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這些家禽都是小小的董雪兒伺候的,因此她對它們的習性熟悉的很。


    大鵝的眼睛沒有鴨子的眼睛漂亮,大鵝的眼睛有些兇的樣子,鴨子的眼睛天生就像在笑一樣,很有喜感。


    平時雪兒就喜歡看鴨子戲水,看它們一頭紮到水中,然後很久才會在遠處冒出頭來,嘎嘎的歡快的叫著。


    相對鴨子的喜感,大鵝卻是不好惹的,它們看家是一把好手,家裏來了陌生人,它們就會追著人家擰,尤其喜歡欺軟怕硬,對上小孩子的時候更甚。


    見到雪兒過來的時候,本來還睡著的大鵝跟鴨子悄悄的抬起眼皮瞅著雪兒,歪著頭,眼睛一眨不眨的,嘴巴還插在羽毛中,樣子可愛極了。


    雪兒很喜歡看它們那懶洋洋的樣子。


    荷花村雲家,已經吃過午膳的一家人坐在一起。


    雲家的五個女兒都已經出嫁了,就連最小的雲家竹也在及笄那年嫁給了前榆樹村的鄭家,她生的兒子也隻比雪兒小兩歲。


    在雲家雲氏這一輩唯一的男丁在姐妹中排行第五,他出生的時候,雲氏的祖母跟祖父早就去世了,所以名字是雲老爺子給取的,叫雲家駒。


    在他十六歲那年,娶了望海村的漁民華氏女,那年的年底雲氏才拿著一個包袱嫁給了董長河。


    華氏人不聰明,但在做家務這方麵是個能幹的。


    雲家駒曾上了幾年私塾,但沒讀出個所以然來,就在大婚那年迴家務農了。


    有前麵三位姐姐給攢下的家底也夠一家人吃用,家裏田地房屋都不缺,雲家駒的小日子過得在荷花村也是數一數二的。


    華氏這幾年給雲家生了六歲的長女雲英,四歲的次女雲落,還有兩歲的長子雲田偉。


    雲老爺子將光耀門門的希望,都放在了兩歲的雲田偉身上,對於自己不成器的兒子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昨日華氏帶著兩個女兒跟小兒子迴了娘家,雲家駒將人送去了望海村就迴來了,跟妻子說好了五日後去接。


    所以坐在堂屋裏的就是雲老爺子兩口子,雲家駒跟雲氏。


    中午的膳食還是雲氏下廚做的。


    雲家駒隻知道三姐迴來了要住上幾天,還不知道原因。


    雲家的家教很嚴格,吃飯的時候一項是食不言的,因而幾人在飯桌上並沒說什麽。


    雲家駒是個沒什麽心眼的,吃完飯梗著脖子問道:“三姐,你這不年不節的,咋還有時間迴娘家?這馬上就要春耕了,家裏的活計不多嗎?”


    雲氏知道自己弟弟的德行,他梗著脖子就是習慣,也沒有什麽不高興的,就把迴來的原因說了。


    雲家駒被幾個姐姐給慣壞了,一聽說事情的原委,擼起袖子,拍著桌子,梗著脖子,那一係列的動作做得要多順溜就多順溜。


    他瞪著與雲老爺子一樣的細長的眼睛道:“這還了得,這是欺負我們雲家沒人啊!


    叫上幾個姐夫,還有妹夫去他董家討要一個說法去,我還不信了,他董長河還真的敢將那個女人娶迴家不成?”


    雲氏知道自己的弟弟沒有多少能耐,就是咋唿的歡,瞥了弟弟一眼,雖然心裏是感動的,嘴上還是說道:“爹在呢,你那是什麽樣子?”


    雲家駒見雲老爺子正涼涼的瞪著他,他的脖子不由地縮了縮,怯怯地說道:“爹,您說兒子說的有理嗎?”


    雲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沒好氣道:“為父我還沒死呢!還輪不到你在我麵前咋咋唿唿的,你那是什麽樣子?一身的臭毛病,說了你多少次了,怎麽就改不掉。


    哼,你有多少斤兩別人不知道,為父我可清楚的很。”


    雲家駒瞅著雲老爺子那涼涼的眼神就已經慫了。


    要說在雲家他最怕的是誰,那肯定是雲老爺子排在首位。


    在妻兒麵前,在姐妹麵前,天老大,他老二,但在雲老爺子麵前,他經常是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的那種。


    剛剛也是在三姐麵前顯顯自己的威風而已,要是真的要他找董長河去理論,他是不敢的,要不然也不會說叫上幾個姐夫的話了。


    他的慫樣落在雲老爺子眼裏是恨鐵不成鋼啊,可兒子自小就是這副德行,已經掰不過來了。


    雲老爺子心裏苦,麵上也懶得跟他計較。


    “爹,您說的對,三姐的事您老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兒子都聽您的。”氣焰已經消下去的雲家駒趕忙狗腿的哄著自己的親爹。


    雲老爺子沒有搭理自己的兒子,反而對雲氏道:“三丫,女婿說要娶那女子為平妻,你可知他們到了什麽程度?


    為什麽這麽多年你都無子,女婿不說要娶平妻,而是在這個時候說要娶平妻了?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你不知道的原因?”


    在座的三個人齊刷刷看向雲氏,等待聽她說出個所以然來。


    雲氏眼圈紅了,昨晚她隻顧著跟丈夫理論、撒潑、吵架了,哪顧得上問這些,總歸還是自己沒能生下兒子罷了。


    隻是雲老爺子的話給雲氏提了醒,所謂無風不起浪,什麽事都有其潛在的原因,雲氏是聰明的,雖然心眼少了些,但她不是沒腦子。


    丈夫隻說要娶平妻,沒說其它原因,隻說想娶一個平妻給他生個兒子。


    她也不是真的就認命了,這些年也曾看過大夫,大夫說她是宮寒,懷孕難。這個丈夫也是知道的。


    她將丈夫要娶新人的事情怪罪在自己身上,怪罪在女兒身上,其它沒有多想。


    被自己親爹這麽一分析,雲氏也覺得事情不妙了,趕忙忐忑的問道:“爹,您說,郎君他是不是跟那個女人有了孩子,為了孩子他要娶那女人為平妻,為的也是即將出生的孩子的地位啊!”


    “家駒,你去水家莊打探一下,不要驚動你的姐夫,私下裏問問,事情隻要做了就會留下痕跡,這世上就沒有不通風的牆。


    打探清楚了我們再做下一步的打算。”老爺子見自己姑娘還不是個蠢到家的,心裏欣慰了不少。


    這也是他上午離開後獨自想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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