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下班嗎?”


    紀氏集團。


    紀安陽推開了眼前的文件,快步走到了落地窗前,掀開一角窗簾,在樓下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


    她心裏浮上一層淡淡的喜意,卻又有點憂愁,小聲和電話那邊的人道:“我今天估計要很晚了。”


    她一邊說話,一邊偷看了一眼那邊皺著眉的男人,咬牙對電話那頭的穆景逸道:“你先迴去,不用等我。”


    車燈閃爍了兩下,穆景逸笑意滿滿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等唄。”


    男人的聲音吊兒郎當的,落在紀安陽的心裏卻是滿滿的熨帖:“反正都已經等了你這麽多年了。”


    “副總……”


    紀安陽壓下了嘴角的笑意,掛斷電話,轉過身來:“怎麽了?”


    麵前的女秘書一臉苦色,朝著紀衡那邊努了努嘴,有氣無力道:“紀總那邊……有事要和您商量一下。”


    紀安陽深吸一口氣,踩著高跟鞋蹬蹬的走了過去,用力拍了一下那張寬大的辦公桌。


    “哥!”


    辦公之後的男人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看著紀安陽,眼下是一片淡淡的青紫。


    “嗯?”


    紀安陽心虛了一下,在他麵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你不下班,秘書也得下班呀……”


    “小柳,你先走吧。”


    紀衡推開了眼前的文件,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聲音中有一絲疲憊:“你也走吧,小穆又來接你了,是吧。”


    得償所願之後,紀安陽反而皺起了眉頭:“再這樣耗下去,你要把身體耗壞了!”


    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敲了敲桌子,嚴肅道:“公司裏麵的事情永遠都忙不完,小柳跟我說,你已經好幾天晚上沒迴家了。”


    紀安陽心裏發緊:“這樣下去不行……你身體受不住的。”


    秘書小柳已經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辦公室裏麵隻剩下了兄妹兩人。


    華燈初上,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寬大的總裁辦公室裏便顯得異常空曠。


    “負責好你手頭上的事就行。”紀衡撐著自己的太陽穴,隨手又拉過了一份文件,皺著眉頭看了下去。


    紀安陽突然有點心疼他。


    這人坐在整個集團最高的位置上,卻永遠是最後一個下班的。


    別人都已經迴家了,他又耗在這裏做什麽呢?


    她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楊夢瑤那邊剛剛小產……”


    她臉上閃過一抹嫌惡,但還是硬著頭皮道:“你應該多陪一陪她。”


    就算她再不喜歡楊夢瑤,那裏也還是紀衡的家。


    既然有家,為什麽又會這樣孤獨?


    紀衡臉上一片淡漠,沒有迴答這句話的意思。


    “你當年就不應該娶——”


    紀安陽話說到半截,看著紀衡淡淡的臉色,又懊惱地咽了迴去。


    雖然她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哥哥是罪有應得,活該報應。


    但這報應落下來……也還是太熬人了些。


    …………………………………………


    “太太,對不起。是這丫頭不懂事……您別……”


    紀衡推開了紀宅的大門,王管家無奈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從客廳裏飄了出來。


    “沒什麽。是我自己多事。”


    他頓了一下,從玄關裏繞了出來。


    楊夢瑤端坐在沙發上,臉色冰冷,跟前站著戰戰兢兢的王管家,還有狼狽的小黃。


    “是我這個做主母的不到位,是我該和她道歉。”


    小黃倔強地站在原地,不肯吭聲。


    王管家在旁邊急得要死,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小黃的背:“哪裏有您道歉的道理,我,我現在就把她開除了!”


    楊夢瑤冷笑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了他們背後緩緩走過來的男人。


    “紀衡?”


    楊夢瑤幾乎是立刻就變了臉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匆忙迎了過去,接過了他手中的外套:“吃過晚飯了嗎?我去幫你做一點蓮子羹好不好?”


    “怎麽迴事?”紀衡目光在幾個人的臉上依次掃了過去,最後定格在了楊夢瑤腳旁那個突兀的東西上。


    “沒什麽。”


    楊夢瑤想不到他今天居然迴來的這麽早,勉強笑了一下,卻無論如何都藏不住地上扔著的那個盒子。


    “想帶著她們整理整理家裏的舊物件,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楊夢瑤緊緊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便笑著轉過頭來,親手將那個盒子撿了起來,順手交給了小黃:“既然都不願意扔,那就先留著吧。”


    小黃臉上依稀還能看的到淚痕,緊緊地抱著那個有小雛菊圖案的盒子,她吸了吸鼻子,什麽都沒有說,就轉身離開了。


    紀衡挑了挑眉,看著小黃的背影:“嗯?”


    王管家臉色很是尷尬,隻是他知道紀衡的脾氣,咳嗽了一聲,還是含含糊糊的解釋了一下:“太太覺得這些玩意兒沒什麽用了……就想著一起清理出去。”


    他擦了擦自己的鼻梁:“但是小黃那個丫頭認死理兒……”


    硬是因為溫梔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和楊夢瑤起了一場爭執。


    楊夢瑤眼睜睜的看著紀衡彎下腰去,從地上撿起了一個小小的雛菊發卡。


    那物件一看就很廉價,是楊夢瑤絕對不會戴到頭上的東西。


    她勉強笑了一下,站到了紀衡的身邊,想要從他手裏把那個東西接過來:“還是有點別致的。”


    她的手幾乎已經觸碰到了紀衡的身體:“下次可以一起送給福利院的孩子們。”


    紀衡卻慢慢合上了手指,把那個廉價的小飾品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臉色愈發淡漠,手心卻愈發用力,發卡緊緊的扣著他的手心,留下了一道蒼白的痕跡:“不必。”


    王管家緊緊閉上了嘴巴,不敢再插話進來。


    楊夢瑤眼睜睜的看著紀衡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徑直去往了書房:“以後,不用等我。”


    楊夢瑤臉色難看極了,在這一刻,她幾乎想拋棄所有理智,對著男人的背影大吼一聲。


    你到底有沒有把這裏當成是家!


    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妻子?當成是你最親密的人?


    隻是她身子搖晃了兩下,最終還是把這些話一點一點的咽了迴去。


    那樣就太難看了。


    她重新換上了一個溫柔的笑臉,輕輕的推開了書房的門,目光幽暗的看著那個俯身在書桌前的男人,柔聲道:“紀衡,我幫你做一杯咖啡好不好?”


    ………………………………………………


    深夜。


    主臥裏的大床上,楊夢瑤幾乎整個人撲在了紀衡的那一邊,在睡夢中,她的臉色依舊很難看,眉目之間還有一絲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驚惶。


    紀衡一個人站在窗戶前,臉色淡漠地看著窗外,偶爾有夜風吹拂進來,吹的窗簾胡亂抖動,偶爾還能聽到楊夢瑤一兩句模糊不清的夢囈。


    不過是為了要錢罷了……


    他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說什麽愛情呢?


    令人作嘔。


    在那個女人眼裏……換做另外一個男人,也不會有任何區別的吧?


    閃電亮起,驚雷隨之落下,瓢潑大雨澆了下來,狂風拂過,旁邊桌上的那個小雛菊發卡也跟著抖動起來。


    紀衡臉色淡淡的,看著那個小小的發卡被狂風吹到了地上,越吹越遠,直至再也不見。


    他閉了一下眼睛,快步走到了門口,頭也不迴的去到了書房裏麵。


    那就再也不見吧。


    ………………………………………………


    “什麽叫不適合懷孕?”


    次日中午,醫院裏。


    楊夢瑤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精致的五官有一瞬間的扭曲,隱約有一種猙獰感。


    她一字一頓道:“給你們投這麽多錢,就是讓你們來說壞消息的嗎?”


    兩個醫生對視一眼,臉色更苦。


    之前負責給楊夢瑤保胎的那個醫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抹了把臉,硬著頭皮道:“小姐,這個,這個事情,也不能著急……”


    他苦笑一聲:“醫學上的事情,我們說了也不算,您的子宮條件實在說不上理想。”


    旁邊的醫生實在忍不下去了,咬牙道:“實話和您說吧,小姐!就算是豁出去了做試管,孩子估計也留不住!”


    他臉上是一種破釜沉舟一般的決然:“哪怕您天天過來做檢查,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楊夢瑤閉了一下眼睛,捏緊了椅子上的扶手,指節發白,一字一頓道:“這件事……我不希望有任何的紀家人知道。”


    醫生尷尬地笑了一下,輕聲道:“不會的,小姐。”


    兩個醫生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裏麵看到了苦澀。


    你都做出那樣的事兒來了……還有什麽不敢做的呢?


    …………………………………………


    楊夢瑤麵無表情的拎著自己的坤包,將帽子壓得更低,匆匆的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她一路想著自己的心事,臉色越來越難看,卻不防突然被人擋住了去路。


    “楊大小姐,走這麽著急,是想迴去給紀衡下藥麽?”


    楊夢瑤抖了一下,像突然被人戳中了死穴一般倉皇抬頭:“你胡說什麽!”


    那男人穿著一身黑衣,身上有一種難聞的油煙味,看向楊夢瑤的眼神也是油膩膩的,搖搖晃晃的靠近了她:“我哪裏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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