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的一個晚上,成都租住的房子裏。


    “怎麽不開燈啊?”加班迴來的孫晗,進門便是一片的漆黑,摸索著總算打開了玄關的燈,微弱的燈光照射下,卻看到張嵐蜷縮在沙發上,麵前的茶幾上還放著一瓶已經沒了幾乎一半的起泡酒。


    孫晗換了鞋就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過來,坐到張嵐的身邊,關切的再次問出:“怎麽了?這麽一個人喝酒啊?”


    張嵐幽幽的長籲出了一口氣,緩緩的說:“ke


    中午那陣子找我,說發了封郵件讓我先看看,今天在公司裏太忙了,我迴來後剛才看到的,結果人家呢。”哼了一聲,張嵐繼續說了下去,“人家用郵件提分手,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孫晗歎了口氣,順手拿了個杯子過來,“不至於喝悶酒吧,我陪你啊。其實我都好一陣子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唉,你倆到底怎麽迴事啊。”


    張嵐又給自己倒上了半杯,“說實話,我也說不上來現在是個什麽感覺,有無奈、有鬱悶、有落寞、可能也有點不甘吧。”


    孫晗挪了下身子,靠近了些,體會到張嵐依靠著的重量,“你們真的是太多年了,唉,其實我作為旁觀者,倒也沒覺得可惜,我不是說他的壞話啦,你知道我的意思的。但是,我明白你說的啦,就真的是太久了。”


    張嵐也側了下身子,緊靠著,“我現在腦子裏就像過電影似的,2004年出國讀本科,2009年遇到他時,我才23歲而已,他卻已經32歲了。其實我也說不上來,是不是從一開始都有點頭腦發熱就載進去了,其實也許我們是不是本來就不適合呢?隻是當時在霍巴特的工作,我們都出差特別多,見麵時間少,反倒容易維係著了。後來我去了墨爾本,他去了悉尼,變成了兩地,2016年我30歲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好像是差不多了,也可能是覺得突然3字頭了,有點著急了吧,然後就訂婚了,唉。”


    張嵐抿了口酒,依然緩緩的自言自語似的,“當時本來說1年內就結婚,各種的事一直拖到了2018年,我又突然迴國了,從異地,我倆就直接變成了跨國。迴國這兩年多,斷斷續續倒還在聯係,其實我真的好幾次都想說分開算了的,就是一直沒有說出口,反正我倆這聯係的次數的確是愈發少了,他一直在說看看國內的機會,也會迴來的,其實不還是一直從未迴來過嗎。”


    孫晗也輕輕的歎了口氣,“你看,你一直沒說出口的,倒讓他搶先了。唉,其實你倆這關係,真的不好維持,異地戀都難的要命,何況你倆這都跨國了呢。況且ke


    啊,他也在澳洲那麽多年了,怎麽可能輕易迴來,說的現實點,咱們30歲出頭迴國可能還可以有所發展,還是有些機會的,他卻是40歲出頭了,而且國內的經驗是空白,真的也挺難的。”


    “我知道的,他一直都在講,他會迴來的時候,其實我也沒太相信的,說的越來越多了,就更加是不信了。但是,要是說一點的盼望和期待都沒有,那倒也不是啦。唉,我也覺得我怎麽就這麽矛盾呢。”


    “你矛盾才是正常的嘍,你跟ke


    這都認識多少年了,12年了啊已經,無論親近與否、見麵與否吧,那這麽多年,怎麽說也有感情的啦,這是肯定的。就算是漸行漸遠,總歸這個人在你心裏的印刻,也是滿深的了已經。”


    張嵐微微點了點頭,歎了口氣,坐直了身體,又低低的垂下了頭,“我其實有點沒想到,我還挺平靜的。”


    孫晗半開玩笑的一句,“你平靜嗎?這叫平靜嗎?你一個一年也不一定主動喝幾次酒的人,都主動喝半瓶了。”


    張嵐又直直的把身子向後倒,徹底靠在了沙發上,“哎呦,我總得抒發一下吧,都不行嗎?喝點酒,想起來的事情,更多。”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啦。”孫晗攬上了張嵐的手臂,“可能ke


    也是覺得實際裏的問題,避不掉嘍,自從去年年初到現在,疫情這都1年了,他現在想迴,也迴不來啊。而且以後怎麽樣,也不好說都,其實啊,你們倆,都挺累的。”


    “嗯,我也明白的,其實我剛迴來那年2018的時候,我們倆聯係的還挺頻繁的,但是說實話,2019年之後,慢慢的真的就越來越淡的,甚至可能一周才聊個1-2迴,我有些朋友之間聊天的頻率,都比跟他,高的多呢。”


    孫晗突然笑了一下,“你哪個朋友啊,你是說我嗎?”


    “就你聰明是吧,本來就是啊。”張嵐也不示弱,笑著反擊了一句。


    孫晗又正了神色,“可能真的是大環境變了,各自又忙,尤其是你迴來之後,你也知道國內這速度,怎麽可能跟澳洲去比,你出差又多,加班又多,外加這還有時差呢,雖然不太大吧,也是有點影響的,慢慢的,身邊的事,都不一樣了,聊的話題,估計也的確是少了。”


    “嗯,我覺得大概也是這樣吧,尤其是中間有一段時間,那陣還算沒太適應國內,但手邊工作又特別忙,當時也是有點頹,甚至覺得吧,跟他一聊,我就能想起澳洲的日子,這一對比,更難過,所以那陣子,可能我也是有點主動減少聊天頻率了似的。”


    孫晗很肯定的樣子,“是啊,唉,事情不都是這樣嗎,總是因為這樣的、那樣的原因,慢慢就起了變化了。”


    見張嵐有低下了頭,沒作聲,孫晗清了清嗓子,輕輕拍了下她,又補上了一句,“哎呀,今天呢你就好好放假一晚吧,要想什麽、要說什麽,都隨你啊,我陪你嘍,但這個事,真的不至於太牽扯你喲,就今晚,行不行?”


    張嵐也勉強擠出了個笑容,點了點頭。“嗯,好啊。”


    仿佛心照不宣,兩個人又聊起了曾經在澳洲生活裏的點點滴滴,張嵐自顧自的在迴憶,而孫晗靜靜的成為了聆聽者。


    聽著張嵐說起了自己在23歲時遇到的那個他;說到了碩士畢業後也是因為ke


    ,先留在了霍巴特;又講起了自己曾經有段時間租住的地方跟ke


    是南轅北轍,卻還是隔三差五的開車過去,隻為了一起吃餐飯罷了;繼續講到兩個人都是頻繁的差旅,有時周末還會專門買機票從自己出差的地方直接飛到ke


    出差的地方,哪怕隻是見上半天而已......


    一直,到30歲了,終於與ke


    訂了婚,滿心歡喜的以為一年內終於可以就嫁出去了,卻不想又是各種的狀況不斷,一直推遲,推遲著就走到了2018年。“唉”,張嵐再次歎了口氣,愈發惆悵了似的,給自己又滿上了一杯,手卻微微有些抖,酒倒得有些滿,滿得都溢了出來。孫晗連忙扯了張紙巾擦拭著,張嵐又緩緩的說了下去。


    說到了2018年的春節過得有多麽的不安穩,父母催著迴國,連工作都基本確定了,跟ke


    的溝通卻十分的不順,實際上也幾乎是開始了冷戰。在澳洲待了將近14年後,考慮迴國,可不是一件小事。但在張嵐父母的嘴裏,卻是簡單又值得的,習慣了從小到大一直聽話的張嵐,在2018年裏,也沒有抵擋什麽似的,就接受了。春節確定的事情,3月底就迴到國內了。


    “可能我們一開始就不是太合適的吧,其實我爸媽也這麽說過,隻是後來看我們一直在一起,他們就不怎麽說了,不過其實也是完全沒怎麽再提到過他的。”張嵐緩緩的抬了眼眸,輕輕的一句話。


    “我記得當時,還有alex,咱們四個還一起去旅遊過的,我好像跟你說過的吧,我一直也覺得ke


    明明大你那麽多了,卻不怎麽細心似的,說穿了就是不怎麽會照顧人。就是高高的一個人,總站在那,冷冷的,對,就是還挺高冷的哈,當時就是有那麽點酷勁。”


    張嵐苦笑著,“是啊,我就是喜歡他高冷唄。其實他也不至於不會照顧人,雖然直男吧,但也不至於粗心那種的。就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離過婚,就不太願意釋放一種喜歡了,更別提愛了,有時候是覺得有點難以親近吧。而且,他還總挑錯似的,美其名曰為了我好,說女生要獨立啦,不要太粘人啦,我哪裏粘人,我出差都累死了當時,偶爾去找他,就叫粘人了嗎?我現在想想都覺得難以理喻。”


    孫晗半開玩笑的接上了話,“你這麽說,怎麽好像他有點pua似的呢?”


    “對,說不定他還真是有點pua的前兆,反正在他眼裏,我可能真的不夠好吧。”


    “那根本是因為他不懂得珍惜,我都覺得很納悶,他也敢先提分手嗎......哎,算了,不過也沒事,他提了,你更得先把他放下的,不然的話,真的不值得。”


    張嵐轉了轉手中的杯子,金瑩剔透的液體隨之晃動著,與杯壁碰撞著,眼前仿佛已經有些模糊了,終於完全的一杯飲盡,“哼”了一聲,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簡單的一句“我知道的。”


    放下酒杯,“好啦,困了,我先去睡了。”張嵐猛地從沙發中起了身,不知道是因為起的太猛了,抑或是因為少許的醉意,還是微微晃了一下。孫晗馬上也站起來扶住了張嵐。張嵐偏了頭,笑著說了句“沒事,沒事,我先迴屋了。”


    目送著張嵐離開,孫晗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到夜晚11點了。手機裏的微信界麵,手指在上麵一直向下翻動著,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似的,重新向上翻了起來,一直到最上麵置頂的星標朋友裏,看到了alex的名字,頓了頓,卻始終沒有打開對話框去輸入。


    索性,孫晗也迴了自己的房間,放下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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