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貴妃蕙質蘭心,見微知著,用一盆熱騰騰的精巧小火鍋,再一次博得裕德帝歡心,更為劉昭儀的父親劉熠老將軍邀了一迴功,且自己與劉昭儀二人紛紛得了賞賜,還巧妙地說出了劉昭儀已有三月喜脈的好事,可謂一舉三得。


    雖然有人羨慕有人嫉妒,但是賢貴妃就是總有手段討得裕德帝的歡心,讓裕德帝的目光始終離不開她,而且每次都討得巧討得妙,從不諂媚,也從不冒進,這就是賢貴妃的高明之處。


    星兒看在眼中,深深的敬佩這位妃子。


    可是,為何賢貴妃要為劉昭儀的老父親劉老將軍父子邀功?看著並無相幹啊,這究竟是何道理?星兒心智尚淺,卻是看不透。她決定今晚跟禮月姑姑睡,一定問個明白。


    正當星兒低頭思索時,狄平如站起身,走到了皇上席前,拱手躬身。


    “啟稟陛下,平如近日讀了一篇先賢的雪詩,可謂金戈鐵馬大丈夫氣概,平如願駕前獻醜,為吾皇及眾位吟上一吟,助助興,不知陛下可否準奏?”狄平如依然狂放。


    裕德帝興致高漲:“準奏。”然後一陣朗笑。


    “平如,你自小跟隨太子,在哀家跟前長大,這次吟詩可別又是小時候那個‘天上一陣黑咕隆咚,好似白麵往下扔’啊!”太後笑著揶揄他。


    哈哈哈!平如放聲大笑。在坐眾人也皆笑,想不到眼前的這位神采飛揚的翩翩少年,也有那樣討巧的時候。


    “太後娘娘,您如平如祖母一般,平如冒犯,自稱一句孫兒,孫兒如今已經長大了,那樣的荒唐事再也不做了,太後您請期待。”狄平如一揖到地。


    “好,好。”太後娘娘微笑應聲。


    “隻是平如有一請求,平如想請在坐的諸位,可否能有一人給平如動動響器,和一和平如的吟唱之音。”狄平如旋既一周,看了所有人。


    太後聽他如是說,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陳怡卿,她選定的太子妃第一人選,也該是時候亮一亮才藝了。


    太子剛想要站起來,和平如,太後的聲音即響起。


    “依哀家看,就讓卿丫頭和一和你吧。卿丫頭,你可願意?”


    狄平如一聽太後點的是陳怡卿,心情高漲,神采大方,轉身看向這位娉婷美人。


    陳怡卿本已準備在這賞雪宴上大放異彩的,無奈太子得意星兒之事,擾了她的情緒,讓她泄了氣,也讓她妒火中燒。如今太後點到她,她早已沒了在才藝上爭強好勝的心思,但迫於壓力,還是起了身。


    “啟稟太後,不知太後想讓臣女以何樂器和狄公子之詩?”


    陳怡卿雖然嘴上說,但是臉上表情和心氣兒,難免太後已經察覺些許不對。太後見她懨懨的的,略略不悅,但是並沒發作,克製住了。


    “你平時最善琵琶,就用琵琶可好?”太後的話聽著是詢問,但語氣則是不容反駁。


    “臣女遵旨。容臣女等稍作準備。”


    陳怡卿和狄平如,稍稍做了準備。陳怡卿抱過琵琶,挺直端坐。狄平如則是取了把木劍,單手背在身後,另一手二指並攏聚氣環抱胸前。


    隻見陳怡卿手指撥動琴弦,一串樂曲流出,起初還是慢板音律,仿佛行路人閑步輾轉於山中,悠然自德,忽然旋律突變,音律緊湊如急急風颯颯出,如快馬加鞭飛馳狂野,那風不停,馬步緊促,接下來的音律更加急速,讓人們的神經緊張起來,仿佛身上的衣衫已無法抵禦那塞北唿嘯寒風。


    狄平如踱步上前,寬袍大袖一席青衫,舉手好似朝天攬月,迴首仿若鬥轉星移,手中木劍揮舞,隨琵琶琴音而舞,一個跳躍旋身落地,單劍支身,狄平如抬首,劍眉微蹙,開口吟唱:


    ***山雪,無花隻有寒。


    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


    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天兵下北荒,胡馬欲南飲。


    橫戈從百戰,直為銜恩甚。


    握雪海上餐,拂沙隴頭寢。


    何當破月氏,然後方高枕。


    駿馬似風飆,鳴鞭出渭橋。


    彎弓辭漢月,插羽破天驕。


    陣解星芒盡,營空海霧消。


    功成畫麟閣,獨有霍嫖姚。


    白馬黃金塞,雲砂繞夢思。


    那堪愁苦節,遠憶邊城兒。


    螢飛秋窗滿,月度霜閨遲。


    摧殘梧桐葉,蕭颯沙棠枝。


    無時獨不見,流淚空自知。


    塞虜乘秋下,天兵出漢家。


    將軍分虎竹,戰士臥龍沙。


    邊月隨弓影,胡霜拂劍花。


    玉關殊未入,少婦莫長嗟。


    烽火動沙漠,連照甘泉雲。


    漢皇按劍起,還召李將軍。


    兵氣天上合,鼓聲隴底聞。


    橫行負勇氣,一戰淨妖氛。


    狄平如隨吟唱韻律舞劍,時而伏地時而騰空躍起,時而走劍如風時而步履閑信,陳怡卿的琵琶音律從始至終伴隨其吟唱起舞。


    突然,琴音節奏再次躍起,急急如風,越來越急,簡直律動到了極致,在場的觀眾情緒跟隨其音也到達了頂峰時,陳怡卿一把拍住琴弦,弦音驟停,狄平如吟唱亦畢,一個旋身劍指蒼天,臥於地上。


    頓時禦景閣內一片寂靜,久久鴉雀無聲,人們還沉醉在剛才的邊塞詩中。


    “好!”張太傅喊出聲,劃破了這寂靜。


    在場的觀眾方才迴過神來,一時間掌聲四起,紛紛叫好讚歎。


    裕德帝更是興致高漲,連連稱讚。


    “好!平如,你可是令朕刮目相看啊!”裕德帝甚是喜歡狄平如。


    狄平如,雙手抱拳,一揖到地。


    “皇上謬讚了,平如獻醜了。”


    “朕可是沒有謬讚於你,真是大有長進!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裕德帝站起身,離了寶座,走到狄平如麵前,輕拍他肩膀以示鼓勵。


    “平如,朕若沒記錯,你今年也一十有七了吧?”


    “迴皇上,是的,平如轉年即一十八歲了。”


    “哦?馬上就到弱冠之年?將來可有什麽打算?”


    “俗話說: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平如自是要效命於皇上,為我大夏盡忠。”狄平如浩氣凜然,血氣方剛,拳拳報國之心。


    “好!不愧我天朝驕子!狄平如聽封!”


    狄平如忙忙正冠理衣,恭敬下跪。


    “兵部尚書狄坤之子狄實狄平如,不媚祖蔭,勤勉好學,侍讀於太**多年,朕感念爾侍讀有功,且拳拳報國之心,賜爾文津閣行走之職,明日即去爾上任,欽賜!”


    “狄實謝主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狄平如一頭磕在地上。


    “平如,以後還當更加勤勉上進,不負朕心啊。”


    “臣,必當時時鞭策自心,盡忠我大夏!”


    “好!好!”裕德帝高興得輕捋胡須,複又迴到寶座。


    “啟稟皇上,臣不敢貪功,剛剛臣的詩固然吟的好,但也多虧這位姑娘琵琶彈的好,那急急之風,唿嘯而過,我們方覺置身北地啊。”


    裕德帝看了看狄平如,有看了看陳怡卿,忽覺才子佳人並立眼前。


    “好你個狄平如,朕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母後,這個小姑娘是母後您的侍讀女官,您看朕該如何賞賜?”


    太後端坐,笑了笑沒有說話,提起酒壺斟了一杯酒。


    “皇上,這姑娘家的,賞賜自然是花兒粉兒呀的,再不濟金呀銀呀的釵環首飾,也就是了。”德妃輕挑的說道。


    裕德帝點點頭,看了看太後,又看了看陳怡卿,正欲開口。


    “皇上,臣妾雖然常臥敦秀宮,但也早有耳聞,太後跟前的這三位姑娘,各個身懷才藝,琴棋書畫更是無所不能,不如再請了太後示下,再予我們欣賞一二,再賞不遲罷。”淑貴妃今日確實大好了,說話間都沒有氣喘。


    “淑母妃說的極是!啟稟父皇,兒臣等也早有耳聞,皇祖母膝前的這三位姑娘各個才貌俱佳,方才兒臣等已見識了陳姑娘才藝,先前也見識過了星兒琴藝,唯另一位琅琊王姓小姐,還無緣見識。”二皇子悻悻的說著。


    “父皇,珵兒也有所耳聞,倘若今日有幸,也想見識一下。”


    “母後?您看……”裕德帝看向太後。


    “既已如此,那貞丫頭,你也展示展示吧。”太後微笑。


    “太後,貞兒不善這歌啊舞啊的,您是知道的……”王貞兒說的是實話,她確實不善這些。


    星兒繞到了席前,福了福身。


    “啟稟皇上太後皇後娘娘,貞兒姐姐確實不善歌舞。”星兒這句話一出,有點兒引火燒身的意思,賢貴妃、太子和靖瑧都替她捏了把汗。


    “但是貞兒姐姐,有一才華,是臣女與卿姐姐都不能的,星兒甘願為貞兒姐姐做綠葉,動樂相助,不知可否?”


    “哦?是何技藝?你且說來。”裕德帝甚是好奇。


    “啟稟皇上,星兒妹妹高估了,貞兒哪裏會什麽技藝。”王貞兒率性否認。


    星兒趕快趴到了王貞兒耳邊說了幾句,王貞兒起初將信將疑的點頭,後來聽她說完,滿臉自信。


    “請皇上下旨,讓宮人準備兩麵整張白絹繃的屏風,要橫寬七尺縱寬五尺的,一支提鬥大熊,一海墨汁,狼毫大中小號各三支,還有紅、綠、藍三種顏色。”


    “好!周良,照樣去準備吧。”


    “是!”周良躬身點頭,忙忙親自去準備了,這畢竟牽扯星兒的獻藝,馬虎不得。。


    不一會兒材料全部準備齊了,宮人將兩扇白絹屏風放在正中,中間空出一丈距離,旁邊放了磨台,又將星兒的琴台置於一側,讓星兒既能麵對主位不失禮數,又能看到王貞兒和兩麵屏風。


    星兒走到琴台前坐下,王貞兒也握好了填飽墨汁的大熊毫。兩人相視一笑,點頭示意對方。


    一切皆已齊備,隻待星兒琴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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