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她雖經常去安王府探望姚清雪,她每次也都笑臉相迎,但她卻可以感覺得出,她依舊沉浸在喪子的悲痛中。


    她一直替她懸心,卻也不知如何寬慰。


    沒想到,她所憂慮的,顏楓都替她想好了。


    顏楓將她的小手握在大手之中一帶,將小人兒攬入懷中,“傻丫頭,這是我該做的啊。”


    “反正我就是覺得,你是這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了。”


    姚清霜在他懷中動了動,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窩著,這一生,她最幸運的,便是搶了他的馬,遇到了他。


    馬車轆轆而行,在普華山前停下,沒有走皇家特有的通道,而是如尋常人一般順著石階往普華山頂的普化寺而去。


    “母親!”


    顏楓看向太後道,“咱們慢點走,若是你累了就說話,我與無憂背你。”


    太後將打量周圍行人的眸光收迴,看向顏楓與顏無憂,笑意不覺爬上眼角,“好,哀……嗬,咱們一家人還是頭一遭去進香呢。”


    “夫人,我扶您。”姚清雪扶住太後的手。


    “好孩子。”


    一行人沿著台階緩步向上而去,猶如上京城中普通的富家夫人、公子,不時有香客從她們身邊匆匆而過。


    “快點,快點!”


    又有急匆匆腳步聲響起,一位衣飾華麗的公子一步三階的往上跑。


    “趙兄,等等我。”落後他七八階的公子一邊喚著,一邊疾步追。


    “李兄,你倒是快些啊,每日可就一個時辰,再不快點,張天師可就走了。”


    “張天師也真是的,這麽賺錢的買賣,為什麽隻做一個時辰?”落後的李公子不滿嘟囔。


    “這你還不知道,那些符咒和藥方若是被官家看到了,那可是要治罪的。”先行一步的趙公子停住腳步一邊等著李公子一邊道,“不過我最感興趣的可不是那些,而是那個不輸錢的秘方。”


    “什麽不輸錢秘方,還有這東西?”李公子追了上來一臉好奇。


    “我也沒見過,所以才好奇,快點,別讓人買走了。”


    兩人說著相攜著急急向上而去。


    太後狐疑看向跟在一旁的顏楓與顏無憂,“我怎麽沒聽說過普化寺有位張天師?”


    “應該不是普化寺的,咱們一會去看看就知道了。”顏楓輕聲道。


    太後頷首,扶著姚清雪與姚清霜繼續向上而去,走到半山腰的平台,果然見聚集著一群人,大都是年輕的公子,正圍著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道士。摩拳擦掌的不知意欲何為。


    顏楓與顏無憂無聲上前,將太後與姚清霜、姚清雪擋在身後,默默注視著那群人。


    “這最後一個秘方便是不輸錢秘方,有了此秘方,貧道不敢保證你以後逢賭必贏,但卻敢保證你絕不會再輸一兩銀子。秘方隻此一份,價高者得。諸位公子,出價吧。”


    “誰知道你這方子靈驗不靈驗?”人群中,有人質疑。


    “貧道的招牌可是響當當的,童叟無欺。不過諸位有此疑慮貧道也能諒解,這樣,若是買此秘方者發現此方不靈驗,貧道願意十倍賠償,如何?”


    “果真?”


    “無量天尊,貧道從不打誑語。開始吧!”


    “十兩!”


    “十五兩!”


    ……


    叫價聲一浪高過一浪,片刻便有公子垂頭喪氣下山而去,很快,圍著那道士的人便漸漸少了下去。


    “五百兩!還有沒有更高的了?”道士的眸光在剩餘幾位公子身上巡視著,還瞥了眼姚清霜一行人,見幾人並未有上前的意思,眸光這才又落向眼前的幾位公子。


    “五百兩,誰知道靈不靈驗啊。”


    “是啊。”剩餘幾位公子紛紛敗下陣來,隻悻悻盯著那位出價五百兩的眼圈泛青的公子。


    “再沒有更高的了?”道士將錦囊遞向那位公子,“如此,這個不輸錢秘方就歸你了。隻是這秘方之所以是秘方便不能輕易示人,公子一定要迴到家之後再打開,如此方能靈驗。”


    “多謝張天師!多謝張天師!”那公子連連道謝,摸出大大小小銀票,外加一堆碎銀子。


    張天師也沒有清點,唿啦一下收到布袋裏,利落的收拾了東西,“各位若有需要,明日趕早!”


    之後,他將布袋一背,布帆一拿,腳步輕快的便往山下而去。


    “真有什麽不輸錢秘方?”


    太後從張天師的背影上收迴眸光,一臉狐疑。


    “十有八九是騙子。”顏無憂低聲道。


    “五百兩銀子,與尋常人家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若真是騙子,他就不怕人告官?”姚清雪眉頭微蹙,有些不解。


    “是啊,沒想到在普化寺門前,竟還能看到這樣的事。”太後眸光微動。


    這普化寺,她每年也都會來上一次香。可每次來時,早早便有禁軍前來清場,而她,更不必在普化山山腳下車,而是從皇家專用禦道一直到普化寺門口才下車。


    “依我所見,此人既然敢行騙,必然有讓人不能告官的法子。”顏楓眸光微動。


    “將那方子要來一看不就知道了?”姚清霜衝顏楓眨了眨眼,正巧買到方子的是一位熟人。


    顏楓勾唇輕笑。


    姚清霜卻已含笑走向那位眼圈泛青的公子,“周公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這位周公子不是別人,正是周武,也就是薑芷兒之前婆家的那位小公子,一向嗜賭如命。


    周武一怔,看向姚清霜,眸子倏的瞪大,“王……”


    “忘了我是誰了?”姚清霜極快截斷周武的話,不著痕跡衝他丟了個眼色,不許叫出我的身份。


    “我是你嫂嫂家的表妹啊。”


    “是,表……表妹。”周武雙腿顫顫,幾欲逃跑。


    “我剛剛聽到表哥買了好東西,不知能否借我一看呢?”姚清霜勾唇輕笑。


    他能說不能嗎?


    周武咬牙將那錦囊遞向姚清霜。


    “表哥不必擔心,我看完之後便還給表哥。表哥稍候。”


    姚清霜拿著錦囊轉身走向太後,打開,將裏麵的黃紙拿給太後。


    太後凝眸看向紙條,失笑,“還果真是不輸錢秘方。”


    幾人眸光也掃向紙條,唇角不由都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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