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啊,有一隻善良的小白兔,她在森林裏走失了……”


    溫梔站在臥室門前,目光柔和地看著小床邊,那個一臉溫柔地哄著溫希入睡的男人。別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紀衡哪兒會什麽給小孩子講的睡前故事啊,如果不是最近下了功夫惡補了幾篇,現在估計還說不出來呢。


    隻是站了沒一會兒,溫梔左臂傳來鑽心的疼痛,刺得她甚至都有些站立不住。她悄悄退出去合上門,想自己一個人扛過這一會兒。


    紀衡一字一句笨拙地說著,態度甚至比批閱文件時還認真。不過雖然紀衡語氣生硬,可溫希挺吃他那副低沉的嗓音的,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紀衡伸手拂過溫希的臉頰,目光裏是前所未有的憐惜。隻要一想到這是他和溫梔的孩子,紀衡心裏就被充盈得滿滿的。


    溫梔臥室裏,她滿頭大汗地緊緊攥著拳頭,臉色是異樣的蒼白。她想去拿放在桌上的止痛藥,可手根本使不上力氣,無力地把放在桌上的玻璃杯掃了下去,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正當溫梔滿心焦灼的時候,臥室門突然被推開,她有些慌亂地看過去,赫然看到站在門外滿眼擔憂的紀衡。


    “怎麽迴事,胳膊又疼了嗎?”紀衡不由分說地蹲在溫梔身前,拉過她的左臂細細查看。


    都是陳年舊傷,這樣光看表麵自然是看不出來什麽,可溫梔還是沒出息地一陣心跳加速,甚至胳膊也沒有最初那麽疼了。


    紀衡知道溫梔這傷是怎麽來的,這一切都怪他,如果不是在自己身邊,溫梔現在何苦遭這種罪?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紀衡的心髒就抽得疼。


    他拉過溫梔的胳膊放在自己腿上,雙手默默按摩起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讓溫梔舒服一點。


    溫梔愣愣地看著紀衡,兩人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等那陣刺骨的疼痛過去之後,紀衡才站起身來,說道:“不知道這樣你能不能好過一點,我現在就先迴去了,晚上你有任何不舒服的,立刻就給我打電話。”


    紀衡說這話時,眼神逃避地不敢看向溫梔。他害怕,害怕溫梔再次想起以前的事情,害怕溫梔不會再原諒自己,也不能忍受溫梔因為自己的過失而痛苦的模樣。


    溫梔強撐著站起身,沒有說話,可眼神卻悄悄看了眼時間,將近十二點了……


    “你一個人現在怎麽迴去啊,這麽晚了,而且這兩天天氣一直不好,現在還刮著大風……”


    溫梔說了一半,沒再出聲,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種話,這話說出來又是什麽意思,說現在迴家不安全,難不成是讓紀衡住在自己家裏麽?連溫梔自己都沒搞明白。


    紀衡一愣,顯然也是沒料到溫梔會這麽說,有些無措地說著:“我,我沒關係的,反正也是開著車,總不會出什麽問題……”


    “開車才更不安全呢。算了吧,今天……就在這住下吧。”溫梔鬼使神差地說完這句話,眼睛不自在地看向別處。


    她並不是衝動之下才說出的這話,隻是那一瞬間,她就想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了,那麽想著,於是就那麽說了。


    紀衡一愣,隨後一股狂喜湧上心頭。他甚至還有些不敢相信地伸出手,偷偷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隨後吃痛地皺了皺眉,才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溫梔。


    溫梔看著他這孩子氣地舉動,好笑地說道:“多大個人了,怎麽還這麽幼稚。收拾下東西吧,我給你騰間房出來。”


    溫梔說著,轉身就要走,卻被紀衡急急叫住:“溫梔。”


    等看到溫梔疑惑地看向自己時,紀衡才又說道:“對不起。其實這句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了,之前一直沒找到機會好好說,又覺得說這話著實沒用,所以竟然一直沒有對你說這句話。”紀衡說著,有些懊惱又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溫梔站在他身前,靜靜地聽著。她並不打算像聖母那樣,這時候還大度地說沒關係。以前的事情,紀衡錯了就是錯了,該道的歉她並不會說不需要,甚至可以說,溫梔等這句道歉已經等了很久了。


    隻是現在她也看開了一些事情,就像她之前說的,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既然紀衡道歉,那麽她接受,以前的過往就都不再追究了。


    “以前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我也因為這些誤會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但是我這麽說並不是要為了逃避責任或者是為自己開脫,我隻是想讓你看清我,重新認識認識我紀衡這個人……”紀衡下了很大的決心,把這些埋藏在自己心底很久的話慢慢說了出來,他擔心這是溫梔給自己的唯一的一個機會,也是因為今天溫梔對他的態度給了他勇氣。隻是這些話,說出來似乎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麽難。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諒我,但是該說的道歉我卻並不能少。你走之後的那幾年,我也沒有一天是好過的。可能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在的時候不珍惜,沒了才開始追悔莫及。那時候,我看誰都像你,看什麽都能想起來你。這是溫梔用過的杯子,這是溫梔身上最常有的香味,這是溫梔睡過的枕頭……那個家裏全是你的痕跡。”


    紀衡像是又迴到四年前溫梔走後的那段迷茫昏暗的日子,痛苦地閉上了雙眼。那段時間,他整個人沒有目標,沒有動力,好像人生也不過如此,就這麽過下去,跟誰過下去都無所謂。


    “溫梔,四年後的紀衡向四年前的溫梔道歉,四年前的紀衡也陪著四年前的溫梔一起死了。現在的我們都是新的紀衡,新的溫梔,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最後,紀衡鄭重其事地說完,認真地看向溫梔。


    溫梔怔怔地看著紀衡,似是承受不住他目光裏的分量,有些閃躲地避過紀衡的眼神。


    紀衡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讓他說出這種話,是溫梔想都沒想到的。剛才差一點,她就要忍不住答應紀衡了。


    她其實知道一點紀衡是怎麽想的,可她一直以為,隻要兩個人都不把那層關係說透,他們就能一直保持這種老友的相處方式過下去,可卻是真的沒想過他們以後該如何,也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再一次心軟。


    溫梔不忍看到紀衡失望的樣子,可卻在心裏一遍遍告誡自己,一定不能心軟。他們之間已經這樣了,裂痕存在就是存在,無論如何修補它都不會消失。


    溫梔心裏酸澀得厲害,可卻狠下心沒有給紀衡迴應,隻是淡淡地說道:“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也說過,過去的事情就算過去了,我們都應該向前看。”


    言罷,溫梔深深吸了口氣,岔開話題道:“今天也不早了,我把東西給你拿出來,收拾好就早點睡吧。”說著,溫梔迴到房間關上了門,不再看向客廳裏的紀衡。


    可紀衡是什麽人,他剛才全副身心都放在溫梔的身上,溫梔聲線裏顫抖的音調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溫梔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淡定,隻是她一直不肯鬆口接受自己,紀衡有些受傷地垂下眸子,可卻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再逼,否則反而會弄巧成拙。


    次日,鬧鈴一響,溫梔滿足地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


    昨天晚上倒是奇怪得很,本來以為左臂的症狀再次發作,應該又睡不成一個好覺了,可昨晚閉上眼,自己倒是十分安心,一覺就睡到了七點多。


    溫梔想到某個可能,卻在心裏不願承認,這種安心的感覺,是來自於睡在隔壁的那個男人。


    清晨一縷陽光照在大地上,小鳥從巢穴一出來,感受陽光沐浴的感覺,人們也開始陸陸續續出門上班營業,唿吸著清新的空氣看著湛藍的天空偶爾響起的鳥鳴,新的美好一天又開始了。


    紀衡出門去街邊買早餐迴來了,溫梔和溫希也剛剛醒來,正在洗臉刷牙收拾衣服。


    紀衡將早餐放在桌子上,去廚房拿了幾個盤子擺好,講買的早餐放進盤子裏。一籠正冒著熱氣的新鮮出爐的小籠包,一碗熱氣騰騰的豆漿,淡淡香味的黑米粥,還有一個香味肆意的南瓜粥。還有三根炸至金黃油條的油條,還有兩個茶葉蛋,看著蛋殼的紋理茶葉汁已經沁入雞蛋中。


    溫梔看著豐富美味的早餐,看著紀衡迴來時額頭上冒的細細的汗水,溫梔內心突然變得柔軟的,公司總裁願意為了自己早起去菜市場買早飯。


    她想了想決定去叫溫希來吃早飯,她把溫希從床上又拉起來,溫希粘粘糊糊的撒嬌說:“媽咪,希希困困,想再睡一會兒好不好啊麻麻?我就說一分鍾,一分鍾後叫我嘛!”


    溫梔看著說完倒頭又睡著的女兒,無奈的笑了笑,畢竟自己家女兒太可愛了沒有辦法。一分鍾,她態度堅硬的把女兒從被窩裏挖出來,帶她去洗臉刷牙,然後她看著溫希坐在飯桌上大口大口津津有味的吃著美味的早餐,如老母親一樣的留下幸福的淚水,自己去衛生間洗澡了。


    “希希小懶貓,終於起床了啊,快過來吃飯吧,爸爸給你買了很多好吃的,喜歡吃什麽自己拿啊。”


    紀衡微笑的看著溫希,把她帶到桌子上,拿來碗和筷子。希希喜歡喝微甜的南瓜粥,她抱著乘南瓜粥的碗,有點笨拙的拿著筷子夾小籠包。


    紀衡看著溫希笨笨的又吃飯特別香的樣子一下子笑出來了。溫希奇怪的抬頭看自己爸爸為什麽突然笑了。紀衡擦掉溫希臉上的米粒,沒有解釋原因。


    溫希吃完飯後,紀衡看著溫希坐在旁邊摸自己鼓起來的肚子,對溫希說:“希希啊,我們來做做伸展運動吧,消消食不然希希會有小肚子的呦,以後很難減下去的。”


    然後溫希就一步一步的跟著紀衡伸胳膊蹬腿,做了幾分鍾,溫希有點累了就坐下來休息並對紀衡說:“爸爸,我教你做一下我們幼兒園教我們的第三套全國廣播體操吧。”


    紀衡看著溫希睜著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可愛極了,就答應溫希了。廣播體操不虧是廣播體操,結合了舞蹈中國功夫的精華,凝聚而成的一套可以強身健體的體操。


    紀衡笨拙的跟著小溫希的動作一舉一動。時不時因為別不過來腿腳顯得像小腦不發達一樣的殘疾人一樣。


    洗完澡的溫梔走出來看到這搞笑的一大一小,沒忍住笑出來了。


    溫梔坐在桌上旁邊一邊吃著油條喝著豆漿,一邊看著紀衡和溫希手左劃三圈腳右劃三圈,畫麵搞笑極了。


    紀衡注意到溫梔看自己和溫希看的很開心,自己內心也很愉悅,覺得自己這麽做值了,為了自己的老婆大人他什麽都願意,哪怕是這種很損形象的事情。這給總裁大人提供了新的思路。


    “紀叔叔!你別看我媽媽了,你快和我一起做踢腿運動。”溫希抬頭發現紀衡像呆了一樣。


    “紀叔叔你怎麽這麽笨啊,是伸左腳不是右腳。”紀衡連忙僵硬的調整左右腿。


    “紀叔叔,你好僵硬啊,怎麽像個機器人一樣啊!”溫希一臉指責地看著紀衡。


    一套七八分鍾的廣播體操終於在溫希埋怨的聲音中結束了。溫梔也吃完早飯。和溫希去換衣服了。


    紀衡看著手機上的早間新聞,梧村母豬為何半夜慘叫,鄰家少年為何不去學校。他看著這些新聞,特別無語的樣子,這都什麽玩意。


    三個人吃完早飯,紀衡等在門口。因為現在溫梔和紀衡的辦公地點在一起,所以上班的時候紀衡直接和溫梔一起去就可以,隻是溫梔要先送溫希去幼兒園,所以今天這項工作自然是落到了紀衡的身上。


    不過紀衡對此倒是沒什麽怨言,反而還挺高興能送溫希上學,好像是終於找迴一點做爸爸的感覺。


    “媽媽再見!紀叔叔再見!”溫希跟兩人打過招唿後,蹦蹦跳跳地跑遠了,留下兩個大人在車上坐著,氣氛倒是尷尬起來。


    “那個,我就在這下車吧,等會兒我自己去公司就好。不然被別人看到,不知道要怎麽想我們的關係。”溫梔訕訕地說著,作勢就要下車。


    紀衡卻頭一次在溫梔麵前強勢搶先一步鎖了車門。


    溫梔震驚地看過去,卻聽到紀衡認真地說:“我怎麽可能再讓你一個人處理這些事?”


    簡簡單單一個反問句,裏麵卻包含了太多信息。


    紀衡這麽說,一是想向溫梔表明自己的態度,他要重新追求溫梔,自然得拿出自己的誠意來。二也是想告訴溫梔,如果真有人膽子大到敢議論這些事,他會壓下來。如果以後再碰到這樣的事情,他會跟她一起麵對。


    溫梔紅著臉,不再辯解,乖乖坐在車裏,跟著紀衡一起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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