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陽說話很幹脆:“當年的車禍肯定有蹊蹺。現在去尋,說不定還能尋到那個司機。”


    她靠在穆景逸的懷裏,拿著自己的ipad,臉上反射著幽幽的藍光:“網上還留著不少痕跡……不應該把這些事情都交給楊家去管的。”


    “不必。”


    紀衡語氣生硬:“不用查了。”


    他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不待電話那邊的人反問,就直接掛斷了電話,重重的靠在了椅子上。


    勉強維持著的平靜終於被撕開——


    楊夢瑤從來都不是他設想中的完美妻子。


    紀衡自嘲式的勾了勾嘴角,他早該知道。


    那人當然對溫梔不好……


    他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灰敗之意,顯得更重。


    隻是楊夢瑤做的再過分,都比不上他對溫梔的萬分之一。


    苦澀在心底慢慢的縈繞開來,久久不能散去。


    他當年,到底是為什麽才會認定,溫梔就是那個主動害人的兇手呢?


    ……………………………………


    “以後,按著一個人的份準備就行了。”


    一個星期後,紀宅。


    廚房裏,王管家咳嗽了一聲,看著廚娘將多餘出來的剩菜倒進了廚餘粉碎機裏。


    小黃臉上一片可惜,嘟囔道:“不迴來也不知道提前說一聲……”


    廚娘抬起頭來,和王管家對視了一眼,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少爺……”


    她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他以後,是不是都不準備迴來吃飯了?”


    樓上主臥,憔悴的女人推開門出來,慢慢拾階而下,麵無表情的坐在了客廳裏麵,麵向著大門的沙發上。


    楊夢瑤臉色冰冷,身上也涼的厲害。


    她下意識的抱住了自己——


    明明身上的青紫已經褪的很幹淨,她在家裏行動再無顧忌,那個男人卻……


    再也沒有迴過家來。


    竟是一夜就這樣,枯坐到天明。


    ……………………………………


    “哎吆我的爺喂——你放開點兒,大家一起嗨嘛。”


    深夜,瓊脂。


    音樂勁爆,刺眼的燈光閃的人眼疼,衣著暴露的女人嬉笑著往紀衡身上噴了一記劣質的香水。


    香精的味道在空氣中爆炸開來,讓人膩煩的想吐。


    紀衡臉色鐵青:“把你們的老板叫過來。”


    他身上隱約還有一塊水跡,也是這女人剛剛“不經意”倒上來的。


    女人撅了撅嘴:“真是的,生什麽氣呀。”


    紀衡沒有說話,隻是用黑沉沉的眸子看了過去。


    她心下一凜,不敢再胡鬧下去,訕笑一聲,鑽了出去,尋到了孟凝的辦公室裏。


    “孟姐——”


    女人坐在孟凝旁邊,裝腔作勢的抹起了眼淚:“紀衡那家夥兇巴巴的,活像要把我吃了似的,我可不敢招惹他了。”


    “現在知道著急了……”


    煙霧繚繞中,孟凝抬起頭來,輕笑一聲,隨手摁滅了手裏的煙頭,嘴角勾了勾,眼裏是無盡的嘲弄。


    嚇得那女人再也不敢說話,束手束腳的坐到了一旁。


    孟凝輕吐出了一個煙圈,一臉快意:“遲了。”


    …………………………………………


    “紀大少爺大駕光臨,讓我們這個小店蓬蓽生輝呀!”


    孟凝聲音高亢,喜氣洋洋的從門外走了進來,語氣誇張的不像話。


    紀衡閉了閉眼睛,一臉厭煩的看著春風得意的孟凝:“溫梔呢?”


    “讓她過來。”


    他知道孟凝不待見自己——


    今天一進到瓊脂裏,那些女人就開始變著法兒的戲弄他。


    絕對是這人指使過來的。


    他眼底一片青紫,隻覺得無盡的疲憊,沒力氣再多做計較。


    孟凝笑容不變,攏了攏裙子,動作輕快的在他身旁坐了下來,沒有去迴答他的話,卻是偏了偏頭:“一個個都是幹什麽吃的,怎麽連果盤都不給紀大少爺上一個?”


    “不必。”


    紀衡臉色越發難看,卻還是勉強耐著性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起身欲往外走:“讓溫梔過來,我在老地方等她。”


    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那個女人,卻想快點見到她。


    他下意識的把手伸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指尖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心下稍安,臉色也稍微變得好看了一些。


    “她辭職了。”


    孟凝語氣輕快,笑眯眯的看著那男人猛然僵住的背影:“實在是對不住您……要不,今天晚上,就由我來陪您打發會時間?”


    “她去哪兒……了?”


    紀衡慢慢的轉過身來,臉上是一片風雨欲來,語氣冰冷:“你什麽意思?”


    孟凝好似沒有看到男人難看的臉色一般,笑意盈盈的叉了一塊哈密瓜,顫顫巍巍的送到了自己嘴裏,含糊不清的道:“就是辭職了呀……不在我們這裏做了。”


    紀衡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不住心中的暴躁:“她現在在哪!”


    孟凝懶洋洋的倒在了沙發上,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壓下了心中對紀衡的厭惡,隨口應付過去:“這我哪知道呀……”


    她頓了下,撥弄了下斑駁的指甲,仿若是漫不經心一般:“不過,她現在應該過得挺幸福的吧。”


    孟凝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所以,紀大少爺,你也不用再可憐她了。”


    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目光一點一點的冰冷下來:“溫梔已經遇到了願意珍惜她的人,用不著您再多操這份閑心了。”


    她漫不經心道:“您的那些錢啊,留著自己花吧?”


    紀衡唿吸一窒,冷笑一聲:“在你這種地方?”


    孟凝莞爾一笑:“怎麽可能呢?我和那人還見過一麵,是個能靠得住的。”


    紀衡臉色鐵青,黑沉沉的眸子中,一點溫度都沒有。


    那女人……


    和別人在一起了嗎?


    “還沒有恭喜過您呢。”孟凝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了過來,聽在紀衡的耳朵裏麵,變得隱隱綽綽,模模糊糊的:“聽他們說,您的太太有喜了。”


    她打了個哈欠,敷衍的拱了拱手:“恭喜恭喜,幾月份的預產期呀?”


    紀衡冷著臉,沒有搭理她。


    孟凝笑嘻嘻的,突然驚唿一聲,嬌柔做作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呀,我忘了。”


    她抑揚頓挫道:“看我這記性……明明之前的熟客和我說過好幾次,每次我都記不住。”


    她慢悠悠的走到了紀衡身邊:“孩子已經流產了,是不是?”


    她臉上有不容錯認的惡意:“不過你們還年輕,孩子肯定還是會再有的……應該會再有的吧?”


    孟凝似笑非笑道:“我以前聽別人說過,為人父母的做了惡事。”


    她眨了眨眼睛:“好像會報應到自己孩子的身上去呢。”


    紀衡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目光沉沉的看了過來:“你什麽意思?”


    “溫希那小丫頭命好,挺過來了。”


    孟凝臉色也變得淡淡的,道:“紀太太的孩子可能還是命不夠好吧……”


    她拉長了聲音,抑揚頓挫道:“所以說,做父母的,還是要及時積德呀!”


    紀衡閉上了眼睛,咬緊了牙關:“孟凝,你故意挑釁我。”


    孟凝輕笑一聲,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懶洋洋的倒迴了沙發上:“您這話說的……溫梔有了願意珍惜她的愛人,怎麽就成了挑釁您呢。”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看了孟凝一眼,沒有多說一句話,轉身走了。


    瓊脂不是他的地盤……一旦撕破臉,大家臉上都不會好看。


    ………………………………………………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紀宅。


    枯燥的女聲說著楊夢瑤已經聽過千萬次的話,一點一滴的耗光了她所有的理智。


    楊夢瑤深吸了一口氣,慢吞吞的伸出手去,掛斷了那通似乎永遠都不會被紀衡接起來的電話。


    燭影飄搖,明明是她精挑細選,專門買迴來用做燭光晚餐的道具。


    此刻卻變得格外淒涼。


    王管家硬著頭皮走了上來,咳嗽了一聲,小心翼翼的開口:“夫人,要不,我們先把這些菜,放到冰箱裏麵一部分吧?”


    他有一些尷尬:“都是您一道一道燒出來的……現在天氣這麽熱,再多放一會兒,怕是都會竄了味兒了。”


    楊夢瑤麵無表情的看了過去,嚇了王管家一跳。


    “都丟掉吧。”


    燭火跳躍,印的楊夢瑤臉上也是一片明明滅滅。


    “等他迴來……我再重新做一次。”


    ……………………………………


    “哎,你說,他們是不是快要離婚了?”


    紀氏集團,茶水間裏。


    紀安陽動作一頓,側耳去聽那邊秘書和別人的交談。


    “別瞎說。”


    紀衡的秘書做事還是很謹慎的。


    旁邊的小職員卻不以為然:“這有什麽呀?你也別崩著了,大家已經都看出來了——”


    她大大咧咧的道:“這些天紀總一直睡在公司裏,嘖嘖嘖,早就說了,本性難移。”


    “咱們的這位紀夫人啊,裝也不可能裝一輩子。”


    “囂張跋扈的,想欺負誰就欺負誰。這樣的人能是好人嗎?”


    “肯定是本性暴露出來,兩個人感情破裂了!”


    秘書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想再和那人多說,匆匆的走了出來,挽住了紀安陽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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