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鋆是在省人民醫院的病房裏醒過來的,他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熟悉的病房布置。這是個單人病房,床頭前方放著電視櫃,床邊放著一台監護儀,導線連到了自己身上。


    “鋆兒,你終於醒了。”胡鋆的媽媽從窗旁的椅子上站了起來,看了一下監護儀的顯示器,又摸了摸兒子的額頭。


    胡鋆覺得自己的喉嚨就像被鐵砂紙磨過一樣疼痛。他嘶啞著嗓音問:“媽,思雅呢?”


    胡媽媽說:“思雅就在你旁邊的病房,她沒事,你放心吧。”


    胡鋆稍微放了點心,才問道:“我怎麽了?”


    “我們也不太清楚,是葉琳打電話來說出了事,我和你爸爸才跑去你的房間的。那時候你和思雅都暈倒了,我們就趕緊送你們到醫院來了。你撞到了腦袋,給你處理了一下就沒事了。不過你還是睡了好幾天。”胡媽媽擦了擦眼角,顯然受了驚,這些天也很疲累。


    “那思雅的情況怎麽樣?”


    “她的情況很怪,到了醫院她就醒了,查不出什麽問題來。但她什麽都不記得了。那天到底是出了什麽事?你們兩個怎麽會一起摔倒了?”


    “她自己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麽嗎?”胡鋆問。


    胡媽媽猶豫了一下說:“你是個醫生,要有應對疑難雜症的心理準備。思雅,她是把一切都忘了,不光是發病那一天的事情,而是所有的一切,她現在隻記得她的名字,還有就是對她的父母還比較親近。”


    胡鋆一下子坐了起來,“媽,你說她是連父母都不記得了?”


    “你別起這麽急啊。”胡媽媽趕緊過來扶住了胡鋆,“別著急,總能想辦法治療的。”


    胡鋆眼前一片金星亂舞,幾乎要從床上掉下來,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體。


    “媽,葉琳呢?讓葉琳來一下。”


    “葉琳天天都來看你的,今天上午剛來過。”


    “讓她來!要不就讓羅嘉過來!”胡鋆掙紮著去找自己的手機。


    “唉,你別急啊,先躺下,我馬上打電話好了。”


    外麵有人敲了敲門,還沒等裏麵的答複,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姑娘就推門而入。她個子高挑,頭發烏黑,一雙顧盼生輝的杏眼,嘴唇如紅寶石一般,風情烈烈。


    胡鋆一愣,他還隱約記得這個身影。


    那姑娘向他點頭招唿說:“我叫白鷳,是羅嘉的朋友。羅嘉和葉琳有事暫時離開了,讓我照顧你一段日子。”


    “那怎麽好意思,這醫院裏都是他的同事,還有我和他爸爸在,不用麻煩你們的。”


    “媽,你好幾天沒休息了吧?快迴去睡一覺,我沒事了。”胡鋆說,他想支走媽媽。


    胡媽媽卻不放心剛醒過來的兒子,堅持要在旁邊守著。


    白鷳走到床邊扶住了胡鋆,她的手很穩,也很有力氣,把胡鋆放迴到了枕頭上。


    胡鋆隻好說:“媽,讓管我床的醫生進來,我問問他情況。”


    胡媽媽出去了。


    胡鋆抓緊這個空當問:“你是羅嘉什麽人?這是怎麽迴事?”


    白鷳說:“我是鵬王的下屬,那天在街上看見了那個姑娘,就覺得她不太對,一直在找她。後來聽見你房間裏打碎玻璃杯的聲音就衝進去了,幸好還來得及把你救出來。你放心,鵬王已經給你治療過,你沒有任何問題了,你會睡這麽幾天也是因為鵬王用神力鎮定你的精神,把侵入你腦中的一點點邪祟完全清除出去。”


    “你說的是什麽邪祟?還有,思雅為什麽會失憶?”


    “她不是失憶,是被一種法術完全占領了頭腦後,就會完全按照施術者的指令去做事。雖然現在法術已被破,但她腦中原來的一切都已經被驅逐出去了,再也迴不來了。”


    “再也迴不來了?羅嘉也辦不到嗎?”


    “鵬王接到我的消息後馬上就趕到了,他盡力救治了那位姑娘,但這種法術並沒有傷害那位姑娘的身體,隻是控製了她的心神。鵬王試了多次,也無法找迴那些被驅散的記憶。那天幫你們治療後,他才讓葉琳聯係了你家裏人,告訴他們你們兩人都是摔暈了的。”


    胡鋆渾身無力,癱倒在床上。


    “怎麽會這樣……”


    “鵬王說,是他連累了你們。他十分內疚。”


    “羅嘉人呢?”


    “他要查出幕後的主使,帶著葉琳和霄羽迴雲山去了,讓我留下來照顧你。”


    胡鋆說:“我不需要,要不你去看看我女朋友吧。”


    “你需要的,現在還不能說就安全了。”白鷳平靜地說,“那位姑娘的情況就那樣了,我看了也沒用。”


    胡鋆被白鷳說得心裏一堵,連喘了幾口氣。


    胡媽媽帶著醫生進來了,胡鋆和同事討論起自己的病情來。最後的結論是,保險起見就多住兩天院,要是真想出院也可以。胡鋆不想讓父母再辛苦地跑醫院陪床,就堅持要出院,商討之後決定再觀察一晚上,沒問題就明天出院。


    胡鋆披上一件衣服,就去隔壁病房看趙思雅。


    趙思雅住的也是一間單人病房,都是本院醫生,醫院還是比較照顧的。她的媽媽正輕聲和她說著話。


    “小雅,我是媽媽,你要不要喝點水?”


    趙思雅把自己裹在被子裏,茫然搖了搖頭。


    胡鋆走到她的病床邊,伸手想摸摸她的臉,趙思雅一驚,馬上把臉偏開了。她警惕地看著胡鋆,沒有說話。


    “思雅,還記得我嗎?”胡鋆還抱著一絲希望。


    趙思雅堅決地搖了搖頭,露出了極其厭煩的表情,估計這幾天所有的人都在問她這個問題。


    “這到底是怎麽了,本來都好好的。都要結婚了,親戚朋友都來了。小雅怎麽突然這樣了……”趙思雅的媽媽拉著胡鋆的手,終於忍不住哭了。她的眼睛紅腫得厲害,看起來傷心了好幾天了。


    胡鋆對著淚眼婆娑的準嶽母,不知該說什麽來安慰她,按照白鷳的說法,趙思雅的記憶是永遠也迴不來了。他隻能空洞地說:“是個意外,慢慢都會好的。您不要著急,急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趙思雅的媽媽哭了一會兒,就趕胡鋆迴去休息。趙思雅看見他走了,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胡鋆鐵青著臉迴到了自己的病房。白鷳無視他的臉色,堅持留了下來。胡鋆知道沒有羅嘉的命令她是不會走的,隻好告訴媽媽說這也是個很熟悉的朋友,今晚會陪著自己,讓媽媽迴家休息。


    胡媽媽年紀大了,熬了幾晚也實在是撐不住了,就聽了胡鋆的話離開了。


    病房裏安靜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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