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雲荷看來這就是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


    姐妹重逢,卻已經是時過境遷,顧不得身邊還有外人,姐妹二人抱頭痛哭。


    這場麵聞者傷心,跟著她們一起落淚。


    李太醫的醫術真的很不錯,


    雲盼娣的病並未診錯,隻是藥方他做了些許改動,藥效比之前的要好一些。


    至於雲盼娣本身,李太醫說服用此藥方,五年之內沒有性命之憂。


    雲盼娣沒想到自己的病竟然比自己的妹妹的要輕許多,但這也不能讓她感到有多慶幸。


    雲氏答應雲盼娣在錢家住一晚,李太醫則被送迴縣公府。


    兩姐妹拋開以往的恩怨,第一次坐在一起敞開心扉說說心裏話。


    屋外下起鵝毛大雪,漫天的雪花鋪天蓋地的落下,無聲無息,就如童話世界一般,沒有多久到處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幹枯的枝丫上墜著最後一片枯隨著大雪打著旋落下,就像那些無力抗爭的命運般,最終隻能妥協。


    屋內火炕燒得很熱,一壺茶,一盤幹果,兩個即將麵對生死的姐妹。


    “三丫,你比二姐幸福,起碼嫁給了自己喜歡的男子,而二姐這一生活的太悲哀,什麽是幸福的滋味都不知。”雲盼娣感慨良多,亦是第一次在自己親人麵前說出自己的脆弱。


    “自從給錢老大做了繼室,不說孝順公婆,善待他的親人,單說這些年與鄰裏相處,沒有人會說我一個不字。


    要強要了半輩子,得到的卻是寥寥無幾。


    如今迴頭再看,那些不過是些虛名而已,自己何曾得到過半點好處?


    得了這病,除了多存,沒人希望我繼續治療,都巴不得我早早死掉,好給錢老大騰出正妻之位,而三丫的女婿給你請來太醫醫治,妹婿又不惜代價的為你醫治。


    如此比較,我真的不敢細想。”


    雲氏苦笑:“二姐,你我不過半斤八兩。


    雪兒是孝順,郎君他對我也著實有感情,可他的心並非完全屬於我,他為我治病,也不過是看在雪兒的麵子上,不然……”


    “嗬嗬嗬……我們姐妹還真的是同命相連啊!”雲盼娣也苦澀的笑道:“你得病,家駒可曾看過你?”


    “看過,隻不過私下裏找郎君,說這病治不了,能不治就不必浪費那銀子了。


    二姐無法想象我知道了這話心中是個什麽想法?


    當年你、我、四丫姐妹三人為了雲家,為了他寧可拚命掙銀子,不肯早早地出嫁,為的是什麽?


    當初吃了那麽多的苦,吃不飽穿不暖,沒有要家中一兩銀子的嫁妝,就那麽出嫁了。


    到了婆家受人家的白眼與刁難,而我們的好弟弟,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我們姐妹的勞動成果,心中卻無半分感激。


    你說我們姐妹有多傻啊!


    不是當年的勞苦我們姐妹如何會懷了這身子,有了今日這個結局?”


    雲氏心中無限的悲涼,當年為了重振雲家,為了唯一的弟弟,他們三姐妹那是風裏來雨裏去,為家裏付出多少血汗!


    這些又有多少人記得?


    “是啊,還記得那一年你為了摘樹上的果子,多賣一點銀子,從那麽高的樹上摔下來,雖然撿了一條小命,卻也磕破了那處,從此還動輒掉腿……


    那些苦有誰知道?為此還被長河誤會了那麽多年!真的不值啊……”


    雲盼娣亦是感慨良多,過去的歲月總是那麽清晰,人不容易忘掉那些痛苦的過去,卻也記不住那些短暫的幸福。


    “不說那些了,二姐今後有何打算?”雲氏是問錢多存跟錢多多的事情。


    不是她不想幫忙,主要是她在雪兒麵前沒有那麽多的臉麵。


    能讓雪兒帶著兩個兒子出嫁,這已經是極限了,難道還要雪兒照顧自己的表哥不成?


    “我也不知,當初還指望你能多幫忙,可如今……”雲盼娣心裏不好受。


    自己的兄弟靠不住,自己唯一可以托付的妹妹又跟自己一樣,她還有何人可以托付?


    二丫還有雪兒這個王妃可以托付兩個兒子,而自己的那個女兒,自己敢指望她什麽呢?


    想到這些雲盼娣心中的悲苦翻湧而上,淚水順著滄桑的臉頰滑落。


    雲氏也心疼這個姐姐,隻可惜她亦是自身難保,黔驢技窮。


    “今日讓丫鬟燒水,三丫幫姐姐洗頭吧,就像當年那樣。”雲盼娣希冀道。


    她與這個妹妹的感情最好,在沒有出嫁的那些年裏,她們兩個幾乎是無話不談。


    她、雲氏、四丫三個都是性格鮮明,都是不服輸的性子。


    當年也沒少吵架,但是每次吵架過後,都是一笑泯恩仇。


    可那段時光雖然也苦,但亦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如今那樣的時光再也找不迴了。


    今日就讓她最後一次與這個妹妹相處一天吧!


    “好,我幫二姐洗頭。”雲氏也想起了少女時代,欣然應允。


    “我也幫三丫洗頭,最後一次,自從出嫁後,我們就不曾這樣了,真的好想迴到過去,哪怕隻是片刻也好。”雲盼娣眼中滿是向往。


    “三丫,我已經幫多存相看了人家,是望海村的周家,那小娘子人品不錯,樣貌也屬於上乘,跟多存同年。


    聘禮都送過去了,婚期定在下個月十五。”


    “這麽緊,人家父母願意嗎?”雲氏吃驚道,要知道錢多存與雪兒同歲,如此小的年紀大婚,人家如何舍得?


    可想想二姐的病,想起自己的打算,雲氏也就了然了。


    “沒辦法,我這身子能撐多久?


    如果不趁著我還能做主的時候讓多存大婚,那將來如果我不在了,錢老大如何會照顧多存?


    小娘子家裏雖然不願,但是架不住給的聘禮豐厚,對方也就答應了。”


    她私下裏還格外偷偷的給了對方一百兩的銀子,這是她多年積攢的私房,這銀子她答應對方不必用作嫁妝,算是補償對方父母的。


    雲盼娣苦笑道:“至於圓房也不急,等那小娘子到了及笄的年齡再行圓房,這也是有先例的,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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