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是個什麽人雪兒這兩年看得清清楚楚,她也知道相比她這個女兒身,在孫氏眼中董成澤兩兄弟才是她兒子的絆腳石。


    “孫氏第一次上門鬧事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她有野心,也有手腕,她覬覦父親擁有的一切,希望這一切都是他們母子的。


    所以天然的,她本身就是與我們姐弟站在對立麵的,所以姐姐要你們小心孫氏。


    至於董成德目前還看不出什麽,所以你們與之相處的時候注意分寸就好,不必要強求那麽多!


    兄友弟恭固然難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固然是真理,但這世上的一切都是變幻莫測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姐姐要你們記在這一點。”


    “嗯/好。”兩兄弟異口同聲。


    “長姐提起孫氏,是因為今晚的事情與她有關嗎?”董成澤又問。


    “有關,也沒關係。”


    對於雪兒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董成澤有些撓頭,他不解的蹙眉,雪兒怎麽看他那小眼神都有些幽怨的感覺。


    “噗嗤,姐姐不逗你們了,主要是父親他還很年輕,身邊不可能沒有人伺候!”雪兒被董成澤兩兄弟的表情逗笑了。


    “孫氏不是一直都伺候著父親嗎?還有呂姑姑安排的吳姬,她們兩個還不夠?”董成青有些驚訝的說。


    當然他還小,不明白雪兒說的伺候的意思。


    但是董成澤已經懂事了,他欲言又止。


    雪兒繼續道:“父親明年會再娶妻子的,取代娘的位置。”


    前一句她是說給董成澤聽的,後一句當然是說給董成青聽的。


    董成澤有些落寞的低下頭,慢吞吞的將杯中剩下的羊奶喝完。


    在他的記憶中娘對他是極好的,他當然不希望有誰可以取代娘的位置,可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就像他學堂中的小夥伴說的那樣,一旦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最近這樣的感覺他已經有了。


    董成青則有些受傷,他就像一頭即將暴起的的小豹子,眼睛紅紅的,麵前說這話的若不是自己的姐姐,估計這孩子早就打人了。


    母親在兩個小家夥的心目中占據著不可替代的位子,這一點雪兒早就看出來了。


    “這世上不是每一個人都會陪著你走到最後,娘在這個時候離開了,有一天姐姐同樣會離開。”


    同樣的話雪兒對兩兄弟說過,在雲氏剛剛去世的時候。


    她心疼他們不假,但是他們畢竟是男孩子,不能在她的羽翼下成長,該他們自己去承擔的,雪兒會讓他們自己去體會。


    雛學習飛翔的時候,它的父母會毫不憐惜的將它們從萬丈懸崖的巢穴中推出去。


    人生從來都是殘酷的,溫情與落寞從一開始就是並存的。


    “我考慮再三,選擇了月小娘子,隻不過父親讓我問問澤兒的意思,他說這縣公府將來是你的,你已經長大,你已經有話語權了。”


    “姐姐是怎麽想的?”董成澤冷靜的問。


    他明白父親再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無力阻止,也無法阻止。


    這個時代的孩子總歸都是早熟的,環境讓人快速的成長起來,這是必然的。


    “不瞞你們,這是我的建議,因為那月小娘子隻是普通的農家小娘子,沒有深厚的背景,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似乎都好拿捏些。


    吳姬是用來牽製孫氏的棋子,而月氏是阻止有心之人把控縣公府的最好的工具。”


    雪兒希望這個家能多些溫情與和平,希望澤兒三兄弟能兄友弟恭。


    但現實似乎沒有那麽簡單,彼此之間有些敵對是天生的,那些防備也是必然的。


    她不會教兩兄弟一個勁的謙讓,該屬於他們的,雪兒希望他們自己能夠守護好。


    “我相信姐姐!”董成澤沒有想多久,毫不猶豫的堅定的給了雪兒明確的答案。


    董成青雖然懵懵懂懂的,但是長時間的習慣養成了他相信自己的姐姐跟哥哥,所以他也肯定的點點頭:“我也相信姐姐跟哥哥!”


    雪兒搖搖頭:“我的選擇未必是正確的,如今你們兩個還小,姐姐暫且幫你們守護好你們的東西,護佑你們長大。


    等到有一天你們有足夠的能力守護你們自己的時候,長姐不會再幹涉你們的生活跟決定!”


    “無論什麽時候,長姐都是我跟弟弟最尊敬的人。”


    雪兒真的很欣慰,自己在兩兄弟身上的付出沒有白費。


    “好,既如此,這次就由姐姐做主了,你們兩個小家夥也不要那麽嚴肅,世界缺了誰都照樣存在。


    雖然娘不在了,她依然愛著你們,在另一個世界裏守護著你們!


    隻要她還活在你們心裏,她就永遠活著!”


    “今晚姐姐可以陪著我們嗎?”董成澤覺得自己有些疲憊,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好,今日是小年,是過節的日子,今晚姐姐陪你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今年姐姐也會陪著你們過年、守歲。


    無論什麽時候姐姐都在。”


    夜色很濃,黑暗總是與白晝交替,屋內姐弟三個溫情脈脈,時而低低地說著什麽,時而雪兒給兩個弟弟講著什麽。


    窗外是北風唿嘯的夜,風夾雜著枯葉打著旋,幹枯的枝丫張牙舞爪,隨風搖擺,卻怎麽也掙脫不了束縛它們的根莖。


    廊簷下的簾幕劈裏啪啦作響,夾雜著風鈴清脆的響聲。


    壽康院中吳姬陪著董長河在燈下作畫,吳姬恬靜熟練的磨墨,董長河提筆在潔白的宣紙上勾勒出一幅寒梅圖。


    這對兒身影是那麽的協調,董長河第一次有一種紅袖添香的感覺。


    永濟院中董成德已經熟睡,孫氏坐在一邊眼神複雜,眸光沉沉。


    她沒想到自己如願以償的入了縣公府,卻是以一種悄無聲息的方式。這也就罷了,誰讓她當初甘願做一個外室!


    可她熬到雲氏身死,熬到兒子立住,卻讓自己困在這一方天地中,做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妾。


    如果她可以成為縣公唯一的小妾她也認了,可不知哪裏冒出一個吳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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