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淵侯府裏,四公子顧景祥正熱情地招唿著柳俊瑋。


    “柳兄,今日怎麽得空來我府上?”


    “不瞞顧兄,今日為兄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就說嘛!平日裏拉你去喝喝酒,聽聽曲兒都拉不動,今日怎會主動找來。說吧,何事?”


    柳俊瑋踟躇了兩下,道:“蕪柳居的簡老板可是兄弟請走的?”


    顧景祥沒料到他是為這事而來,“柳兄識得那位簡老板?”


    “去喝過幾次茶。茶不錯,人也和善。”


    “兄弟我前幾日跟著昭王殿下也去品嚐了一番,茶確實不錯,簡老板……也很不錯。”


    顧景祥後一句說的曖昧,柳俊瑋隻當沒留意,聽到昭王殿下,心內腹誹:“這二妹妹怎麽沒提這位主呢?”可話已出口,蕪柳居老板朋友這個身份,他怎麽著也得扮下去,隨即附和著:“簡老板是個生意人。與人和善,那是她的本分。不知顧兄請她過來可謂烹茶?”


    顧景祥聞言笑出聲。


    將女子請進府,為何,柳俊瑋心裏當然明白。之所以那樣問,隻不過想給彼此個台階罷了,免得哪句話沒說好,好轉身。


    “柳兄說笑了。說到茶,那必得是在蕪柳居裏喝才叫好。”


    “那顧兄又是為何請的簡老板過府?”


    短暫的沉默後,顧景祥道:“柳兄與這位簡老板交情很深?”


    “那倒沒有。隻是今日去蕪柳居,簡老板不在,茶沒喝著,一問,說是被顧兄請來了府上,這不,就來討杯茶喝。顧兄你可不能小氣啊!”


    顧景祥嗤笑,“怕是要讓柳兄失望了。那簡老板確實是小弟我請走的,可沒請到我府裏來。”


    柳俊瑋一驚,“那請去了何處?”


    顧景祥突然嚴肅道:“去了何處,柳兄還是不知道的好。”


    這言外之意,柳俊瑋自然懂得,打岔道:“這麽神秘呀!看來這茶,為兄我一時半刻是喝不著了。”


    “喝茶是小,為了喝茶,喝到刺,卡住了喉嚨,可就不好了,柳兄你說是不是?”


    柳俊瑋喏喏地應著,失望地去了翊王府。


    “這麽說,初瑤不在堯淵侯府,那會在哪裏?”孝翊疑惑。


    “一定是昭王!是他扣留了初瑤!一定是他!”阿沅急道。


    “若是昭王,這件事就麻煩了!”柳依依補充道。


    “若是昭王,人會藏在哪裏呢?”柳俊瑋道。


    “肯定不在昭王府。二哥自從緬州迴來,一直循規蹈矩,謹言慎行,希望改變從前的形象,獲得父皇的青睞。這種有損他計劃的事,他斷不會在明麵上進行。一定是藏在了別的什麽地方!”孝翊分析道。


    阿沅心緒難平,在屋裏來迴走著。柳依依瞧著,安慰道:“你別著急。人總會找到的。隻是就算知道昭王扣留了初瑤姑娘,我們也不便直接上門去要,最好是讓昭王自己放初瑤姑娘迴去,這樣,我們大家才不會惹事上身,而初瑤姑娘那邊,這件事也才算能真正結束。”


    “你不了解!你不了解!”孝翊擺著手否道,“到手的東西,二哥是從不會自己放手的!”


    “那就逼他放手!”阿沅此時頓足道,“他不是最擔心在皇上心中的形象嗎?”


    “你想……”孝翊驚道。


    “沒錯!”


    “可這樣,你也會受牽連的!”


    “無非被申斥一頓罷了!”


    “哪有那麽簡單!你堂堂一個王妃,出入伎館,成何體統!且不說被父皇和皇後申斥,悠悠眾口的汙言穢語,要如何抵擋!”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還有三哥,你考慮過三哥嗎?!”


    孝煜!她怎麽把他給忘了!真是急糊塗了!急糊塗了!


    柳依依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夫君對他這位兄嫂有別樣的情愫,說不在意是假的,可若說在意,其實也沒什麽可在意的。郎有情妾無意,閔孝翊無非是自作多情罷了!為此煩憂實在是自尋不快,,不值,不值!見阿沅不語,柳依依此時道:“這個法子可行,但代價太大!我們且看看還有什麽別的法子可行。”


    “不能再等了。天一亮,就四天了。四天……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麽,又即將發生什麽……”阿沅說著哽咽起來。她是真的著急!昭王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如今已經很有概念了。在那個人手中,她是片刻也不敢奢望無事發生的。


    柳依依過來扶著阿沅在一旁坐下,撫著阿沅的背安撫著。


    沉默了好一陣子,柳俊瑋道:“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晟王妃不出麵,讓昭王出麵。昭王去蕪柳居並私自拘押了蕪柳居老板的事兒我們找人在京中散開去,隻要消息一散開,昭王忌憚聲譽,說不定就把簡老板放了。”


    “不行!那樣等於直接戳了昭王的死穴,他氣急,會殺了初瑤來個毀屍滅跡的!”阿沅辯駁道。


    “是啊。這個法子不妥。”柳依依道。


    屋中又陷入了沉默。從下午到晚上,大夥都沒吃東西,翊王府的管事送來了幾樣簡單的便食。柳俊瑋和孝翊、柳依依都多少用了些,唯有阿沅,吃了兩口便不動筷了。


    “吃點吧。吃飽了才有精神啊!”柳依依勸道。


    阿沅又勉強吃了幾口,最後還是放下筷子。


    “要不直接去找二哥要人算了!他要是不放人,我們就威脅他,把他跟他從前那幫狐朋狗友鬼混的事兒都告訴父皇去!”孝翊氣道。


    “你是活的不耐煩了是吧?!這昭王從前是什麽性子,整個永平府誰不知道。如今是懂得明哲保身,韜光養晦了,可那不等於他就轉性了!今日你威逼了他,他日,他勢必會想方設法討迴去的!”柳依依氣道。真是豬腦子!


    “讓他放馬過來!我才不怕呢!”


    “你不怕!我怕!”


    “夠了!”阿沅此時打斷。“不用再想了。沒有更好的法子。這件事,無論怎麽做,都會得罪昭王。既然這樣,就讓我來吧!總歸,是我要救初瑤!”


    “不行!”孝翊堅決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阿沅吼道。


    孝翊被阿沅吼得怔住了,片刻後,嘟囔道:“不用我管?那你跑到棋院去找我做什麽!還有,初瑤也是我的朋友!不是隻有你想救她!我也想!我也想!”


    孝翊喊得大聲,阿沅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被震疼了。亂了,亂了!她都說了些什麽呀!


    寅時都過了,柳依依留她在翊王府安歇,她不願,深更半夜地迴了晟王府。


    “這阿沅怎麽迴事!從前遇事不都蠻冷靜理智的嗎,怎的今日這般情急,毫無章法,竟逞莽夫之勇?”孝翊嘟囔著直搖頭。


    柳依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念道:“她那是關心則亂。有朝一日,自己若也能遇到像晟王妃這樣一位知己,就算死,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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