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縣朱知縣的二夫人生產,折騰了兩天,終於誕下了一位千金,可令人沒想到的是,孩子生下來了,孕婦卻沒了聲音。產房外替夫守候的正室夫人如玉,卻是要急死了。


    “穩婆姥姥,二夫人到底怎麽樣?”如玉夫人急切的又問,


    產房裏依然無人應答,隻聽得裏麵人等急急匆匆,還有各種東西器具磕碰的聲音,但是卻無一人答話,這可真是急壞了如玉夫人。


    許久後,隻聽裏麵一個筋疲力盡的聲音虛弱的喊道:“姐姐放心,清灈很好。”,最後的好字,已經是氣聲。站在門口的如玉夫人都要急死了,聽到了清灈的聲音也算些許安心了,想推門進去,可想到剛生產完,又怕衝了涼氣,產婦不得月子坐,隻得在門外候著,焦急等待著。


    “姥姥們,清灈到底怎麽樣了?”如玉夫人都不顧臉麵的喊起了二夫人的閨名,想來真是急了。


    “夫人別急。”其中一位穩婆應道。


    再半柱香後,產房的門開了一道縫,一位穩婆姥姥捧著一個裝滿血水的木盆走了出來。


    “迴夫人,二夫人母女平安!”聽了這句話,如玉終於吃了顆定心丸。


    “怎麽這麽久才迴話?”如玉夫人責問。


    “哎喲,剛才嚇死我們了,二夫人突然血水止不住的流,大夥兒以為是血崩了,清理了一會才發現是羊水過多把裏麵的殘血衝了出來,我們反複清理也檢查過了,到底沒事兒了,虛驚了一場,就趕緊出來跟您迴。現在二夫人已經睡過去了,小姐也睡著了。”穩婆姥姥滿頭大汗,想是剛才急得緊了。


    “那就好那就好……”如玉夫人雙手撫了撫胸口,長出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說著她腳下一軟,整個人也癱軟了下去,旁邊的丫鬟趕緊過來攙扶,扶她坐進了椅子裏。


    “夫人夫人,您沒事兒吧?”丫鬟關心的問。“快喝口熱茶,這兩天您也跟這熬著,一定累壞了。”


    “沒事了沒事了,母子平安就好,我也算對得住老爺了。”如玉夫人大口大口的飲著茶,一碗接一碗,足足喝了三碗,這才放下茶碗。


    “馮媽媽,趕快,給二夫人把老母雞燉上,一會兒醒了就能喝了。生孩子是過生死關,挺過來了營養得跟上,別影響了奶水。”


    “是!”馮媽應,滿臉堆笑去了後廚。


    “小六子,趕緊去,去告訴你們家老爺,二夫人給咱們家添了個千金。快去!路上小心!”


    “是!”小六子撒腿就跑。


    “迴來!”如玉夫人又喚迴了他。然後從丫鬟手裏接過了一個熱乎乎的荷葉包,遞給小六子。“你們老爺都七八天沒迴家了,這包肘子肉給你們老爺帶去,讓老爺也沾一沾葷腥,別太累了。”


    “得令!”小六子是個半大小子,大剌剌的就將荷葉包揣進懷裏,也不怕油了衣服,然後一溜煙兒的跑了。


    “你快去快迴,讓衙門裏能迴來的都迴來,晚上府裏給大家燉肉吃!”如玉夫人體恤的朝大門喊。


    “知道了夫人!”小六子的聲音越跑越遠。


    如玉夫人送走了小六子,又拜謝了幾位一直陪伴候診的郎中和穩婆姥姥們,每人封了一個大紅包,都請他們暫時迴去休息,晚上過來縣衙吃酒,眾人一一道謝,各自迴家了,晚上眾人更是紛紛前來吃酒道賀,不提。


    說來也是奇了,朱府的千金一落地,這興縣的大雨便停了,沒過半日,太陽也露出了頭,百姓們紛紛打開了戶門,開始清理庭院,街道上又恢複了往日的繁華,漸漸的,興縣也成了風調雨順的富庶之地,再加上朱巡治理有方,不過三年,興縣漸漸成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德化之所。朝廷也曾多次聖旨表彰,那象征著朝廷最高褒獎的“卓異”的皇帝禦書牌匾一幅幅的抬迴了朱家老宅。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如今,興縣的地麵上,市井街道上,都流傳縣太爺朱老爺的千金是福星,一落生就給興縣的百姓帶來了福氣,這也給朱巡帶來了更好的名聲,鄉親們聽說縣太爺平時就吃些醃菜蘿卜的清苦度日,更感朱巡是個好官,時不時的就有那阿公阿婆來縣衙給小姐和小公子送瓜果,但朱巡並夫人統統不讓家奴院公收,要並叮囑縣衙上下與民無犯。


    這一日,如玉夫人照顧二夫人母女睡下之後,在院子的躺椅裏休息,就聽得後門有馮媽跟人說話的聲音,甚至聲音還越來越大。如玉夫人便起身去看了。看了才知,又是一位婆婆來給家裏送新摘瓜菜,夫人趕緊上前推辭。


    “老人家,謝謝您惦記咱們,這菜啊您拿迴去,我們不能要。”如玉推辭。


    “夫人那,我們都聽說了,朱大爺家裏過的清苦,二夫人還在坐月子,咱們都是女人,都明白的,不能斷了營養,要不沒有奶水,我這也不是什麽雞鴨魚肉真金白銀的,就是點兒自己種的菜啊瓜的,也沒幾個錢,您就收下吧。”


    “婆婆,不是咱們不收,實實是咱們這位縣太爺一直叮囑衙門上下,要與民無範,不能讓咱們收,婆婆您就迴去吧。”如玉再推,眼色示意馮媽和丫鬟一起送客。


    老婆婆還要說什麽,馮媽和丫鬟已經扶著老人家往外走了,老婆婆還要說什麽,馮媽就跟她聊起來家常,一打岔,老婆婆就跟著馮媽走了,丫鬟跟著夫人,迴了縣衙後院,坐進躺椅裏歇息了。


    “夫人,您說,也是奇了,咱們家小姐一落地,咱們縣裏的雨就停了,您看,那日頭日日掛在天上,咱們縣裏的水災也解了。”丫鬟給如玉夫人捏著肩膀。


    “還不是你們老爺的功勞,想必他這麽兢兢業業的為百姓做事,也是感動了老天爺了。你這小蹄子,學著點兒說話!”如玉夫人提醒。“不過,咱們家大姑娘確實是個有福氣的,這雨停了,你們老爺也能日日迴家來住了。”


    “您說的是,當然是咱們老爺的功勞。這水患都讓老爺治好了,我聽小六子說這幾日老爺又組織鄉親重新修堤壩呢,連他都讓老爺遣著去工地幹些零碎活兒呢。您說,堤壩修好了,咱們老爺這迴是不是要升官了,夫人?”


    “升什麽升!你是不知道啊,這興縣的縣官與別處的不同,別處的官兒隻要知府知州把褒獎的折子一遞,這說不定就立刻升官了。這興縣的縣官啊,是朝廷直接派的,不歸知府知州管,直接歸朝廷管,朝廷對興縣的官有任期六年的規定,無論政績好不好,都得待滿六年。”說著,如玉夫人歎口氣。


    “啊?那不是埋沒了咱們家老爺的才能了嘛?”


    “也不算埋沒,別處的縣太爺,都是七品,你們家老爺是從五品,論官品,都頂半個知州了,俸祿上也高些,也算朝廷不虧待咱了。”


    “那咱們老爺也是六年不能升官呢!咱們老爺人這麽好,對老百姓也好,這麽好的官朝廷就不能提前升官嘛?”丫鬟表著衷腸。


    “哎,這你就不懂了,這天下的官兒分兩種,一種是貪官,一種是清官,你說咱們家老爺是哪種?”


    “自然是清官!咱們老爺出外辦公可是連一口百姓的飯都不吃呢,實在推諉不過,吃了的,也是偷偷的留了銀子才走呢!……”丫鬟說了好多老爺的事兒,說的即崇拜又為老爺抱打不平。


    “這不就結了。這天下的官兒,貪的那些個,是絕對不會來興縣的,因為興縣與別處大不同,做好了,未必朝廷都知道,做壞了,可是時時提著心,更別說貪錢糧了,咱們興縣的歲銀啊歲糧啊,都是戶部單獨的一本賬,有多少,朝廷比你們老爺還明白呢,你說,但凡有貪心的,誰能來這裏呢?”


    “哦哦,原來這樣。難怪之前聽說,前朝有人寧可摔斷腿,都不來興縣呢!”丫鬟說著自己坊間聽說的傳聞。


    “噓……”如玉夫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這小蹄子,說話小心些,這種坊間傳聞不要亂講!要時刻記住,咱們是官家!”


    丫鬟趕快禁了聲。


    “對了,咱們家大姑娘生辰八字的帖子,師爺寫好了沒有?”


    “迴夫人,昨天就寫好了,放在老爺書案上了,夫人您要看看嘛?”


    “拿來,我看。”


    丫鬟趕快取了交給了如玉夫人。


    “戌亥年五月初五……”如玉夫人念著,“喲!咱們家大姑娘是端陽節這天生的,難怪雨就停了,端陽是陽氣最盛的日子,真是好日子,好日子!你看,我這忙的,都記不清孩子的生辰了。咱們大姑娘還是個屬豬的,這屬豬的孩子本就有福氣,這兩福趕一塊兒了。”


    如玉夫人端詳著生辰貼,滿臉堆著笑。


    “夫人這些天日日忙前忙後,二夫人生產那天,您都差點兒暈倒了,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別家的夫人,誰管二房三房啊,恨不得沒了才好,獨獨您,最是疼二夫人,咱們私底下都說二夫人哪輩子修來的福,得了您的庇護。”


    “就你會說道。”如玉夫人笑笑,“我要不是早幾年隨你們老爺奔波,傷了根本,這幾年也能再有個孩子,但是沒有辦法啊,你們老爺是朱家的長房,是該人丁興旺的,就旭兒一個孩子怎麽行?況且,你們二夫人對旭兒也是好的,當作自己的孩子待,她待我好,我自待她更好些,咱們娘們們和睦,你們老爺也省心些。”


    如玉夫人將那生辰貼翻過來,上麵寫著“朱氏錦華,小字星兒”。如玉看著笑了笑,她與朱巡琴瑟多年,最了解朱巡的心,一看這名字她就笑從心中來。


    “夫人,您笑什麽?”丫鬟不解。


    “我當然是笑你們老爺。”說著,指著八字貼上的字。“咱們大姑娘,大名字叫錦華,你們老爺還給起了小字,我就笑這個小字。”


    “什麽小字?您說來聽聽。”這丫鬟原是不識字的。


    “星兒!福星的星。哈哈!”說著夫人笑起來。


    丫鬟不解,如玉夫人為什麽笑,如玉自然也不會去給她解釋,有關官體。可心中暗想:老爺啊老爺,總叮囑我們不要迷信,其實最迷信的就是你。想著,把八字貼遞給了丫鬟,站起了身。


    “在過個一年半載的,二夫人再添兩個小少爺,我們姐妹倆也就功德圓滿嘍!”如玉夫人說著,打了個哈欠,起身迴房間去了。臨了交代了丫鬟,把八字貼分成三份,打發可靠的小廝送往京城、朱家老宅,還有關隴萬俟家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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