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了一天的暴雨這時終於減弱了些許。


    兩個人折騰了這麽一遭,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一進家門,餓意更是洶湧地冒了上來。


    “老婆,我想喝雞湯。”剛落下屁股,宮白亦就提出了請求。


    他可是一直記恨著那鍋沒給他剩下一碗的雞湯,於是逮到機會就開始念叨。


    蘇玟可不知道他心裏在算計什麽,“太晚了,燉雞要很久的,吃點別的吧。”


    宮白亦靠在沙發後背上,一副我是傷員得聽我的的姿態。


    “可是……”


    “咕嚕嚕——”


    他還想再為自己說幾句話,肚子偏偏選中了這個時機叫了出來,還是以一種壓倒性的聲音發出來的。


    “我去下一鍋麵好啦,很快的。”蘇玟看見他僵住的臉,連忙甩下一句話奔進了廚房。


    剛進到廚房裏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出聲來。


    宮白亦隔著門都聽見了她響亮的笑聲,於是黑著臉推開了門。


    門一打開,蘇玟就立刻把笑憋了迴去,歪頭示意:你進來幹什麽啊?


    他摸著打開了冰箱門,把那半隻雞拿出來,“雞每天都在冰箱裏等著你,你卻看都不看它一眼,真是可憐啊。”


    蘇玟白了他一眼,接過那半隻雞重新放了迴去,“放心,明天我就燉了它。”


    “那為什麽今天晚上不燉呢?”


    宮白亦猛得靠近,將蘇玟壓得靠在冰箱門上,“嗯?”


    “你今天有點奇怪。”蘇玟笑著從他的胳膊下麵鑽了出去。


    宮白亦重新把她抓迴來,“哪裏奇怪?”


    “從頭到腳都奇怪。”


    “你再仔細看看。”


    “我不看。”


    “不行,必須看。”


    蘇玟看著他越來越靠近的臉,臉就像要燃燒了一樣,於是嬌嗔著推了一把。


    沒料想這次居然輕輕一推就把宮白亦推動了。


    手中一空,蘇玟吃驚地看過去,發現宮白亦一臉吃痛的表情。


    “怎麽了?是不是還有什麽地方傷到了?”她急切地上下看著宮白亦。


    突然地看到老男人眼角閃過狡黠的笑意,下一秒就重新被他鎖在了懷裏。


    蘇玟捏著他身上堅硬的肌肉,“真的沒事?”


    “沒事。”宮白亦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嘴角止不住地上挑。


    其實他身上真的不止胳膊扭傷,因為劇烈的撞擊,身上挺多地方都有些酸痛。但是為了不讓小丫頭擔心,他不打算說。


    “嗯?”蘇玟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


    “嗯?”宮白亦習慣性地重複了一遍小丫頭發出的音節。


    “麵!”蘇玟火燒著一樣跑到鍋前。


    眼見著一鍋麵條現在成了麵湯,她苦笑一聲,“都怪你來搗亂!”


    “好,都怪我。”宮白亦皺著眉拿勺子攪了攪這鍋黏糊糊的東西,強撐著說:“不過沒事,沒黑,能吃。”


    兩人又吵吵鬧鬧地草草填了一下肚子。


    簡單洗漱後,兩人一齊躺在床上。


    “老公?”


    “嗯?”


    “那天我問你那個事的時候”,蘇玟頓了頓,“你為什麽沒有直接迴答我,但是就……唔……”


    宮白亦又重重地把唇印了上去,然後整個將她環抱起來。


    你還是不願談及這個事,但是現在的我和之前我的心情不同了。


    蘇玟腦海中來迴閃爍著,得知宮白亦出事的時候自己撕心裂肺的那種痛苦感,和再度見到活生生的宮白亦時的無法言說的欣喜感。


    一年又怎樣,這一年裏,我想把自己交給他。


    宮白亦並沒有仔細去想蘇玟到底想要說什麽,他隻覺得,周身有一股燥熱急切地需要發泄。


    蘇玟已經記不清那晚宮白亦總共向她要了多少次,總之第二天,她的實習必須要請假了。


    ……


    第二天,白堯見到蘇玟的第一句還是以一句感歎開頭的。


    “玟玟!你脖子上……嘖嘖嘖,老實交代。”白堯一邊嘖嘖道,一邊挑著眉毛。


    “什麽?”蘇玟往脖子上摸了幾下,也沒摸到什麽奇怪的東西。


    “吻痕啊!”


    蘇紋趕緊伸手去堵白堯的嘴,“蚊子咬的!閉嘴!”


    雷鳴倒是十分清楚這到底是是怎麽一迴事,於是不動聲色地幫她拉過來一張椅子。


    蘇玟一臉感激地迴給雷鳴一個眼神,雷鳴會意地笑笑。


    “想跟你們分享一個好消息。”話說一半,雷鳴眨巴著眼睛抻了一會,又接著道,“我已經被冷家電商公司提前錄取了!”


    “哇!可以啊!那你可就真是發達了,以後得罩著小弟們啊!”蘇玟起哄道。


    “以後的事難說,現在我就要打土豪劫富濟貧了,吃飯逛街走著!”白堯對著雷鳴挑了一下眉毛,“雷老板買單哦。”


    “還是你想的周到!”蘇玟讚賞地朝著白堯點點頭。


    ……


    車停逐漸駛向越來越熟悉的街道,最後停在一家商場前。


    她隨手拿起一件日常版型的白色襯衫,彈出來的標簽明明白白地顯示著:我不是你能負擔得起的衣服。


    手裏拿著衣服,蘇玟腦海裏閃出了那天蘇夢緣的話,“不要什麽垃圾地攤貨都往身上套”。但是有哪個人不希望穿的衣服體體麵麵呢?可是蘇夢緣習慣了的每天穿的大牌,在蘇玟眼裏,從來都是可望而不可即。


    蘇玟無奈地將衣服重新放迴去。


    蘇玟淺淺一笑,餘光裏看見上次幫自己試衣服的服務員正要上前來接待。


    她慌忙擺手示意她不用過來。


    蘇玟遠遠地衝白堯點點頭,沒想到剛轉過身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宮白亦。


    不對。


    是,宮白亦和季清瑩。


    他們真般配。這是蘇玟見到這場景之後腦子裏蹦出來的第一句話。


    宮白亦看到蘇玟也在,眉頭略微一挑,然後就轉身和季清瑩上了樓。


    蘇玟一動不動地盯著宮白亦和季清瑩的越來越遠的背,直到兩人消失在轉角。


    他沒有一句解釋,也沒有任何表示。


    蘇玟用手指死死絞著衣服,心裏也被絞得厲害,心道:這算是默認了嗎?


    這時她突然地感受到了一隻手搭在了肩膀上。


    一絲的期待撕破了所有絕望與痛苦爭搶著竄了出來,她迴過頭,發現那是雷鳴的臉。


    “走吧。”


    “嗯。”一聲悶響從鼻腔裏擠壓出來。


    三人剛走到門口,蘇玟手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鎖屏上清楚顯示著宮白亦發來的信息:


    在樓下等我。


    蘇玟關掉了屏幕。


    “怎麽了,玟玟。”白堯迴頭催促著低頭看手機的蘇玟,“雷鳴同誌說請我們吃大餐呢,我們趕緊著點,以免他臨時反悔。”說著還對雷鳴做了一個鬼臉。


    雷鳴無奈地一笑。


    蘇玟抬起頭對友人抱歉地笑笑,“你們兩個去吧,我還有些事,就不去了。”


    “哎呀,有什麽事大過吃飯啊!”白堯撅起了嘴。


    蘇玟拍拍她的肩膀,“下次有時間一定補上好不好。”


    “你保證哈。”


    “我保證。”蘇玟點著頭目送著兩人離開。


    她一麵在心裏罵著自己沒出息,無論發生了什麽,隻要宮白亦一句話,她還是會乖乖地迴來。另一麵,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這樣一言不發地離開,那就真的在這段三個人的關係中徹底退步了。她不想這麽軟弱,但是也沒有底氣去向宮白亦要求什麽。


    心裏亂糟糟的,蘇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辦。


    她重新走迴商場,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半眯起了眼睛。


    “你總算是沒跟人走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蘇玟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副高大的身形,她眨了幾次眼才看清楚了宮白亦的臉。


    她想站起來才發現腰酸的勁這樣一歇就更嚴重了,幾次用力都使不上勁兒。


    宮白亦伸手將人一把抱起,蘇玟心裏一慌,但是卻不敢亂動,她知道宮白亦的胳膊還沒好利索,經不起折騰。


    “放我下來,你胳膊還有傷呢!”


    宮白亦一挑眉,“你這點分量,應付起來綽綽有餘。”


    蘇玟心裏嘀咕道:也就我這樣小巧的搬運起來方便,要真是季清瑩,你可就吃癟了。


    宮白亦伸手將蘇玟放在了車裏給她係好安全帶,然後自己繞到了另一邊。


    “生氣了?”宮白亦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道。


    蘇玟心說:老男人看不出來嗎?還問!


    “因為季清瑩?”


    蘇玟繼續在心裏默默地念叨:你什麽都知道,還問什麽!


    “我跟她就是偶然碰到的,我們真的什麽關係都沒有。”


    蘇玟幾乎要喊出來了:嚎!偶然!這詞用得真巧妙。


    “別想裝啞巴。”看著蘇玟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但是那憤恨的眼神說明她早就在心裏罵了他不知道多少遍了,“我還沒問你雷鳴的事呢!我有沒有說過讓你少跟那些男人接觸,你就是假裝聽不懂是嗎?”


    “哪些男人啊!我連自由交友的權力都沒有嗎?我跟雷鳴是多少年的朋友你不知道嗎?”蘇玟還是沒忍住衝他喊了出來。


    “那你怎麽看見我就跑?”


    “我這不是特意給您和季大明星留出獨處的空間嘛!省得你看見我心裏添堵。”後一句蘇玟幾乎是帶著哭腔咕噥出來的。


    宮白亦看著蘇玟小爆炸的樣子,知道她是在吃季清瑩的飛醋,心裏多少有點小欣喜,但是看著小丫頭氣勢洶洶的樣子心裏卻也實在不爽,憋了半天甩出來一句:“你別無理取鬧啊。”


    蘇玟被徹底點炸了,“對,都是我的問題,是我無理取鬧,您可真正確呢!您萬年不逛商場還能跟人偶遇上,您一邊發文澄清緋聞,一邊不知避嫌是什麽鬼東西!”


    鬼東西三個字用上了極強的重音,因為在蘇玟心裏這三個字是專門扣在他頭上的。


    宮白亦沒再說話,沉默了幾秒就重重錘了一下方向盤。


    蘇玟嚇了一跳,底氣也被卸掉了不少,但還是梗著脖子犯著倔。


    宮白亦很少跟人解釋,他以為隻要把事情真相擺出來,一切就不辯自明了,但是顯然他的理論存在問題。


    兩人繼續沉默著。


    直到宮白亦想要再次開口,他清了清嗓子。


    蘇玟的心理防線卻被這一聲徹底摧毀了,嘴一扁,豆大的淚珠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地滾落下來。


    小丫頭一哭,他的心也亂了,手忙腳亂地在路邊停了車。


    他輕輕擦拭著蘇玟眼角的淚,盡量地放柔了語氣說道:“我和季清瑩真的什麽關係都沒有,真的是偶遇。無論你信或不信,你都說出來,就是別哭行嗎?”


    蘇玟忽閃著眼睛看著他,“我說了你就兇我,我這麽委屈還不能哭嘛!”


    “我心疼。”宮白亦輕輕地擦去了她臉上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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