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姚清霜應了一聲,抬眸巴巴看向顏楓,一雙眸在這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明亮,仿若兩彎白月光。


    “蠢!”


    顏楓側身,抬手。


    手,還未落下,姚清霜已更快一步護住額頭。


    顏楓失笑,“你呀。暫且不管杜芊芊的來意,我隻問你,若世子與世子妃有個萬一,你可會惱三皇子?”


    若非三皇子扯著世子一起接這差事,世子又怎麽會出事?


    三皇子雖不殺伯仁,但伯仁卻因他而亡,她自然是要惱他的。


    姚清霜輕輕點了點頭。


    “那現在呢?有了杜芊芊這番話,若世子再有萬一,你可會惱他?”


    姚清霜一怔,唇角浮起一抹涼涼笑意,“嗬,她說的那般情深義重,原來,是為了這萬一做準備的。”


    “這隻是其一。其二,此事,真的就是太子所為?你對太子原本隻是有些疑心,她走後,你便愈發篤定這幕後之人便是太子,是也不是?”


    姚清霜點頭,倏的坐起,看向躺著的顏楓,昏暗的光線下,她隻能看到他眸中閃爍的幽光。


    “難道不是太子嗎?”


    顏楓抬手,將適才供姚清霜枕著的手臂曲起支住頭,“聰明反被聰明誤,杜芊芊若不來這一趟,本王也疑心太子,但她這一來,本王倒以為太子無辜了。”


    “這又是什麽意思?”姚清霜巴巴看向顏楓,她怎麽愈發糊塗了。


    “凡事,若有人布局,便有他要達到的目的。安王至今下落不明,世子在朝中也沒有任何勢力,你說,太子構陷他有何好處?”


    姚清霜凝眸沉思半晌,搖頭,“好處沒有,壞處倒是有一大堆。”


    世子不是皇子,威脅不到太子之位,更何況一個無權無勢的世子,更威脅不到太子分毫。


    而此刻,太子對付世子,隻能惹的安王妃、鄭太妃不悅,惹得他們姚家震怒,對他這個太子愈發不滿。


    “隻是……”姚清霜略略沉吟,“是否正如杜芊芊所言,太子已經將庫銀轉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才會針對世子?”


    顏楓哂笑,“若隻因庫銀不見,他大可以尋那些看守的內侍、侍衛做替罪羊,何故牽連世子?”


    “移花接木,調換你長姐給彭亮的碎銀,那是下足了功夫要致世子與死地的。甚至,本王懷疑,連彭夫人的死,怕也是這計劃中的一環。”


    姚清霜怔住,殿中一片靜默,兩人彼此都能聽清彼此悠長的唿吸之聲。


    時光也仿若就此凝滯不動,如一層寒霧將姚清霜籠罩,絲絲縷縷的寒意無孔不入。


    是誰,如此處心積慮要害她長姐?


    顏楓抬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有一件事,我一直未與你說。”


    “萬壽節盛開的荷花是本王差人從皂角鎮溫泉移來的,還有那夜晚的繁花千樹是本王差人撒的熒光粉,還有舞姬撒下花瓣組成的萬壽無疆是蘇白教的。”


    “你……你為何要幫三皇子?”


    話音落,姚清霜便知道自己說錯了。因為今日杜芊芊說了,若沒有萬壽節三皇子的大放異彩,太子也不會將清點國庫的差事給他。


    “你為何要針對三皇子?”


    “因為,”顏楓也坐起,另一隻手伸來,將姚清霜的一雙小手緊緊握在掌中,“他,是柳青青背後之人。”


    姚清霜整個人僵住。


    三皇子?


    那個對誰都未語先笑,說話溫溫柔柔,沒有絲毫脾氣,總是誠惶誠恐躲在眾人身後、毫不起眼的三皇子?


    顏楓絮絮將從皂角鎮迴來之後,他查的宮門記錄,試探世子與三皇子之事簡要說了一番。


    “原來,竟是我錯了。”


    姚清霜低下臉,帶了薄薄陰翳似的黯然。


    前生,她死那日,正是柳青青嫁給三皇子之日。


    她以為三皇子是迫於柳家的權勢才不得不迎娶柳青青,畢竟,柳青青之前可是嫁過宋驚鴻的。可到現她才知道,這兩人從一開始就是一夥的。


    “你什麽錯了?”


    顏瘋挑眉。


    “如此,太子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三皇子眼中,他,才是真正的兇手。”


    好似撥開雲霧見月明,姚清霜的思緒一下便清楚了。


    “什麽與世子換馬,馬耳中發現馬蠅,都是三皇子自編自導,如此他才能真正與此事撇清關係。看著我姚家與太子相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顏楓將握著的小手抬起,吻了一下,“聰明。”


    “可如今,我們已在局中,若想要救我長姐,無論願與不願,都必定要與太子對上,再加上有柳青青在一旁上躥下跳、煽風點火,我們與太子必定要交惡。啊!”


    姚清霜恍然驚唿一聲,“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柳青青故意與我說破她的身份,她就是為了讓我因她厭惡太子,與太子相爭。”


    顏楓輕笑,“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可現在怎麽辦?”姚清霜小臉跨了下來。


    “你不是已經在做了?”顏楓攥著她的小手往懷裏一帶,將跌入懷中的嬌軟抱緊,在她耳邊低語。


    溫熱的吐息、低淺的語調慢慢將姚清霜心中的煩躁、懊惱統統撫平。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陪你躺一會,等你睡著,我還要趕迴宮裏。”


    他摟著她躺下,如玉的麵龐上浮著一層淺淺的笑,那笑本該是暖的,但卻隱隱沁著一縷憂傷,仿若秋日裏驟然飛落的薄霜。


    良久,聽到懷中人兒的唿吸漸漸安穩、綿長,他才輕輕將手臂從她頸下一點點抽出,又盯著她看了片刻,輕輕出了寢殿,轉身沒入黑暗之中。


    隻是他剛走,榻上躺著的人兒鼻子便抽了抽,好似沒睡好。


    片刻,便有有大滴的淚珠從緊閉的眸中滲出,順著臉頰滑落在黛色的錦枕上,一點點將枕上繡著的荷葉暈染,仿若夜來霜露,無聲染上了蓮枝。


    他雖未多言一句,但她明白,他是在教她,掰開了、揉碎了教她如何看清人心,如何自保。


    他怕他以後再不能給她遮風擋雨,便教她如何在風雨中屹立不倒。


    他說他不能幫她,讓王府、第一樓的人聽她差遣。


    她知道,不是他不能幫,而是他在將他的人不著痕跡的轉給她,未雨綢繆。


    隻是他不說,她便裝作不知。


    夜,一點點融化與黎明的微光中。


    “小姐!”紫嫣在姚清霜耳邊低低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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