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年目光灼灼的望著她,聲音略帶青澀卻不掩沉厚:“千嫵姐姐,你不能偏心,接受了大哥他們,現在又接受了顧小侯爺,不能不要我!!”


    少年的手是溫熱的,少年的目光是灼熱的,少年的心更是滾燙的。


    傅年的情緒有些激動,但說的話卻沒有語無倫次,柳千嫵被少年的熱情驚到了,也被少年的眼神燙到了,身體不由瑟縮了一下。


    傅年隻這麽靜靜的仰望著柳千嫵,眸中的光芒異常堅定,仿佛一個衷心不依的騎士一般。


    “你,你別太激動……”


    柳千嫵麵上有些不自在,一邊言不由衷的勸慰一邊小心翼翼的往迴抽了抽自己的手。


    沒抽動,低頭就對上傅年星辰一樣的眸子,如海般深邃。


    “千嫵姐姐~~千嫵姐姐~~年年心悅你。”


    少年撒嬌又深情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的告白纏綿悱惻,縱使鐵石心腸也有些不忍。


    更何況柳千嫵的心裏本來就有少年的一席地位,隻不過這一席地位在柳千嫵的認知裏,一直都是像弟弟一樣的存在。


    傅年從來都知道柳千嫵的軟肋,拉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麵頰上。


    垂眸,微微眯著眼睛,長睫如鴉羽一般纖長濃密,露出甜蜜的笑容,傅年心滿意足的蹭著,根本不給柳千嫵拒絕的機會。


    歡喜的傅年身上帶著一種謎之初戀的甜蜜味道,仿佛隻這麽單純的依偎在一起便已經勝卻人間無數。


    “年年,我們好好談談可以嗎?”


    對於柳千嫵的話,傅年並不迴應,明顯表達了自己拒絕所謂談談的話。


    柳千嫵僵直著身體,老半天才放鬆下來,低頭看著粘人的少年,無奈又糾結,最後不由長長歎息。


    其實柳千嫵很清楚,自己那套你還小的說法在傅年這裏根本行不通。


    如果行得通相比大哥他們也說過,那就不會有現在這個局麵。


    傅年從最初一直到現在,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對她有感覺的,比起他自己其實更是不明白感情,所以你說他小還不懂,能站得住腳嗎?


    柳千嫵深刻懷疑,現在傅年一個人來這裏大哥他們是知道的,知道但是沒有阻止,這意味著什麽她愛誰都清楚。


    忽然柳千嫵糾結的眸子又加深了幾分複雜之色。


    大哥啊大哥,你把傅年交給我來決定真的好嗎?


    自己不小了,他也不小了,他們必須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柳千嫵知道一直這麽拖著根本不可能等到傅年打消念頭的那一刻。


    “容我好好想想可以嗎?”


    柳千嫵試探性的開口,眸子清亮又無奈。


    傅年露出天天的笑容,軟軟的仿佛小奶狗一樣。


    他知道今天能到這一步已經夠了。


    他有的是耐心一點一點的占據千嫵姐姐的心。


    “那千嫵姐姐一定要答應我好好想!不許敷衍!不許馬上拒絕!也不許說我小不合適!”


    傅年一連幾個不許把柳千嫵堵得死死的。


    柳千嫵無奈的看著傅年,心道,你都不許完了我還有什麽能許的呢。


    傅年狡黠一下,許你收了我!


    ……


    傅年離開之後,柳千嫵自己一個人呆在房間久久不能入睡。


    這時,柳淨宛敲了敲門示意,然後推門而入。


    “千嫵,睡不著嗎?”


    柳淨宛見到明顯很精神的柳千嫵就知道她定然到現在都還睡不著。


    柳千嫵望著柳淨宛,無奈點點頭,是睡不著,卻又不知道為什麽睡不著,其實她不是一個容易失眠的人。


    你要說是因為明天的婚禮而興奮得睡不著,似乎又不是那麽迴事,有影響,但不至於失眠,大概還有傅年的原因吧,總之是各種事情疊加在一起,於是大腦就過分活躍,所以才越來越清醒。


    柳淨宛不知道傅年的事,隻以為柳千嫵是因為明天成親的日子。


    傅家兄弟們和柳千嫵的婚禮柳淨宛沒有參與,心裏終究有點遺憾,所以這一次,她很上心。


    想著明天大概會很忙,千嫵應該也會很疲倦,未必有心思聽,所以她才選擇這時候過來說些體己的話。


    柳淨宛望著柳千嫵,幫她把碎發別在耳後,溫聲細語道:“夫妻之道娘親也沒有什麽教你的,娘親相信你自己心裏有數,隻唯一一點,萬事不要忘了還有娘親在你的身後,不要什麽事情都自己擔著,累了也是可以休息的。”


    柳淨宛歎息著說完,她忽然又想起當初萬湖村的人要抓柳千嫵祭河神的事,當時她無能,還要讓柳千嫵擋在自己的身前,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柳千嫵聽到柳淨宛的話心裏感動的稀裏糊塗,望著柳淨宛,心裏默默的感歎著。


    柳千嫵覺得她大概是被上天眷顧了吧,所以才會遇到在乎自己的娘親,和愛自己的另一半。


    母女兩個人在今天晚上說了很多,柳千嫵忽然生出不舍來,纏著柳淨宛讓她留在這裏跟她一起睡。


    柳淨宛無奈,抵不過柳千嫵的糾纏,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當初在萬湖村的時候,家裏的房間小,時常下雨的時候漏雨,母女兩個人都是湊合睡在一起,反倒是後來就很少有這種機會了。


    本來正常新婚前夜都是要由母親親自教授子女夫妻間的情事,但是柳千嫵情況特殊,都已經成過親,現在又是懷孕的狀態,自然不需要教那些,於是兩個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以前的事情。


    柳千嫵望著柳淨宛的側顏,腦子裏忽然蹦出有關娘親的來曆問題,她從來都沒有主動問過,但是現在卻忍不住有些好奇了。


    “想問什麽就問吧……”


    注意到柳千嫵打量的疑惑眼神,柳淨宛就知道她定然是有什麽想知道的事情。


    柳千嫵聞言,討好一笑,果然還是娘親懂她。


    整理好措辭,柳千嫵試探性開口:“娘親本來就是京都人士?”


    不怪柳千嫵會有所察覺,是因為柳淨宛對京都的生活適應得太快,自己適應得快是因為本來就經曆了帶著記憶投胎的事情,所以淡然了許多。


    而且柳淨宛似乎許多地方說起來都知道,一點也不像普通農婦,平時的舉止談吐也帶著一股書卷氣,柳千嫵當初在萬湖村的時候就有所感覺。


    聽到柳千嫵的話,柳淨宛眼中明了,微微歎了一口氣,似乎覺得現在也沒有什麽不可以說的了。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柳千嫵聽緋認真。


    狀元和貴女,聽起來似乎是天作之合,最起碼當時的人都這麽覺得。


    然而前麵某些伏筆似乎又注定後來的悲劇,貧寒出身的狀元利欲熏心,私相授受,自己一個人還不滿足,竟然打起了老丈人的主意。


    不管最後是否自願牽連,都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男的被砍頭,女的被流放,柳淨宛等一群女眷在被流放的路上受盡**,而柳淨宛的娘也因為在路上舊疾複發,來不及醫治撒手人寰。


    後來……


    後來的事情柳千嫵已經知道了。


    柳千嫵聽到柳淨宛以一種平和的聲音講述了少女時期的悲慘遭遇,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現在她有柳淨宛守護自己,可是那個時候的她卻什麽都沒有。


    母女兩個人依偎在一起,久久沒有說話。


    夜色如水,一開始柳千嫵的房間還時不時出來兩個人小聲說話的聲音,隨著蠟燭的燃盡,‘卡巴’一聲熄滅,房間內就安靜下來了。


    整個將軍府都陷入了寧靜,因為明天柳千嫵的婚事,將軍府上上下下都布置的喜氣洋洋,在夜色中,那些好好懸掛著的紅燈記還搖曳著。


    隻等明天……


    ……


    另一邊,太子黎帶著大軍緊趕慢趕的到達邊境,與穆信匯合。


    此時的太子黎哪裏還有在京都雍容華貴,整潔講究的模樣。


    連日的趕路,路上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容許太子黎過於講究,再加上他本來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帶軍其實人多人私心都是不服氣的。


    多的是小兵副將想著他們拚死拚活的征戰多少年,至今還是個小嘍嘍,人家太子殿下沒點帶兵打仗的經驗卻一上來就當了頭頭,心裏自然暗暗不爽。


    太子黎不那麽講究倒不是為了迎合這些人,話說他們哪裏值得他放在心上,隻不過既然是出來領兵打仗的,太子黎也清楚怎麽做才是對的。


    可以不在乎那天心裏酸不溜秋的人,但不能讓那些忠心耿耿的兵將寒了心,既然別人可以做到,他太子黎一樣可以。


    與穆信匯合之後,穆信馬上匯報了目前南詔國的戰況。


    太子黎聽得認真,絲毫都沒有在京都時放蕩不羈的慵懶模樣,一身戎裝,看上去還真有幾分鐵血將軍的感覺。


    忽然想到什麽,太子黎開口道


    “防著南詔國的偷襲同時,也派人注意一下北辰國的動靜……”


    太子黎的話音剛落,穆信仿佛領會到了什麽,麵色不由沉下來。


    他在知道南詔國公主和太子的事情之後,也想過是不是有可能北辰國參與,在其中做了什麽手腳,但沒有得到命令,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得專心對付南詔國的軍隊。


    現在太子黎這麽從容篤定的吩咐下來,穆信反倒心裏有了譜,看太子黎的眼神也微微有了一些轉變。


    當然,不管別的官吏怎麽想,穆信從來都不覺得太子黎隻是一個在京都養尊處優的普通皇子那麽簡單。


    真正有實力的人從來都是不顯山不露水,一出手便輕輕鬆鬆製霸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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