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夜無情


    當蘇畫的身體突然感覺到冷,她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被他抱到床上,而他的手,已經解開了她襯衣的紐扣。她忽然醒過神來,想起他們現在尷尬的處境,緊緊握住了自己的衣襟:“不不要。”


    而他在唇離開鎖骨的那一刻,又突然停頓,狠狠吮出一個吻痕。他是自私的,他要她明天看見這個吻痕,就會想起此刻的繾綣,他要別的男人看見這個吻痕,就知道今晚她已經屬於過他。


    就在這時,蘇畫外套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聲音在黑夜裏尤其尖厲。


    兩個人的身體都是一僵,易沉楷卻蠻橫地命令:“不許接。”


    他比剛才更瘋狂地吻她,她隻能忙亂地應付他唇舌的糾纏,可是在鍥而不舍的鈴聲裏,他們卻都無法再像剛才那樣投入。


    “我去接。”易沉楷終究惱了,長腿跨到床下,去拿電話。


    蘇畫猛然醒過神來,在這樣的深更半夜,讓暴怒的易沉楷去接她的電話,會造成什麽惡劣的後果,可想而知。


    “不行。”她撲過身去搶手機。


    易沉楷卻誤會了她的心思,眼神驟然變得陰鷙,在蘇畫的指尖快要碰到的一刹那,他將手機高高舉起,然後狠狠摔在地上,應聲摔成兩塊,他已經口不擇言:“怎麽?你和我上床,擔心別的男人會發現嗎?”


    蘇畫的身形僵住,睜大了眼睛,足足盯了他半分鍾,然後低頭撿起自己的衣裳,一件件穿上,再走出臥室,拿了自己的包去開大門的鎖。整個過程,沒有聲音,沒有表情。


    易沉楷一直坐在床邊沒動,直到聽見鎖響,他飛跑出去,抓住了蘇畫的手,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蘇畫重重甩落了他的手,眼神冷絕,然後頭也不迴地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無情的合上,他頹然地垂下了肩膀,挪到沙發上坐下,一會兒又猛捶自己的頭,罵自己混蛋。


    蘇畫走在小區的路上,冷風蕭瑟,她在風裏快要落下淚來,可是有晚歸的人迎麵走來,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的狼狽和脆弱,忍迴了淚,死咬住唇在心裏嘲笑自己:你今天,完全是自取其辱!你在他眼裏,不過是個周旋於兩個男人之間的感情騙子!


    一路木然地坐車迴家,走到樓下,卻看見了等待她的秦棋,那一刻,她幾乎想轉身逃跑,卻又隻能努力保持正常的步調,走向他。


    “怎麽這麽晚才迴來,打電話也關機?”秦棋的焦急,溢於言表。


    蘇畫強迫自己盡量自然地笑:“陪客戶應酬,結束晚了些。”


    秦棋湊近她聞了聞:“喝酒了?”


    蘇畫不自然地避開:“嗯。”


    其實她今晚並沒怎麽喝酒,她身上的酒味,絕大部分來自於易沉楷。


    “頭有點昏,我先上去睡了。”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呆下去。


    “好。”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她此時害怕這種親昵,迅速閃開上樓,又聽見他在背後叫她:“明天我們去看看江岷吧,其實他對你一直挺愧疚的,再加上他離婚,心情也不好。”


    想起江岷和程惜雅,蘇畫歎了口氣:“好的,明天一起去。”


    她跑上了樓,不敢迴頭看那個還在原地守候的身影。


    而他一直看到她房間的燈亮起,又默默凝望了一會,才轉身離去。


    蘇畫覺得疲倦到了極點,將外套一脫,就將自己重重拋進了床鋪,裹上被子睡了,夢裏隻有一片黑暗,靜得可怕。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她才開了手機,看到昨晚的那個未接電話,居然是顧淵打的。她撥了迴去,顧淵一反平日的輕鬆紈絝,語氣淡漠而低沉:“我打電話不過是想問問你安全到家了沒。”


    “哦,昨晚電視聲音太大,沒聽見。”蘇畫也輕描淡寫地迴答,她和顧淵的交情,並沒到可以說個人**的地步。


    就要掛電話了,顧淵卻又說:“我今晚飛迴北京,中午一起吃飯吧。”


    蘇畫想起秦棋說今天要去看江岷的事:“不好意思啊,中午我有約了。”


    “那就算了。”顧淵說完,直接掛掉了電話。


    對顧淵的反常,蘇畫有點無奈。大概他一向受女人的青睞慣了,所以遇上她這樣不以為意的,覺得傷了麵子。


    懶得去想太多,她拿了衣服去衝澡。可是脫下衣服一低頭,她看見了鎖骨上刺目的吻痕,心裏疼得厲害。她打開花灑,閉上眼迎向水柱。灼熱的水落到眼瞼上,她沒有閃避,隻是任這水代替她的淚,傾瀉而下。


    洗完澡出來,她熱了杯牛奶端到陽台上去喝,秦棋果然又已經在對麵陽台上等。


    “睡醒了嗎?”他笑著問。


    蘇畫無言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一會就出發吧。”


    “嗯。”牛奶還剩下大半杯,她卻已經喝不下,對他笑了笑,轉身迴房。


    換衣服的時候,蘇畫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半晌,找出一條長絲巾圍上,在鎖骨處鬆鬆地打了個蝴蝶結,正好遮住那吻痕。


    臨出門,蘇畫敲響了林暮雪的房門,看到一張睡顏惺忪的臉。


    “幹嘛?”林暮雪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嗬欠。


    “心裏煩。”蘇畫隻有在林暮雪麵前,才不需要掩飾自己的情緒。


    林暮雪抓了抓自己蓬亂的頭發:“一大早的煩什麽?”


    蘇畫擠進她的門去,林暮雪在她背後遲鈍地眨了眨眼,關上門隨她坐在沙發上。


    “我想跟秦棋說清楚。”蘇畫歎了口氣。


    林暮雪托著腮,迷糊地問她:“說清楚什麽?”


    蘇畫看著她沒睡醒的樣子,忽然將絲巾的結拖到一邊,現出那個吻痕。


    林暮雪原本半眯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指著蘇畫的鎖骨:“你和秦帥上床了?”


    蘇畫無語。


    林暮雪在最初的驚詫後終於清醒了,看著蘇畫沉寂的眼神,明白過來:“你該不是和“


    她沒有再問下去,蘇畫卻知道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林暮雪也沉默了,半天才躊躇地說:“那個秦帥對你不錯啊。“


    “所以我才想說清楚。“蘇畫幽幽地長歎一聲。


    “你和易沉楷是不可能的,他都快結婚了。“林暮雪搖了搖蘇畫的肩膀。


    “我知道。“蘇畫苦笑。


    “那你還告訴秦帥?“


    “瞞著他嗎?能瞞多久?一輩子?“蘇畫反問。


    林暮雪無言以對。


    蘇畫手機的短信音響了起來,是秦棋問她怎麽還沒下樓。


    她站起來,卻被林暮雪扯住了手,語氣焦急:“哎,你別衝動啊,找到好的時機再告訴人家。就算你說了輕鬆了,秦帥卻是受不了的。“


    蘇畫沉默地點了點頭。


    一出樓道口,就看見秦棋陽光般溫暖的笑臉,讓蘇畫心裏的愧疚更是翻騰不已,差點衝口而出,告訴他昨晚的事,對他說,對不起,秦棋。


    可是卻聽見林暮雪在頭頂上喊:“蘇畫,和秦帥玩得開心點啊。“


    蘇畫知道這是在提醒她,別讓秦棋不開心,忍了又忍,終於又將已到嘴邊的話,咽迴肚子裏。


    而秦棋不疑有它,還笑著向林暮雪揮了揮手。


    蘇畫看著他無辜的笑容,隻覺得心疼。


    秦棋,為什麽你愛上的,偏偏是我?一個失了心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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