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這天曹智的大軍悉數進入了平原地帶,路好走了些。這天他們行進了一百多裏,這對一支步軍已經是個極限的速度。


    曹智雙目赤紅,眼珠上滿是血絲,身為這支軍隊的最高領導者,最近三天時間裏他一共隻睡了不超過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還是在馬背上睡的。此刻他的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他很清楚自己肩膀上的膽子有多重,他必須帶領這支軍隊用最快的速度趕在袁紹把路切斷之前,跑出冀州。


    天又黑了下來,曹智沒有下令休息,再有一天他的先頭部隊應該就可以與樂進的前軍接上頭了。天空之上的悶雷已經響了一個晚上,那濃墨一般的雲越壓越底了,似乎隻要站在原地伸手輕輕一躍,就能摸著那雲端一般。


    雲層之中,一條一條猶如銀蛇遊動的閃電飛快的劃過,隨即就傳來如同歎息聲一般的雷鳴。曠野之上,曹智在數十精甲騎士的簇擁下,急奔馳而來,路旁有一個約莫三、四米高的土坡,曹智猛然抽了身下的“流氓兔”一鞭子,飛奔上了山坡來,就焦急的朝著遠處望去。


    坡下的曹軍兵士正在悶頭急行軍,這裏距離樂進原先駐紮的營地還有三十裏路,原本平坦的平原地勢,在這裏開始漸漸的出現了一些矮小的山坡,這些山坡在平原上看去,就如同一個個凸起的小土包一樣。


    而就在往西北的這條大路旁,左側開始出現一片樹林,曹智看著這片樹林心中卻生出一絲陰霾來。


    曹智狠狠的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揮了一下馬鞭道:“此地地形複雜,不易久留,命令部隊加快速度,曹休,你到前麵去,我來殿後!”


    “啊,叔父,還是我來殿後吧!您是一軍主帥......”


    “囉嗦個屁,快去!哎,聽好,你碰到趙雲率領的前軍後,不要管他們那邊打的多激烈,你都不許去增援,隻管帶著車隊和人馬用最快的速度衝過隘口,直奔雁門,明白了嗎?”


    “是!”


    曹休看曹智說得認真,就也慎重地接命而去。


    這時天上的烏雲越來越厚,隻怕在醞釀著一場豪雨,空氣之中又濕又悶,幾乎叫人都喘不過氣來。


    曹智負責殿後,由於他的親衛營走在中軍的中段,和李儒、荀諶等人在一起,他隻帶了數十名親衛迴跑迴來催促後麵的部隊快行的。但這時要殿後,曹智也懶得調親衛營過來,隻等著這餘下的一萬多步軍過去,他截留最後的隊伍殿後即可,這時他們並不怕有敵人銜尾追來,因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聽說中山國的守軍和文醜的前鋒已經在燕山郡接上火,文醜率領的前鋒由於沒做很好的調整,倉促入敵占區,所以並沒有對張燕的黑山軍形成破竹之勢,甚至也沒占到什麽便宜。而張燕也沒對文醜形成有力的反擊,因為他從鄴城撤迴的後續部隊帶著大量金銀珠寶,以至於行軍進展緩慢,影響了不少戰機,所以也未能擴大戰果,一舉把文醜的前鋒趕出燕山郡,兩軍先正成膠著狀態。


    曹智正希望他們能打久點,雖說看來張燕的黑山軍不太可能擊敗袁紹的數十萬正規軍,但張燕能在此時吸引一份袁紹的注意力,對曹智來說總是好的。


    曹休去領前麵的部隊先行,接著是由李儒和荀諶坐鎮的中軍和大量補給車隊。曹智坐鎮後軍的最後,待至二更天時,後軍大部分都上路走遠了,曹智才率餘下的壓後的三千步兵跟上。


    不片刻大隊來到往西的官道上,迅速朝冀州邊境進發。


    明月高掛左方天際,在每人的右方拖出了黯淡的影子。這時李黑帶著十幾名親衛營的兵士,來尋曹智。


    “你不呆在中軍,領好親衛營,跑來作甚?”


    李黑嬉笑著道:“親衛營那幫家夥乖著呢!我還是待在主公身邊,來的心安。這也是李軍師的意思!”


    最後這句也算李黑自認為的殺手鐧。曹智知道李儒他們不放心曹智一人獨自呆在後軍,才叫李黑迴來護衛。


    李儒明白曹智的做法是為了讓整個軍隊安心,一軍主帥都在最後壓陣,誰還不放心。但曹智畢竟是他們的主公,身處異地,有所閃失,李儒他們自是擔當不起,所以一定撚了個職責所在的親衛營統領李黑來曹智身側保護。


    曹智心想既然李儒等人一片好心,就讓李黑隨侍左右一會兒。曹智沒趕李黑迴中軍,弄得李黑高興了好一陣。他們把曹智夾在隊伍中間,李黑更是與曹智並騎而馳。


    李黑等親衛都是騎馬的,自是比兩條腿的步軍走得快些,不知不覺在超越了拖後的一千步軍後,曹智等人行到了隊伍的中間區域。


    “唉?這押後的部隊裏怎麽還有輜重?”


    曹智指著夾在隊伍中間的一輛馬車,轉首問一旁的李黑。


    李黑也是剛到,那會知道。於是,他打馬先行,攔住一名軍官問明情況。


    不一會兒就打馬而迴,向曹智稟報道:“稟主公,那輛車上撞的不是輜重,而是......而是被俘的張郃,張司馬!”


    “喔!”曹智一聽是押解張郃的車架,這才想起其他冀州軍將都已放了,唯獨這個已在與黑山軍第一仗中就“戰死”的張郃他還留著。那雖說是荀諶的主意,但曹智也一直很欣賞這名體型偉岸的袁軍司馬。但前段時日早已把此人拋之腦後,此時一聽,原來張郃一直被羈押在後軍一路隨行,心下不免升起絲絲歉意,於是,不由歎聲道:“今次能攻下鄴城,真是委屈了張郃等人啊!”


    李黑一聽不以為然道:“那有委屈,我們一路好酒好菜的招待他們,大部分士兵都用兩隻腳走路,他還有車坐呢!那裏虧待過他了?”


    曹智笑了笑,並沒有接茬李黑,而是獨自打馬行了上去。曹智來到馬車旁,隨著馬車的嚕嚕的車輪聲,也放慢了馬速,突然對著車廂道:“戰爭隻論成敗,沒有人理會是如何勝的,但怎樣敗卻人人會拿來當話柄。張司馬可還介懷曹智暗算之事嗎?”


    “哼!曹智別假惺惺對我來這套,張郃是寧死也不會降你的,你還趁早殺了我吧!”


    曹智聽罷張郃的倨傲之言,點頭讚許道:“張司馬好氣節,曹某佩服,曹智其實早想放了張司馬,何乃荀軍師一再對曹某相勸,說這時放張司馬迴去,張司馬定會義無反顧的重迴袁紹帳下,但......但恐怕就此也要丟了性命......”


    沉默!咕噶、咕噶的車輪聲像極了某人的心聲,真是千結百繞般的難以理清。


    “李黑!”


    “在!”


    “找匹馬來,讓張司馬和我同行,這輛車就讓腿腳長泡的弟兄們乘坐吧!”


    李黑看著曹智一陣猶豫,最後在曹智的叱喝下,不得不縱騎奔到親衛營的一對騎士裏,叫其中一名親衛騰出一匹馬,給曹智牽了過來。


    曹智讓人停下馬車,親自一掀車門簾,正要叫張郃下車騎馬。突然,曹智隻望車內一瞧,頓時苦笑不已,怪不得張郃剛才對曹智說話的語氣,還如此生硬呢!換做曹智也會不樂意,隻見車內的張郃堂堂八尺男兒,被困成了個粽子似的模樣,還因為人長,拘押他的兵衛,把他側臥著斜放在了車廂裏。


    曹智連忙打著抱歉,親自上車為張郃鬆了綁。曹智這一舉動立時引得李黑一陣緊張,他悄悄招過曹智身邊不多的親衛,團團的圍住了車廂,以防張郃暴起傷害曹智。


    這時的張郃那還能暴起,他連跳起,也隻做了一半,沒曹智的攙扶就差點跌倒了。後軍負責押解張郃的兵衛,捆綁張郃是為了怕他逃跑或是傷人。但一群大頭兵捆人的時候知道,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該放人。每日不到停車用飯時,是絕沒有人想到幫張郃翻個身,鬆個幫,讓他解個手什麽的。


    嗨!這也難怪,一群大頭兵能有幾個細心的,他們隻知道忠貞不渝的執行命令。


    張郃一下車奔奔跳跳的直竄著找地方解手,好家夥,這幾天曹智的部隊急行軍,士兵一天通常隻停下來休息一次,也就是說張郃憋得通常一天隻能上一迴茅廁。大小一次性解決,錯過機會,就憋著去吧!


    張郃雖說也是正規武將出身,風餐露宿之苦自是吃得起,但誰受得了憋尿之苦。張郃痛痛快快的放完這一天的“存貨”,腿肚子還有點抽筋的一瘸一拐迴到大路,眼神依然盡是埋怨的瞪著曹智等人。


    張郃是恨透了曹智等人,隻以為這肯定是曹智軍中之人故意為之。


    李黑等親衛看著張郃走路的奇怪樣,戒備之心是早已放下了一半,還忍不住想偷偷地笑。但曹智迴瞪了他們幾眼,暗示他們不需那樣沒禮貌。


    這的確是曹智軍尉的過失,不能這樣**人家!曹智連連對著張郃賠禮,闡明他們的無心之過。


    張郃現在終於一身輕鬆了,他一邊心裏暗罵曹智等人卑劣,一邊又拿出了他倨傲的神情,開始不搭理曹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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