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張張圖紙,便如一座座寶山,讓劉伯溫欣喜若狂。可當他想要細細觀之,卻又發現雖有一二文字識得,可多數符號都如天書一般。


    空有寶山,卻不得其門而入。


    “陛下,這……這是何方高人所繪?臣懇請陛下告知,便是山高海遠,臣亦願前往,但求高人傳道解惑!”此時的劉伯溫隻覺心癢難耐,頗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感。


    “這高人……隻怕劉先生是尋不到了。”老朱麵色古怪。指了指這些圖紙,“劉先生,這些圖紙,真有你所說的那般重要麽?”


    “當然!”劉伯溫神情一肅。“此皆不世出之術也!如這量河之術,曉之可治黃河;牽星術,曉之可遠航於海;量山術,用以製輿圖則足以丈量天下……咦,這些是?”


    “水泥?此是何物?玻璃?莫非是琉璃嗎?竟可用砂礫燒就??”


    “這是……煉鋼爐?從未見過此類形狀!”


    劉伯溫又在紙堆裏翻了起來。每看一頁,麵上就流露出驚奇之色。心中的求知欲望亦是愈發強烈。


    老朱與朱標對視一眼,心中也是難掩驚駭。治河?煉鋼?丈量天下?用砂礫燒出琉璃?這些皆是國之要術也!一人得之,便可名揚青史。一家得之,便有十代富貴。一國得之,便多一柄重器!


    老朱忙將那些書稿攏起,從劉伯溫手下搶了過來。自家老五的學問,那就是老朱家的學問,豈容他人染指?在這個敝帚自珍的時代,學問,可都是家族最珍貴的財產。


    後世的學問,既然從我家老五手下寫出來,那就是我朱家的學問。


    縱然我朱家是皇家富有天下,這東西也不能隨便糟踐,就這麽被你姓劉的偷學了去了。


    “啊!陛下……”劉伯溫臉現幽怨。“何如此之速也?且容老臣再看一眼……”


    不理會受委屈小媳婦一般的劉伯溫,老朱自顧自將這些手稿統統收起。既然已知道其價值,迴頭等老五醒轉之後,或是讓標兒找幾個翰林分頭研究下便是。見劉伯溫滿臉不舍,朱標忍不住的心下好笑:想不到這位一直都是一副智珠在握表情的劉先生,竟露出這樣的表情。


    麵上卻仍恭敬道:“劉先生,這裏還有一份手稿,還請一觀。”


    劉伯溫接過手稿,這一篇手稿,正是朱肅寫的一本算數入門。劉伯溫略略翻了翻,眼睛便是一亮:這本書,毫無疑問是一個全新的算學體係。其對算學的理解,已超越古今諸多大家遠矣。更重要的是,這本書中的許多符號,與那些圖紙上的盡皆相同!


    而這本書上,不乏對那些符號的解讀運算。很明顯,想要看懂那些紙稿,這本算經乃是基礎!


    將自己的推斷一說,老朱與朱標瞬間重視。取過紙稿一看,確實,上麵的符號等等皆有注解。以之推入,之前那些紙稿便可看懂了!


    “此乃奇書也!若是照之鑽研,到了最後,隻怕這天地萬物,皆可以算學推算!”劉伯溫看著寫著‘麵積公式、體積公式、浮力公式’等公式的那一頁,不由驚歎道。


    “此法,乃以算學格物之法也!聞所未聞,聞所未聞!”劉伯溫已經不止是如獲至寶了,簡直如同驟然得聞大道的信徒一般興奮莫名。


    雖然匆匆之間,這本書隻看懂了隻言片語。但已經給他指出了一條此前從未想過的道路:朱子所謂的“格物”無法靠頓悟得知,卻可依靠這門神奇無比的算學,來算出這些蘊藏在天地之間的至理!


    這名傳此奇書給陛下的高人,必定與此前料定北征局勢、出內閣之策的奇人,是同一人。


    要不然,陛下身邊,怎麽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同時多出兩位如臥龍鳳雛般的奇才?


    “陛下!”劉伯溫幹脆一撩袍袖,拱手正色道:“臣鬥膽,再次請陛下為臣引薦這位高人!”


    “劉基雖不才,願拜此高人為師,以得聞此大道之一二!”


    這話一出,朱標一臉震驚,老朱也是滿臉不可思議:“劉先生,不至於吧?”


    “不過是一本算學,何須如此折節?”


    “不然。”劉基麵色一肅。“此乃足以開宗立派之大道!陛下安能如此小覷!若是運用得當,利國利民亦隻是牛刀小試而已。自朱子論道以來天下學問已如一潭死水。如今難得有這一縷活泉臣又安敢不珍之重之。”


    開宗立派!那自家老五,豈不是要成聖?老朱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這些東西並非無用,劉伯溫乃天下學問最高之人,他既稱這學問足以開宗立派,那定然是真的足以開宗立派。悲的是自家老五此刻卻躺在床榻之上人事不知。若是有個萬一,自己豈不是沒了一個既孝順又能造福大明萬代的好兒子。


    “陛下……”見陛下麵色糾結,劉伯溫還想再求。隻聽老朱說道:“劉先生不必多言了。你……斷不可能拜那高人為師。咱驟然間有些不適,劉先生且先退下吧。”縱然劉伯溫拜師自己兒子很給朱家長臉,但若真這麽辦了,老五必定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還是且先瞞著罷。


    劉伯溫還想再求,已入寶山又如何舍得兩手空空而迴。可看到太子朱標在一旁默默擺了擺手,就知道今日事不可為。隻好行了一禮退了出去。心中暗暗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見這位高人一麵。


    “標兒,今日你也辛苦了。常氏還有身孕,你便先迴去吧。”老朱道。


    “……父皇莫要憂思過甚。五弟吉人天相一定會安然醒轉的。”見老朱一臉愁緒,朱標便知道父親是擔心五弟了。勸解了幾句發現無效之後,便也不再多說,隻是歎了口氣而後道:“爹,兒子便先告退了。”


    出宮迴太子府去了,常氏擔憂的一夜未睡,確實不能讓其獨侯於府中。


    “開宗立派,又能知過去未來……”此時的老朱,隻覺得不信任朱肅是此生辦的最為昏聵的一件事。若是老五有個意外,自己損失的不僅僅是一個兒子,還是一個能成為宗師、為朱家掙到萬世聲望的大才,更是一位能為大明糾正漏誤,讓他這個大明皇帝永遠英明神武的保證。


    還有,自己的標兒和妹子……


    念及此,老朱便也坐不住了。先將書稿親手鎖在了櫃中,而後徑直出了東閣,往乾清宮而去。


    左右如今也無心國事。多看看老五,說不定老五如今,已經醒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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