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留希皇宮。


    出了這麽大的事,一眾大臣們已經在主殿候著了。源康總督領著宰相福爾勒等幾員高官站成


    一列。雷薩親王身後是光正大主教希律以及幾位重要的教廷成員,還有幾位最近被拉向雷薩一邊的幾位官員。說來雷薩親王還是很有政治魅力的,迴薩留希沒多久,已經不少沒站隊的官員投向雷薩一邊了。


    凱爾曼國王還沒現身主殿,所有官員都隻能先候著。國王憂心公主的傷勢,在公主的寢宮一直等著消息。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公主的傷情總算是穩住了。皮洛大師出來的時候臉上血色全無,白鬢淩亂,顯然是耗費不少心力,幾位皇家的醫官也都是麵色慘淡,有的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想來皮洛大師和薩留希最好的醫官們在這幾個小時裏窮盡魔力和藥劑,才艱難地挽迴了公主奧妮安一條命來。


    皮洛大師臨去休息前還當著眾人麵把艾爾文大罵了一通,因為這個沒用的小子耗費了一整壺春賴狐魔藥,才導致這次公主的搶救這般驚險。


    凱爾曼聽到公主傷情穩定下來,也是鬆了一口氣,這才打起精神去主殿去料理這件事的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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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上眾人一看國王陛下駕臨,都立馬躬身行禮,雙方已經將下麵即將到來的唇槍舌劍在腦中演練了無數遍了,連腹稿都改之又改,生怕被對麵抓到漏洞。


    “雷薩,今天的事到底怎麽迴事?你兒要刺殺公主,是你指使的嗎?”凱爾曼才坐下來就厲聲斥問道,不過此時語氣已不如下午在枕劍會上時那般雷霆暴怒了。


    “老臣有罪,老臣教子無方,才致釀成今日大錯。可老臣萬萬沒有要加害公主的意思,老臣真的不知道這逆子為何忽然對公主痛下殺手。”雷薩當即跪下,麵色惶恐。


    “即便不是你主使的,你也難逃罪責。”凱爾曼看著跪在地上的雷薩沉聲道,“謀害皇室成員是個什麽罪名來著?福爾勒,你來說說看,是什麽罪名?”


    “稟陛下,謀害皇室成員,按謀反罪名論處,依律當。。。”福爾勒抬眼看了下國王,又低下頭去,“當滿門抄斬。”


    “滿門抄斬是吧。”凱爾曼沉吟了一聲,“雷薩,你說說看呢,這事怎麽辦。”


    雷薩親王埋頭於地,不敢有任何言語。


    “陛下,親王鎮守一方,勞苦功高,在緬因也頗有聲望,難得迴朝述職一趟,卻被按謀反罪斬了滿門,緬因省此後恐難太平啊。”源康總督站出來說道。


    “那依總督之見,該如何處置呢?”凱爾曼自然明白源康不會放過打擊雷薩一派的機會。


    “依老臣看,親王府涉及謀反,茲事體大,應當先圈禁起來,待案情查清後再作判罰。親王的長子在緬因還握有重兵,現下當務之急應當召其迴朝,避免生變。”源康是想著對把雷薩家一鍋端了。


    “陛下,老臣始終覺得此事頗有蹊蹺。懲處親王府的事應當從長計議,畢竟親王戎馬一生,功勳卓著,若是蒙上不白之冤,豈不是遂了小人心願?”大主教希律也站了出來,說到“小人”時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一旁的源康。


    “大主教你這話說的才是稀奇,伽弗·雷薩公然行刺公主,這是眾目睽睽下的事實,又有什麽好辯解的?還有,你這小人又指的是誰?”源康總督怒道。


    “好了,先別吵了。”凱爾曼麵色不善,“大主教你方才說到蹊蹺,到底是什麽蹊蹺,說來聽聽。”


    “陛下,方才老臣來也了解了一下,親王次子在比賽的時候狀如瘋癲,一心嗜殺,這種樣子渾然不似一個正常人。倒像是。。。”希律說著看了一眼凱爾曼。


    “倒像是什麽?大主教明言無妨。”凱爾曼追問道。


    “這種樣子,要麽是突發了失心瘋,要麽就是被某種魔藥控住了心神。”希律說道。


    這下殿上一下子沉默了。大多數人現下更關心這件事的結果如何,還沒功夫猜測原因。畢竟大多數人相信眼見為實,伽弗行刺這事沒法洗白。可大主教這一觀點提出,不免也是給眾人提了個醒,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


    “這點大主教可以放心,選手在賽前都是要進行體檢的,若是有選手中了魔藥,肯定是能查出來的。”宰相福爾勒打破平靜。畢竟這是他工作範圍內的事,他肯定得第一個站出來解釋。


    “就是說嘛,大主教你不要再偏袒親王家的孩子了,這麽多執事在場,若是真的有人中了魔藥,肯定能查的出來的。”源康總督附聲道。


    “那要是那下藥的人就混在那些黑衣執事中呢?又或者有人在伽弗的隨身裝備上塗上了某種魔藥呢?”希律反駁道。


    “大主教,你這是在胡攪蠻纏。為何大主教你一而再的汙蔑我的工作?”福爾勒厲聲斥道。


    “沒有,老臣也隻是提出一種可能性罷了。這事牽扯到雷薩親王府的聲譽,也關乎到帝國的顏麵,老臣覺得還是要查的清楚一些為好。畢竟這王都看親王不順眼的大有人在。”希律幽幽道。


    凱爾曼打斷兩人的爭論,“好了,大主教方才所言不錯,雷薩貴為親王,一身功勳,確實不可以草率下定論。”


    “陛下,可是。。。”源康還欲辯上幾句,顯然是對戰果不滿。


    “沒那麽多可是。這件事牽扯到帝國穩定,一定要徹查。大主教,福爾勒,這件事就交由你們兩個去查。一來呢,讓大主教仔細查一下是否有人真的用魔藥陷害了親王次子。二來呢,如果大主教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也等於有人旁證了福爾勒你手下人的清白。這次這事關重大,望你們兩個互相監督,把真憑實據給我找出來。”凱爾曼擲地有聲的說道。


    “是,老臣領命。”希律和福爾勒兩人雙雙領命。


    “雷薩,你先迴去吧。我已經派了禁衛軍把你宅子圍好了,這事查明之前,你哪都不能去。”凱爾曼冷聲道。


    一直伏在地上的雷薩連連叩頭,涕零道:“多下陛下明察之恩。倘若此次查出那逆子有意謀害公主,老臣定當自裁謝罪。”


    把這幾位重臣打發走之後,凱爾曼想著有些事還是要問一下皮洛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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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爾曼來到皇宮一處僻靜的宮院的時,已值入夜。他發現屋內的燈火還未滅,顯然皮洛大師也在等他。他推門進去的時候,發現皮洛在躺椅上眯著眼打盹。


    “你來了?”皮洛大師眼皮也懶得抬起來,顯然今日救治公主耗費不少體力,還沒緩過來。


    凱爾曼嗯了一聲,找了把有墊子的藤椅坐了下來。


    “你把雷薩怎麽樣了?”皮洛問道。


    “沒怎麽樣。先放迴家看著。”凱爾曼說道,“不過,我感覺這次的事,另有蹊蹺。”


    “這就是我同你說過的,不願意讓小丫頭迴薩留希的原因。很多時候你根本拿這些陰謀詭譎毫無辦法。”皮洛歎了口氣說道。


    “她身上流著皇家的血液,不可能一輩子躲在格蘭斯堡學魔法的。”凱爾曼不以為然道。


    皮洛擺了擺手,顯然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這次的事,你猜的沒錯,也許雷薩也是受害者。”


    “方才在殿上,希律說雷薩家那個小子可能是被人下了魔藥了,您怎麽看?”凱爾曼抬眼看著皮洛。


    “當時你也看到了,雷薩家那小家夥看著是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除非他和小丫頭有什麽深仇大恨,不然不至於如此吧?”皮洛分析道,“再者說了,你也不相信雷薩是蠢到會讓自己兒子去謀殺公主的人吧?”


    “是的,仔細想想雷薩完全沒有動機這麽做。”凱爾曼皺著眉說道,“可福爾勒說上場前沒檢查出選手有中魔藥的跡象。”


    “這事吧,不好說。首先福爾勒本來就是康源那夥的,他的話不見得可信。再者說了,魔藥這種東西,有的是過了一段時刻才會發作的呢,上場前查不出來也沒什麽稀奇。還有些魔藥無色無味的,連我都能被騙過去。”皮洛說道。


    “還有這種魔藥?”凱爾曼奇道。


    “光我知道的,就有三五種呢。”皮洛說道,“不過,魔藥這點,從枕劍會入手,我估計沒什麽收獲。我倒是可以寫幾個魔法原料給你,你派人查下,看看最近城裏有沒有哪裏進貨的。”


    凱爾曼點了點頭,又追問道:“倘若查不出什麽證據來,那怎麽辦?真的把雷薩一家給斬了?”


    “雷薩此人一向很有自己的心思,斬了也沒什麽不好啊。你是在擔心他那個留在緬因的大兒子吧?”皮洛轉過來眯著眼睛看著凱爾曼。


    “方才在殿上,雷薩跪那半天也就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裝裝樣子,我看他壓根沒把薩留希當成牢籠。”凱爾曼淡淡說道,“若真要處理了雷薩一族,必須得連根拔起。不然放虎歸山,緬因省就不再屬於帝國的版圖了。”


    “這事還得恐怕沒這麽簡單。他那大兒子我也打聽過,心機權謀不在其父之下,你可別指望他會迴來自投羅網。薩留希的消息瞞不住,幾日就會傳到緬因省,那邊肯定心裏肯定明白的,隻有安穩的待在緬因省,你才會有所忌憚。”皮洛說道。


    凱爾曼聞言不禁沉思起來。


    “雖然現在沒有證據,但是我老人家覺著雷薩應該是無辜的。你倒是應該多想想陷害雷薩的人背後的目的是什麽。”皮洛提點道。


    凱爾曼遲疑了下而後打趣道:“您現在說人家是無辜的了,當時您連彈幾道魔法,差點就把雷薩家的那小子就地正法了。”


    “我這一輩子就這麽一個認認真真教過的學生。”皮洛歎了口氣,“你不心疼這小丫頭,我得心疼著點啊。這次幸好我老人家還有這麽點精力,再老上幾歲,隻怕是無力迴天了。”


    凱爾曼麵色一怔,起身躬身一禮:“這次多虧大師了。”


    皮洛看了凱爾曼一眼,繼續眯起眼晴開始打盹,歎了一聲“我乏了。。。”


    凱爾曼識趣的從裏間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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