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智之所以會受到這種禮遇,無非是他特殊的身份。他是曹操的親弟弟,也等於是兗州這幫高官的半個主人。再說近幾年曹智幹的一些事,打得數仗重要戰役,都已使他名聲大噪。甚至有段時間威望和成就還蓋過過曹操。


    一進門曹智見到了更多的兗州高官。


    兗州功曹毛玠略起身向曹智示意。軍司馬於禁和現屬東郡太守夏侯惇手下的司馬典韋,隻是或坐或站朝曹智點頭示意。作為武將,又和曹智並非黏熟,用這種態度和曹智打招唿也無可厚非。曹智更不會和他們計較,他深知這些武將的品行和脾氣。


    令曹智以外的是曹仁的弟弟曹純也在廳中,曹智上次見他還是三年前自己成親那會兒,那是他已在朝中擔任黃門侍郎。迴來探完那次親,就沒再迴洛陽,時不時的跟著他大哥曹仁來曹操這幫幫忙,聽說曹操去揚州招兵那會兒,他也一起去過。後來曹智一直沒怎麽見到他人,今天不知怎麽來了?


    曹純略帶含蓄的一直站在眾人身後,沒擠在人叢中主動來和曹智攀談。畢竟是本家堂兄弟,曹智和滿寵、李典、樂進寒暄兩句後,就起身走至曹純身邊,麵帶笑意的點頭道:“純弟,你也來了,進來一向可好?”


    曹純趕緊向曹智迴禮問好,兩人就這麽站著聊了兩句。曹智很快了解到曹純現在已是朝廷的議郎了,這段時間以議郎的身份加入了曹操的兗州政府,也已參與曹操的軍事。曹智還了解到這兩年由於曹操的事業蒸蒸日上,來到曹操身邊依附的親戚不少,都相應在曹操的軍中或兗州各地任職。看來裙帶關係在那個朝代都是有的。


    曹智和曹純聊天的功夫,隻聽門外一陣喧鬧。隨著陣陣叱喝及腳鐐、兵刃碰擊的聲,一行人出現在了大廳門口。


    身穿褐色錦袍的張邈被身後的兩名軍衛推推搡搡進了大廳,張邈不滿意的向身後的軍衛大聲叱喝著。但抵不住軍衛的蠻力,踉蹌地出現在眾人麵前。


    站在比較靠裏的曹智一看張邈,手腳盡還被帶上刑具、腳鐐,曹智不由心頭火起,斷喝道:“住手!”


    曹智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大廳門口,兩名正打算繼續押解張邈到大廳中入座的軍衛,一看喝阻之人是曹智,均一愣,動作僵在那裏,不知該不該繼續。


    曹智扶住跌跌撞撞的張邈,關心的叫道:“張大哥,你......”


    張邈一看是曹智扶住他,火氣更甚,一把推開曹智,大罵道:“別貓哭耗子假慈悲,給我滾開!”


    曹智被用勁奇大的張邈推得返身倒退時,他身後的軍衛同時大罵出聲道:“狗賊你敢......”


    隨著叱喝就要從新上前打罵張邈。一穩住身形的曹智連忙再次叱喝阻止道:“混賬,不可對張太守無禮!”


    曹智說著話就和並肩走上來的李典一起快步迴到張邈身側,曹智重新揮退準備動手打人的軍衛,用誠懇的態度向張邈抱歉這些軍衛的無禮。當然這也不難猜出這些軍衛敢如此對張邈是曹操授意的。張邈也是繼續對曹智關心的態度嗤之以鼻。


    當曹智看到張邈手腳上被戴上了隻對囚犯使用的刑具、腳鐐時,馬上要求隨行押解的軍衛:“快把刑具、腳鐐打開,張太守現在還是陳留郡太守,你們怎敢如此待他?”


    那兩名軍衛聽了曹智的命令,相互對看一眼,就把目光移到一旁的於禁身上。看來這兩名軍衛是他的直屬下屬,於禁作為現任曹操軍中的司馬,當然是執行此事唯一人選。


    曹智看那兩名軍衛沒進一步的動作,不由心頭火氣,正要發作時,一直摁劍站在曹智身後半步的李典突然冷哼道:“怎麽?大主公的話要聽,二主公的話就可以不聽了嗎?”說著李典還飄了於禁一眼,眼神中盡是不屑和挑釁。


    曹智雖說還未和李典、樂進多做交流,但看他的神態馬上意識到曹操現在身邊的新老兩撥將領也有不和,可能都是看不慣對方,要不怎麽說世上“武無第二”看來這幫人都暗自較著勁呢!


    曹智隨著李典的目光也正視了一眼於禁。於禁倒是挺會做人,很給曹智麵子,輕輕朝那兩名軍衛一點頭,再朝曹智報以一個無奈的笑容。


    那兩名軍衛在得到於禁的暗示後,動作倒是麻利,三下五除二就除了張邈的刑具、腳鐐。


    張邈重獲自由後,看了一眼曹智,憤恨地擼著紅腫的手腕,不謝曹智一句,反朝曹智高聲道:“去叫你大哥出來,他憑什麽這樣對我?我這太守之職又不是靠他得來的,他才做了幾天兗州刺史,就想動我,他也不想想當年......”


    “張大哥,別生氣,我們坐下慢慢談,慢慢談......”


    曹智硬扶著張邈讓他入座,但看了半天,一時搞不清張邈的席位應該在哪。曹智轉首問在這大廳會場主事安排個人席位的於禁。


    於禁又是很為難的告訴曹智,“張,張太守沒席位!”


    “混賬!”曹智再次發火。


    “不用費心了!”曹智正要再次為張邈爭取合法權利時,張邈主動放棄道:“我就站在這裏,看看他曹孟德能把我怎樣!”


    曹智不許,問於禁他的席位在哪?於禁指著大廳正中主位右手邊的一副席案道:“曹太守坐那裏!”


    曹智道:“好,張大哥你就和我一起坐那!”


    “不用!”張邈拒絕著曹智的好意。


    “咳咳!”於禁和滿寵同時帶著善意的咳嗽聲提醒曹智不能這麽做。


    曹智不理這些聲音,繼續固執的拉著張邈準備向主位行去。張邈當然不願接受曹智對他的施舍,正當兩人相互拉扯時,大廳門外又想起慘唿和叱喝聲。


    一個衣衫不整的棗色錦袍大漢被幾名士兵拽拉著扔進正廳,曹智還未看清此人麵目,就聽身旁的張邈關切的大叫:“二弟!”


    原來此人是張邈的弟弟張超,也就是雍丘太守。張超比張邈長得高出一個頭,身材也比張邈魁梧,兩人麵目倒是有幾分相似。隻是張邈很有骨氣的站著大聲說話,而他這個弟弟卻一臉驚慌不說,還一個勁的求著押解他的士兵,放他一條生路。


    張邈三步並作兩步奔至張超摔倒的身前,扶抱起張超,關切道:"二弟,是我,是我,你沒事吧?"


    慌亂中的張超不知誰從背後抱住他,待看清是張邈時,一把抱住張邈痛哭起來,並大唿著"不想死"之類的話。


    張邈被弟弟一哭,心下不由也是亂作一團,萬分悲痛下,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滴落。看到同樣是一郡太守的弟弟也被曹操抓了來,知道自己此次活命的可能性是不大了,但嘴上還是安慰道:"不怕,不怕,我們是朝廷命官,誰想要我們的腦袋都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說著還扭頭惡狠狠瞪視著身後的曹智。


    曹智依然豪無不惱怒,踏前兩步,彎腰低聲道:"兩位兄長,不要太著急,還是坐下再說吧!"


    "哼!"張邈冷哼出聲,別過頭去,依然不接受曹智的善意。


    那趴在張邈懷裏痛哭的太守張超突然止哭,伸出腦袋確認著說話人是否是曹智。


    等一確認是曹智的張超,馬上爭脫了張邈的懷抱,一個虎撲瞅準了曹智的雙腿,雙手環抱而上,口中大唿著:"曹智,不,不,智弟,不,不曹太守,救命,救命啊......"


    曹智和周圍的軍衛被張超的突然行為,都嚇了一大跳。


    一杆隨行的軍衛在大廳一旁擔任護衛任務的軍士以為這個像瘋子般的張超要暴起傷人。不知何時已站上來的於禁也是突然拔劍在手,近旁的一些軍士更是在張超飛身而出時,就也跟著飛撲而出,想阻止他的偷襲行為。


    曹智跟這個雍丘張超不是很熟,頂多見過幾麵,根本談不上有什麽感情。他也是看在張邈的麵子上,又看他哭的那麽傷心,才上前來勸慰一番。但是沒想到這個張超突然會向他撲來,曹智看到張超撲來時,下意識地一步後移,但隻走脫了一條腿,另一條腿還是被張超抱住,而且是死死地拽住。


    抱上曹智左大腿的張超,哀求聲隨之而起,“曹太守你救救我啊,你是曹刺史的親弟弟,他會聽你的,你幫忙求個情啊,我讓袁術駐軍是沒辦法的事,他幾十萬兵馬退到我那,我打又打不過他,能有什麽辦法。你一定要救我,救我啊......”


    眾人在見張超隻是抱住曹智大腿時,都明白此人不是想要對曹智偷襲,但撲上他後半身的軍士卻不管三七二十一,施暴繼續,揮出的怒拳也很收不迴來了,一拳拳狠狠砸向張超後背和後腦。張超沒抱住曹智大腿兩秒,就眼看又要被幾名軍士奮力拖開。


    曹智倒是很仗義,重新彎腰伸手,也不嫌棄張超使勁地把自己沾滿淚水、鼻涕水的臉龐往曹智褲腿上擦。自己還漲紅了臉,一個勁揮退意圖暴打張超的軍士,“別打,別打,張兄請起,請起,萬事好商量,萬事有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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