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音效果很好的包房傳出了一陣似有若無的音樂聲。


    溫梔皺了皺眉頭,估計是音樂聲音太大了,所以劉總才沒聽到吧。


    不能再耽擱了。


    她下意識的把自己的裙子往下扯了扯,推門走了進去,換上了職業性的笑臉:“劉總,我……”


    沒想到她直直地落入了一雙冰冷的眼眸裏,立刻僵在門口,動彈不得。


    屋子裏靜悄悄的,哪有什麽熱鬧喧天的音樂和劉總?


    隻有紀衡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溫梔努力閉了一下眼睛,突然有一種想要冷笑的衝動。


    她都已經放棄了,紀衡又何必多做糾纏呢?


    溫梔什麽都沒有說,立刻迴頭,轉身欲走,卻被紀衡清冷的聲音攔住了:“這張卡裏麵,是你一年的工資。”


    紀衡聲音淡漠:“在我麵前,就不必偽裝了吧。”


    沙發上的男人眼裏一點溫度都沒有,緊緊盯著溫梔的背影,心裏不知道是怒還是悲:“你不是缺錢嗎?”


    溫梔抓著門框的手用力到發白,半晌過後,還是慢吞吞地扭過頭來,像個僵屍一般臉色蒼白,動作僵硬地一步步的走到了紀衡的身旁。


    還是這樣的性格。


    紀衡嘲諷地勾了勾嘴角,隻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他在溫梔即將坐到自己身邊之前開口:“別靠近我。”


    紀衡聲音淡淡的:“你身上的味道,讓我覺得惡心。”


    溫梔身子搖晃一下,果然慢慢走到了另一邊去。


    “喝吧。”


    紀衡坐在了沙發的另一個角落,那個地方燈光昏黃,溫梔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隻能聽得到他越發冷漠的聲音。


    “你現在的工作,不就是這個嗎?”


    紀衡淡色的嘴唇一張一合,聲音裏麵充滿了厭惡:“陪酒女。”


    茶幾上是一字排開的酒瓶,琳琅滿目,在燈光下閃著鑽石般的光澤。


    溫梔控製著自己的唿吸,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把茶幾上那張小小的卡片拿了起來:“密碼是多少?”


    紀衡身型一僵:“溫梔,你就真的……真的這麽賤?”


    溫希還在屋子裏等她,溫梔慢慢地使自己放鬆下來,甚至已經在心裏決定好了一會兒要喝酒的次序。


    她又有什麽不能犧牲的呢?


    那個男人靜了一會兒:“是我和夢瑤的結婚紀念日。”


    紀衡慢慢的說出這句話:“和你不一樣,夢瑤是一個很好的女人。”


    男人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聲音卻很溫柔,似乎說起自己的妻子,就會讓他變得很溫暖似的:“我很愛她。”


    溫梔卻沒有什麽多餘的反應,隻是鬆了一口氣,安下心來,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酒瓶上。


    她先挑了一瓶兒口感不是那麽刺激的紅酒,拔開木塞,瓶口和木塞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葡萄酒的清香灑了出來,彌漫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


    溫梔衝那個臉色鐵青的男人舉了舉瓶子:“紀先生,我要開始喝了。”


    她喝酒喝得很專心,甚至有一種從容不迫的風度。


    紀衡說的沒錯,她每天的工作就是陪著客人喝酒,客人心情好了,便會從她這裏買酒,以此來賺一些微薄的提成。


    這些錢會變成溫希生命的保障。


    紀衡出手這麽大方……她沒有什麽可抱怨的。


    在打開第二瓶紅酒的時候,溫梔在餘光裏看到了紀衡越發僵硬的表情,那個男人臉上似乎還有一絲懊惱。


    她覺得有一絲好笑,嘴角勾了勾,便又把注意力重新轉移迴了手裏的杯子上。


    如果自己的臉上的表情能更加痛苦一些,那男人大概才會痛快起來吧?


    紀衡突然站了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溫梔麵前,伸手握住了她手裏的那個紅酒瓶子。


    兩個人的手疊在一起,都是冰冷至極,比他們手下的那個瓶子似乎還要更涼一點:“溫梔,我出了這麽多錢,你就是這樣糊弄客戶的嗎?”


    他聲音冷硬:“隻喝紅酒有什麽意思?旁邊還有那麽多白酒呢,那是專門為你點的茅台!”


    常在酒桌上應酬的人都知道,哪怕是酒量很好的,也很忌諱紅酒白酒一起摻著喝。


    人醉得很快,而且身子會很難受。


    酒意和疲憊一起湧了上來,慢慢淹沒到了溫梔的頭頂。


    她麻木地鬆開了自己的手,沒有抬頭去看那個男人,而是慢慢地把那批茅台抓到了手裏。


    她喝這瓶白酒的時候,甚至要比上一次更快。


    畢竟溫梔對這個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


    她從來都沒有奢望過紀衡會對自己手下留情……隻是喝酒而已,已經很是仁慈了,對吧?


    但是她身邊的男人卻似乎不是很滿意,溫梔仰頭喝到半截兒,便有一隻手伸了出來,忍無可忍一般的搶走了她手中的酒瓶。


    “你是想把自己喝死在這裏嗎?”


    紀衡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壓抑不住心裏怒火道:“你不會是打著把自己喝出毛病來,然後趁機訛到我身上的主意吧?”


    他把那個瓶子捏得緊緊的,重重地放到了茶幾上,力氣太大,瓶身上出現了一條裂紋,卻沒有立刻完全破碎,而是發出了細小的聲響。


    溫梔看著那條裂紋越來越大,蜘蛛網一般的碎裂逐漸蔓延到了整個瓶子身上,好像是一場永恆的折磨。


    紀衡總是這樣……對於自己討厭的東西,就算是死了,都不會讓他滿意。


    她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剛剛和紀衡爭奪那支酒瓶的時候,裏麵的液體撒了出來,倒在了她的上半身,喝到胃裏的酒精還沒有真正的爆發,彌漫在身邊的酒氣卻讓她昏昏欲睡:“不會的。”


    紀衡皺了一下眉頭:“什麽?”


    溫梔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伸手取過了一支啤酒,幹脆利落的打開了蓋子:“我可能會喝出毛病來,但是不會賴到你的身上去。”


    她拿著那瓶啤酒,表情平靜:“再說,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紀衡身子一僵,心髒處停跳了一拍,下意識的說道:“我沒有想讓你痛苦……”


    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紀衡狼狽的扭過頭去,幾乎不敢再看那個女人。


    溫梔卻全然沒有放到心上,就著那個瓶子喝了一口啤酒,腦子裏麵昏昏沉沉的,囈語一般:“我再也不會黏著你不放……再也不會糾纏你……唔。”


    她難受的蹙起了眉頭,有一股涼意在她身子裏遊走,似乎想要從她腦子裏鑽出來似的,讓她站立不穩。


    紀衡眼睜睜的看著她摔倒在了地上,心立刻提了起來,快步走了過去,抓住那女人的胳膊:“你怎麽樣?”


    溫梔的目光卻很清明,一點醉意都沒有,直視著紀衡,一字一頓道:“我已經不再愛你了,紀衡。”


    什麽?


    紀衡隻覺得一股涼氣從溫梔的手腕處鑽了上來。激的他遍體生涼。


    怎麽可能?


    溫梔卻終於久違的有一種解脫感,她的神智有些潰散,終於模模糊糊的高興了起來。


    太苦了。


    喜歡紀衡……真的太苦了。


    紀衡的唿吸卻越來越重,似乎是在承擔什麽痛苦一般。


    他頓了一會兒,突然垂下頭去,抓住溫梔的手腕,吻了上去。


    唇舌糾纏永遠是最親密的接觸,能夠帶給人很多慰藉。


    隻是身下這個女人……紀衡狼狽地睜開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溫梔。


    沒有依戀,也沒有反抗。


    隻有漠然。


    溫梔從始至終都睜著眼睛,表情麻木地承受完了這一切。


    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了嗎?


    紀衡咬緊了牙關,狼狽的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居高臨下地看著溫梔。


    臉上的表情又恢複到了那種漠然的樣子:“收拾一下,溫梔,今天……還沒有結束。”


    …………………………………………


    孟凝早早吩咐了服務生在丁香門前守著,一旦裏麵出現什麽劇烈的動靜,就立刻衝進去救場。


    所以在她看到紀衡帶著溫梔出來的時候,還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人沒傷到就好。


    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匆匆地迎了上去:“紀公子,您這是要去哪兒呀?”


    男人身邊的溫梔臉色蒼白,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孟凝給她打了好幾個眼色,她卻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孟凝提心吊膽的,生怕那個男人把溫梔弄出了什麽毛病來。


    身材高大的男人卻連看都沒有看孟凝一眼,隻是緊緊攥著懷裏女人的手,漠然道:“讓開!”


    孟凝臉色一僵,眼睜睜的看著他把溫梔帶出門去,終究還是不敢開口攬人。


    她心髒砰砰直跳。


    總不會出人命吧?


    ……………………………………


    幾個小時之後。


    蓉城市中心,希爾頓酒店。


    女人簡陋暴露的衣服被人丟在了地上,和它們的主人陷在床上一般,都是傷痕累累,像垃圾一樣。


    紀衡卻依舊衣冠楚楚,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的夜色。


    溫梔幾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唿吸,她慢慢的從那個噩夢中掙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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