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哭悲君死,二痛斷人腸,三更索魂屍,遍灑買路錢。”


    紛飛的買路錢,讓巡城營執夜的官兵,各個雙股戰戰。


    “是誰在裝神弄鬼?”


    為首的人鼓起勇氣喊了聲,可迴應他的,卻是個聽不真切的笑聲。


    身後的手下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指著前方的街巷,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一行人皆是嚇得怔在了原地,為首之人緩緩轉過頭去,隻見前方的街巷上,遍地紙錢,在零零星星的燈火中,讓人不寒而栗。


    薑苑宮內,燈火通明,守衛們各個睜大了雙眼,誰也不敢懈怠。


    縱使沒同明若楠交過手,可他們還不至於年輕到沒聽過“女魔頭”這個稱號。


    雖然明若楠這兩年因為當娘安生了段日子,但江湖上提起“明若楠”三個字仍是聞之色變。而武林中排在前幾位的高手,也仍是寒冰派為翹楚。


    所以此時,他們沒人敢掉以輕心,即使布置地再精妙,卻也難保這女魔頭施展什麽手段。


    “老發,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大半夜的,你別嚇人!”


    “不是,真的,你聽,像是有人在唱歌……”


    周邊的幾人皆是打了個寒戰,忍不住推搡了說這話的小子一把:“你耳朵壞了吧!這大半夜的皇宮裏,誰敢唱歌?”


    這小子委屈地撇撇嘴,也開始琢磨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不是,老發,我……我好像也聽見了……”


    這人話音剛落,剛還懷疑那人的護衛們,也皆是聽清了這歌聲。


    “一哭悲君死,二痛斷人腸,三更索魂屍,遍灑買路錢。”


    眾人聽著越來越近的歌聲,甚至連牙齒都打起戰來。


    “老發,鬧……鬧鬼了……”


    “呸!這個世界上哪兒有鬼?不做虧心事,不怕……”


    他這話說到一半,後半句實在說不出了,因為他實在不敢妄稱自己沒做虧心事……


    而此時的莊貴妃驟然驚醒,聽著這宛如縈繞在耳畔的歌聲,整個人激動到全身顫抖,臉上露出個猙獰的笑來:“哈哈哈!來了,她來了!”


    她忙披上衣服出門,看見的便是一群戰戰兢兢,草木皆兵的護衛。


    也難怪這些人會如此,這偌大的薑苑宮,紙錢漫天紛飛,唯有清幽的歌聲響起,卻分不清歌聲的方向。


    “尤舒晴,你害得大家好慘啊~”


    更加淒厲的歌聲,在宮宇內縈繞。


    “明若楠!你有本事光明正大地出來!”


    莊貴妃衝著四處大喊,可迴應她的隻有淒淒慘慘的笑聲,夜半時分,讓人毛骨悚然。


    不少膽子小的守衛,雙腿打著戰,即使不相信有鬼的,也緊緊握著刀,繃緊了心弦。他們四處找尋著聲音的出處,卻根本不見人在何方。


    莊貴妃怒得掃了眼在場眾人,“把你們手中的刀拿好!怕她做什麽?她又沒長三頭六臂!”


    眾人顫顫巍巍地雙手握著刀,不安地四處望著。


    “冤有頭,債有主,今日我來朝尤舒晴索命,不想死的,放下手中的刀,我便饒你一命。”


    這聲音越來越近,可仍是沒人能分辨清楚,聲音打何處來。


    “愣著幹什麽?把她給我找出來!”


    可莊貴妃的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大笑聲響起:“我數三個數,若還要助紂為虐的,別怪我不講情麵。”


    “啪”一個膽子小的,慌忙將手中的刀扔在地上


    “廢物!”一邊的護衛頭子,生氣地揮刀想要將這膽小之人砍了,卻覺得自己腳像是被拴在地上了般,竟絲毫動彈不得。


    “三……二……”又是兩個人將刀扔了,隻聽那鬼魅般的聲音,再一次念道,“一!時間到。”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已出口,隻見一道白影閃過。


    “老發,你……你……”


    這人話還沒說完,便徑直向後倒去。


    這被喊做老發的人,驚訝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竟是摸了一手血。


    這白影轉瞬不見,若不是倒在地上的一排人,甚至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她曾經來過。


    “哈哈哈。”明若楠坐在屋簷之上,搖晃著腿,像是快活極了,“第二迴合,開始。三,二……”


    越來越多的人,將手中的刀扔在地上,轉身便跑。隻留下幾個膽小的,腿軟跑不開,但也是慌忙將刀扔了。


    剩下的幾人雖然慌張,可還記掛著貴妃娘娘說的,殺了明若楠的獎賞,想要放手一搏。而且他們不信,隻有明若楠一人,便能……


    他們的心裏活動還沒結束,房簷上那女子朱唇輕啟,笑著喊了個“一”。


    眾人心裏一緊,將刀橫起,可他們甚至沒看清明若楠何時飛下的房簷。便捂著脖子紛紛倒地。


    “哈哈哈!還有群陰溝裏的老鼠,是你們自己出來?還是我將你們‘請’出來?”


    明若楠不知何時又站在了薑苑宮的至高處,睥睨地望著院落中,像是看透了暗中守衛的偽裝。


    不會的,他們布置的如此精妙,怎麽會被看透?藏在花牆中的人如此想著,一動不敢動,除了腳有些發軟,皆是緊緊握著手裏的兵器。


    “三,二,一。”這次明若楠沒有喘氣,直接查完。


    緊接著,花牆內藏著的人,隻覺得遍體冰寒,他們再想動,卻是再也動彈不得了,全身僵硬地被掌風擊了出去,毫無還手之力。直到身體最後一絲溫度都被抽走,後悔已然來不及。


    身穿孝服的明若楠從屋簷上直落在莊貴妃麵前,臉上雖是帶著笑,可那眼中的寒意,嚇得莊貴妃本能地朝後退了幾步。


    “你……你們這群廢物!”莊貴妃怒不可遏。


    隻是這宮禁對明若楠而言,不過如同兒戲,從前是給他們麵子,才走的正門,如今撕破了臉,自然沒人能再攔得住她。


    而此時散在暗處的守衛皆是止不住地打顫,仍是沒從剛才的驚恐中迴過神來。


    尤其是他們見著那女子,披麻戴孝,一身素白,明明身影淒涼,可那豔若冰霜的臉上,卻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實在不像是個活人的模樣。


    這宛如墓中走出的女子,看著莊貴妃,眼中的寒意更盛。


    她輕輕撩起散在額前的碎發,露出一個宛如來自地獄的笑容:“尤舒晴,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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