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歸瀾震驚的目光落在懷中滿臉蒼白的小人身上,修長的手指憐惜的逝去她額上的冷汗。


    “懷玉,她怎麽樣了?”


    他的聲音充滿著壓抑的憤怒,這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是中毒了...”懷玉從虛空袋中掏出銀針,給慕卿雲的幾處大穴施了針,“所幸中毒不深,我給小姐施了針,將毒暫時困住。半柱香內不移動,待毒穩定在經脈間不再運行後再挪動。”


    “隻是,還是得盡快去找容祺來...”


    “龍澤!”墨歸瀾吼道,“快去請容祺進宮!”


    “是。”


    待龍澤三步並作兩步的退下後,墨歸瀾要開始算賬了。


    “今日這茶,是從你們南海國來的。”墨歸瀾神色冷峻的盯著敬謙侯,“你們,沒有什麽想說的?”


    敬謙侯心中發虛,一陣陣的吞著口水。


    “這茶在被送去禦膳房之前是經過章太醫看過的,絕對沒有問題!”敬謙侯雖然心虛,但說話倒是底氣十足,“說不定,是你們自己宮裏人做的。”


    “這杯茶,可是皇後的呢...”


    一聽敬謙侯似乎要嫁禍給蘇陌桑,握瑾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敬謙侯大吼道,“你胡說!”


    “明明是你和那章太醫聯合要害皇後娘娘,不然為什麽海參茶明明和大昭的茶葉不會混合藥性,但你們偏偏多此一舉要驗茶?因為這茶原來是給皇後娘娘喝的,你們分明是怕萬一皇後娘娘有什麽閃失便好擺脫自己的嫌疑!”


    握瑾難得智商在線了一迴,她順著推理說下去,將他們的一切心思揭露於眾人麵前。


    “這也是你們剛才為什麽要逼皇後娘娘喝下這茶的原因!”


    “大膽婢女!”敬謙侯喝道,“本侯為什麽要害皇後娘娘?”


    “本侯也是為了娘娘身體才這麽做的!”


    “你這個不懂規矩的婢子,這裏有你說話的份麽!!”


    墨歸瀾忽而冷哼一聲,“我夫人的婢子也比你要高貴。”


    “握瑾,繼續說下去。”


    握瑾白了敬謙侯一眼,繼續道,“問題就出在這裏!”


    “你以為你是為了皇後娘娘好?”


    “你還不知道吧?你越是如此,便越是能證明你有鬼!!”


    “因為,皇後娘娘夜不能寐,腎氣虧損這樣的病症,都是我家小姐編出來的!南海國那麽多茶葉你不挑非調這疏腎解毒的海參茶奉上?”


    “還有,你章太醫,你並不是效忠於陛下的吧?否則,陛下病了這麽久,你都治不好,還得我們小姐費盡心思去治陛下的毒,害得她勞心傷神不已!”


    章太醫見矛頭對準自己,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部暴露,一時間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能煞白著臉傻站著不停的冒汗。


    “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們這麽做有什麽好處嗎?”


    敬謙侯雖然還在吼著強撐,但實際上已經心虛了,明顯的中氣不足。


    這句話握瑾倒是迴答不上來,但墨歸瀾能迴答上來。


    “那是因為你和昭若尊聯手了。”墨歸瀾冷冷的目光射到了昭若尊身上,驚的昭若尊渾身一震,“若是中毒的是皇後,端茶的是阿雲的侍女,那你們此舉便是一箭雙雕。”


    “昭若尊上位,便能助你的二皇子。互惠互利的事情,你們為什麽不做?”


    握瑾還想再說什麽,但卻被墨歸瀾一個目光製止。


    就在此時,南珞塵也趕來了。


    他一見慕卿雲受傷昏倒在地上,剛準備跑上去關懷就被墨歸瀾飛來一道墨刃攔了下來。


    這兩人同時抬頭,隻瞧了一眼便認出了對方。


    哦,原來是癡情男墨歸瀾啊。


    南珞塵自動退後一步。


    不過墨歸瀾雖然認出了他,但卻沒有好奇他為什麽在這裏,而是將目光轉移到了他身後的梅枝身上。


    隻一眼,墨歸瀾便認出了她。同時他也搞清楚了這一切缺的一環到底是誰在幫忙。


    墨歸瀾冷笑一聲,“原來如此。”


    “昭若尊,你聯合慕柔怡給你父皇下毒,還要謀害你母後。如今你們居然害到了本座夫人頭上,你,該當何罪?”


    “慕柔怡?”蘇陌桑震驚,“這件事怎麽還有她?”


    “大皇子身後的侍女便是易容後的梨葉,剛才懷玉說便是她引著大皇子非要找慕卿雲比試拖延時間。”


    “再者,宮裏的人和宮外的人聯係並且保持聯係都需要人。”


    “所以,慕柔怡,脫不了幹係。”


    聽此,一直沉默不語的昭龍章現在簡直是忍無可忍,暴跳如雷。


    “不孝子!!”昭龍章黑著臉,將瓷玉盞照著昭若尊的頭摔去,“朕自小寵你,不想寵出來你這麽個白眼狼!!”


    “你有什麽資格當朕的兒子,當這大昭的皇子!!”


    這一摔將昭若尊額頭上磕的頭破血流。


    這番話,卻也將他激怒了,梗著脖子吼迴去。


    “那你又有什麽資格當一個皇帝,一個丈夫,一個父親?!”


    “於政,你左右搖擺,抉擇不定,消耗了祖宗多少基業?”


    “於親,其實你真正愛的隻有蘇陌桑的兒子。我們這些兄弟姐妹,你從小隻許以物質,可卻從沒有許以過真心!否則,你也不會在眾人麵前肆意羞辱我!”


    “於愛,我母妃愛了你多少年,為你奉獻了多少年?可你呢?一直給我母妃虛假的幻夢,其實心裏愛的隻有那個女人!!”


    昭若尊憤怒的指著蘇陌桑,那兇惡的眼神仿佛瞬間能將她傾吞。


    “我母妃...”昭若尊哽咽了,雙眼瞪的通紅,“死在冷宮,死的不明不白。可您,至死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父皇,”昭若尊諷刺的咬著這幾個字,“你說,我不該恨麽?”


    昭龍章聽著這些,心中似乎梗著千言萬語,但卻不知從何說起,從何罵起。


    他隻有沉默。紅著眼,痛心疾首的沉默。


    最後,全數堵在胸口的東西化作一口鮮血噴出,昭龍章失神又破敗的跌坐在座位上。


    雖然慕卿雲解了他的毒,但到底是無法逆轉他經脈的損傷。時至今日,脆弱的經脈收到情緒的波動,不堪一擊。


    昭龍章自小便被許以一生的期望。


    他是大昭的,也是昭家的龍章。鳳姿龍章,天命不凡。


    可他到底是違背了眾人的期望和自己的姓名,一生可用“平平無奇”來形容。


    隻是到了現在末路之時稍有改進,卻已經是天不假年。


    這平凡的一生,所有見不得光的心思被自己的兒子親口在眾人麵前戳破,他丟盡了做為帝王最後的顏麵。


    在昭龍章徹底昏迷前,他沙啞著嗓子,虛弱的撐著最後一絲清明頒下了一道旨令。


    “自今日起,廢除昭若尊一切稱號,終身幽閉三皇子府,無詔...不得外出...”


    這道聖旨無疑等於剝奪了昭若尊的所有。


    如今的昭若尊,除了一身皇室血脈,什麽都不剩了。


    世事便是如此有趣又可笑。


    昭龍章雖不如他的名字般鳳姿龍章,但昭若尊卻是。


    若尊若尊,仿若尊貴。可到了盡頭,所有的尊貴不過如大夢一場,如過眼雲煙。


    當煙霧散去,等待著他的,隻有命如草芥,裹草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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