商量了下,他也勸我要多注意手底下這幾個大臣了。”凱爾曼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那你說,會是誰暗通庭霄人呢?目的又是什麽呢?”


    “你說會是源康這廝嗎?”凱爾曼不待斐烈迴答自顧自說起來,“可是這也說不通啊。既然給雷薩家那孩子下魔藥是他的手筆,那他現在去聯係庭霄人做什麽?等我把雷薩處理了不是更好?”


    “暗算親王家孩子的是源康總督?”斐烈有些詫異。


    “查到那魔藥的原料,雖然幾經轉手,但是最後是被源康那廝買走的。那玩意好像是叫什麽瀝赤龍肝。”凱爾曼蹙著眉道。


    斐烈點了點,“怪不得他們說雷薩家的孩子看著跟得了失心瘋一樣呢,原來是中了用瀝赤龍肝這東西煉出來的魔藥。常人一旦沾了這種魔藥,身體內的神經可以興奮十幾倍呢。”


    “不過陛下,這個事,想來的確是源康總督的嫌疑最大。但是,會不會背後還有什麽蹊蹺?”斐烈不禁疑惑道。


    “還能有什麽蹊蹺。源康這些年,天天就想著怎麽把雷薩拉下馬來。”凱爾曼麵色不善道,“這次這個事,一查出來,換了是別人我可能還懷疑一下,是源康的話,那根本不用懷疑。”


    斐烈看陛下臉色難看,也不再多言了。


    “源康他平日裏鬧歸鬧,我還容得了他。現在對公主都下手了,這是算計到我頭上來了,那肯定是容不得他了。”凱爾曼冷峻道。


    “那這樣說的話,庭霄人忽然來犯的確是很說不通。總不能是親王為了救自己,私通了庭霄人?”斐烈問道。


    “他又不是先知,哪裏知道源康會在枕劍會上暗算他兒子。況且時間也對不上啊,庭霄人估計打進緬因好幾日了,薩留希這裏的消息估計才傳到緬因。”凱爾曼反駁道。


    斐烈一時間也想不通,轉而問道“那皮洛大師怎麽說呢?”


    “皮洛大師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凱爾曼歎了一聲,


    “那看來這次出征得小心點,不隻是要小心庭霄人,還得小心些自己人呐。”斐烈也是跟著歎了一聲。


    凱爾曼看著斐烈麵色凝重不禁打趣道:“皮洛大師猜不出來,鶇山大師猜著了呀。”


    斐烈聞言無奈苦笑,暗想“鶇山大師這麽多年下來,蒙對過幾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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