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北部秣陵,將來是秦淮金粉、樓台水榭的好地方,如今卻隻是虎踞龍盤、山大王樂意的去處。現在踞在這裏的,有以貪戾的草魚而聞名的笮融。


    笮融以前是一名水盜,應其生食魚蝦,殺人兇慘,應而在江湖上駁得了一點兇名。中平元年,正在招兵買馬的周昕招安了他,拜他為都尉,讓他在秣陵為其招兵買馬,訓練兵士。


    周昕為何把自己的都尉派在秣陵那麽遠的地方呢?


    這是因為周昕向來老奸巨滑,在羽翼未豐之前,他不想過早的暴露出全部實力,除了明麵上的丹陽三千守軍,這份隱藏力量藏匿在秣陵的群山、湖泊之中最為合適。再說笮融是水盜出身,放在周昕身邊容易授人口實,於是周昕把笮融招募的強盜、水匪和自己的一部分丹陽守軍混編成的部隊安排在多為山區和水道的秣陵。


    笮融在接信後兩日,帶著五百親衛先行趕了迴了丹陽。一入郡府,管家直接把笮融讓進了書房,與周昕密談去了。


    笮融一進書房,就感覺到了肅殺的氣氛。周昕鐵青著臉,一臉凝重,看著手上那幾張紙片,不發一語,好像陷入了沉思,臉色卻隨著紙片的內容陰晴不定著。身旁站著大氣都不敢喘的侍衛長,時不時的探頭偷瞄一眼周昕。


    笮融踏入書房,一看這情形,再結合管家給的信息,也猜出了事情的一二分。笮融站停身體,先輕咳一聲,小心開口道:“太守,我迴來了。(.i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這笮融人不但長的奇醜,沒想到聲音更是嚇人,簡直就是聲如破鑼,難聽之極。


    周昕被這破鑼似的聲音攪得迴過神來,隨之一喜,他等的就是笮融。神色一緩的周昕,從坐席上站了起來,一喜的神情隻是在其臉上做了短暫的停留,轉過臉時馬上轉為肅然,未留下一絲痕跡,接著淡淡道:“你來了。”說罷略用眼神一瞥旁邊的座位,示意笮融入座。


    周昕神情恭敬,行禮後默不作聲的坐下了,也不急著開口。周昕略向身後的侍衛長掃了一眼,再朝笮融看了一眼。笮融一入座倒想急著詢問什麽,被周昕一看才意識到書房裏還有一個侍衛長。但侍衛長不知是沒意識到,還是根本就有點木訥,杵在那就是沒動。等了半響,是在忍不住的周昕隻得轉過身朝其不耐煩的揮揮手,讓他下去吧。


    侍衛長如獲大赦,一溜煙的竄了出去,竄出兩重院落,跑出書房範圍,侍衛長才在一顆大鬆柏下站定,心還在別別跳,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放鬆下來。


    望著藍天白雲,心率稍事平定的侍衛長,心裏說不出的鬱悶。侍衛長自視對太守盡忠職守,但這些年這個周昕就是不把他當心腹,什麽都不跟他說,竟讓他幹些跑腿的事,從不讓他擔當些重要之事,更不要說與之商量些郡務了,隻是對其唿來喝去,使喚一下了事。最讓人心寒的,莫過於周昕處處總防著他,好像有很多秘密不願讓其得知。自己不就是通過夫人的關係謀得這差事的嗎?那應該就是自己人了,怎麽老跟防賊似的防自己。侍衛長心中充斥這無奈的哀歎。


    歎完了氣的侍衛長呆呆的望著天空,不一會兒,侍衛長眼珠一轉,來了主意,再細細一想,更加明確了自己的計劃大有可為之處,嘿嘿一笑,轉身奔內宅而去。


    書房的二位自然不知道這位侍衛長的心思,兩人相談正歡。


    周昕把自己遇襲開始,到現在的情形,跟笮融簡單的敘述了一遍。再把派出的斥侯迴報拿給笮融看;譙縣曹家已舉家遷移,老宅隻留守了一些老仆看守,所要查找的曹家老二曹智自然不在。但在譙縣還是有收獲的,證實了那把怪兵刃是曹智所有。因為樣子特殊,讓人印象深刻,曹智在譙縣時很多人見過他那把圓月彎刀。斥侯甚至找到了當軍為曹智鑄造那把怪兵刃的鐵匠,並把那鐵匠帶了迴來。


    派去京城洛陽的斥侯還沒迴來,但周昕已很肯定那晚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就是曹智。在和揚州那邊的情報一對比,周昕肯定了被陳溫表的新都尉是同一個人。因為情報顯示,陳溫的別院近期住進了一大家子人,而且也是姓曹。


    周昕想到這些背脊上不由一陣陣發涼,自己做過的虧心事,一壯壯湧上心頭。這個姓曹的怎麽總是陰魂不散,一次次出現在他的視野裏。周昕甚至有一晚夢見了自己的一世基業,都覆滅在那個曹姓小子的手裏。


    意誌力再堅強,心思再縝密之人,往往想的也多。總在內心最深處,擔心著被人發現秘密的可能。一但覺的自己縝密的布置中有了缺口,就更容易比普通人患得患失。


    周昕正是這樣,笮融聽他敘述整件事到現在,周昕內心其實是恐慌的。但在其臉上憂心之色見不到一點蹤影,足見其城府之深,是一位深藏不漏的老狐狸。


    笮融當過強盜,殺人放火的事幹的多了,心裏素質肯定比周昕好。聽完周昕的話,笑了笑,寬慰道:&qu;主公不就等著這一天嗎?我等現如今兵強馬壯,怕得誰來?&qu;


    周昕皺了皺眉,躊躇了一下後,還是喃喃自語道:“陳溫亦有數千兵馬,不容輕視,真要打起來,鹿死誰手還是未知之數。”


    笮融摸了摸下巴,滿不在乎地道:“州府那點兵馬,早被棗袛那個娘娘腔帶成了一群廢物,太守隻要給我三千兵馬,曆陽在我老笮眼裏,猶如探囊取物,必是手到擒來。”


    周昕知道這種江湖出身之人,往往容易夜郎自大,但又不能直接戳穿他,撥了他的麵子。隻能搖著頭,苦笑道:&qu;話不能這樣講,我畢竟是朝廷命官,若有散失,經營一世的名聲可就赴之東流了。&qu;周昕畢竟是孝廉出身,對名聲看得還是很重的。


    笮融對此不以為然,甚至有點鄙視,但又不能直接掛在嘴上,臉上依然帶著謙卑之色道:&qu;現今天下那個還會正真在乎這些,隻要太守他日建下公業,誰還會來看你怎麽起家的。&qu;


    周昕知道笮融是在說動他,定下決心。但周昕是何等人,能在下屬麵前表露心計,隻是緩緩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至窗前,沉吟了會兒,才悻悻的問笮融:&qu;你說曹智現在即已在揚州任職,陳溫對你我之事又會知道多少?&qu;


    笮融一看自己的話沒起到什麽作用,有些無耐,不鹹不淡地道:&qu;太守以為陳溫沒有些雄心壯誌,這些年對我等不聞不問,就不是在裝聾作啞。&qu;


    周昕一聽,明顯來了興趣,迴身來到笮融處,手扶幾案,有些意外的緩緩問道:&qu;你的意思,他也一直在等機會?&qu;


    笮融抬頭長籲一口,不加思索地張口就道:&qu;要我也會這麽做。&qu;


    周昕一聽,坐迴椅旁,沉默了半晌之後,周昕長出了一口氣後,終於冷冰冰的說道:&qu;是啊,名不正,言不順,這下子陳溫是出師有名了。&qu;


    笮融賊笑一聲,眯著眼睛湊到周昕跟前,試探的問道:“太守難到等著他們找上門來?”


    周昕轉過臉,故作奇怪的迴問:&qu;依笮都尉又如何?&qu;周昕總是喜歡引發下屬把他所想之事道出,這大概就可顯示其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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