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她躲在被子裏哭泣,第二天像個沒事人一樣該做什麽做什麽,該討好奶奶討好奶奶。


    多少次被人欺負了,都是一個人倔強的麵對,隻是沒人的時候躲在暗處偷偷哭泣。


    多少次拖著疲憊的身體迴到寢室,她問自己這樣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僅僅因為活著嗎?


    被未婚夫當頭一棒,麵對現實她不得不妥協,在滾下山坡那一刹那她沒有感到恐懼,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在櫻花樹下再次睜開眼睛,她也在心裏問自己為什麽又活了?為什麽自己要帶著前世的記憶?


    在現實麵前她一次次妥協,她學會了堅強,學會了隱忍,學會了適應環境,學會了虛與委蛇,學會了偽裝,學會輕易不掉眼淚……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有眼淚了,可此時此刻她很想哭泣,很想那個一下子闖進她的世界裏的那個男子!


    原來自己再堅強也想要一個可以依靠的懷抱。


    原來自己一切的堅強在現實麵前都是不堪一擊的偽裝。


    自己為何要問巧兒對父母的感受呢?是因為羨慕,還是因為從來就沒能得到,想要知道真正的親情是個什麽樣子?


    將眼睛睜的大大的,眼前的景色依舊是模糊的,原來淚水在不知不覺間早就蔓延了雙眼。


    她緊緊地抱緊自己的雙臂,就好像這樣才能讓她感到安全一樣,就好像那是自己一直都向往的懷抱一樣。


    身後的巧兒早就被剛剛迴來的墨拾玖拉走了,她隻是給自己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風。


    因為墨拾玖知道此事的雪兒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多麽體貼的拾玖啊!


    人就是這樣矛盾,明明知道朋友多數是利益的結合,卻缺不了朋友的陪伴,哪怕是虛與委蛇,也在騙自己他是自己的知音。


    人就是這樣喜歡欺騙自己,明明知道親情不牢靠,在利益與金錢麵前親情可以化為烏有。


    我們仍舊渴望自己在家人麵前是那個不可或缺的,仍舊渴望親情的滋潤,不然就像失去了生活的動力與目標。


    人就是這樣不可理喻,明明懂得愛情是虛無縹緲的激情,仍舊如飛蛾撲火般去追逐。


    哪怕一次次被傷害的體無完膚,哪怕最終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依舊不放棄,一次次的去嚐試。


    總以為自己會遇到那個真正懂得欣賞自己的人,不然就失去了活力。


    就像她現在這樣,明明活了一輩子,重新開始以後仍舊奢望得到這些東西,且樂此不疲!


    雪兒就這樣站在閣樓上,倚著欄杆,從夕陽西下站到暮色四合,站到萬家燈火。


    臉上的淚痕早就被風吹幹了,她依舊不知疲憊的站著。


    房間裏巧兒看向雪兒的方向,憂心忡忡的問墨拾玖:“拾玖姐姐,郡主這樣站著一定會得風寒的,你去勸勸吧,或者找兩位少爺來哄哄郡主!”


    墨拾玖歎了一口氣:“郡主這個時候最想的就是獨處,即使病一場也沒有辦法!”


    “究竟發生了什麽?即便是老太太病逝,對郡主也不該有如此大的打擊呀!”


    “巧兒你就不要問了,有些事我無法跟你說明。”


    “郡主剛剛問我的父母對我好不好,我如實相告,難道她是在縣侯跟夫人那受了什麽委屈?”巧兒這個時候反應過來了,一下子就猜到了點子上。


    見墨拾玖臉上一副不滿的樣子,巧兒知道自己或許猜到了原因,捂著嘴不知該說什麽。


    消化了良久巧兒才再次開口:“可是郡主是未來的幽王妃啊!這是怎樣的榮耀?


    一般的家裏若是出了一位王妃,那都是要高高的供起來的啊!


    況且郡主是個多麽好的小娘子,縣侯與夫人怎麽忍心讓郡主受委屈?


    若是,若是殿下知道了會如何?”


    巧兒有些說不下去了,也不敢想下去。


    憑著她的直覺她知道幽王殿下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郡主是他的王妃,誰欺負了郡主,即便是縣侯與夫人他也未必會給這個麵子吧!


    “郡主求我,她求我不要告訴殿下,對待縣侯與夫人郡主還是很維護的。”墨拾玖歎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答應郡主是對是錯,他們終究是郡主的親生父母。


    剛剛它若是去晚了,哥哥的信鴿可就要放飛了。


    事情雖然讓她壓下去了,可是她心裏總覺得不得勁。


    “郡主今天的藥還沒用,都熱了兩次了。”至於給殿下報信的事情不是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可以置喙的,巧兒轉移話題道。


    “再等等,郡主那麽聰明,她一定會自己想開的。”墨拾玖還是了解雪兒的,她十分有信心的說。


    隻是雪兒真的想開了嗎?


    腿腳都站麻了,雪兒試著慢慢的挪動,渾身透著刺骨的寒意,可卻不如心底痛楚的一二。


    墨拾玖最先感知到,趕忙出來扶著雪兒。


    雪兒拂開墨拾玖的手,勉強笑道:“不用管我,我隻想一個人走走,不必跟著我了。”


    “可是……”


    “沒有可是,我不會離家出走,也不會不顧自己的身子,我隻是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讓我靜靜就好。”雪兒不容置疑的言道。


    慢慢走下閣樓,一路走出永澤院,雪兒順著抄手遊廊向前走著,路過壽康院的垂花拱門,門還沒有上鎖,院內的燈光透過窗戶灑在雪地上,窗欞上透出四個人的身影。


    她駐足看了許久,總覺得自己真的是這個家裏那個多餘的人。


    轉身離開,她的背景是那麽的落寞與蕭索。


    找到虎子,它已經是一隻老狗了,雖然沒了當初的活潑,但看到雪兒還是熱情的搖著尾巴,用它的腦袋蹭著雪兒的衣袂。


    摸摸它的腦袋,喚上虎子跟著自己,順著抄手遊廊向後院走去。


    李四幫她打開後門,關心的問:“郡主這麽晚了還要出門?”


    “我隻是想出去走走。”雪兒感激的笑道。


    李嫂趕忙拿出一盞燈籠遞給雪兒:“天寒,郡主節哀。”


    雪兒朝她笑笑,接過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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