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源和蕭清邏凝視對方,一個沒有想到對方會來,一個沒想到對方會出現在這裏,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麽。


    因為蕭清邏出人意料的出現,整個酒館出現短暫的寂靜。


    “臭和尚往哪裏跑,撞壞了我的大門就想跑,還錢!還錢!”都天追到門前,對著了因和善忘的背影大叫不已,“哼,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到這筆債的!”


    望著蕭清邏,有些驚愕,都天不知道信鴿被攔截的事情,還以為是蕭清邏自己想開了,本來他向來跟蕭清邏經常開一些玩笑,並不像其他閻羅那樣主仆關係明顯,倒像是閨中密友,忽然看到新建的酒館大門被了因裝了個大洞,錙銖必較的xing格便立即凸顯出來了,幸好還有自知之明,沒有追上去。


    都天這一生大喝,確實將龍源和蕭清邏都驚醒了。


    龍源心中更是欣喜,道:“清邏,你既然來了,以後都不會躲著我了是嗎?不,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了!”


    蕭清邏嬌軀一顫,心中極怒,可都天又是自己閻王殿的人,怎會在別人麵前嗬斥,低聲問道:“你怎麽不通知我?”


    都天一怔,他早已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孩子,跟在蕭清邏身邊已經超過十年了,立即反應過來消息被人攔截了,登時臉sè蒼白,嘴巴蠕動還沒說什麽,蕭清邏人影一閃,已經朝遠處疾走。


    她這一走,走的十分堅決,很匆忙,連隨行的軟轎都落下了,似乎不願意多看龍源一眼。


    龍源愕然,他還以為是蕭清邏願意見自己了,怎麽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龍源追出去,都天下意識要攔,突然想起龍源的龍魄神針,腿上的傷似乎又痛起來,幹咳一聲又讓到一邊。


    龍源沒有走兩步,又頓住腳步,前麵八個轎夫各持兵器,虎視眈眈。


    自從在爾朱家族這幾個轎夫為了保護蕭清邏差點被善成和善定殺了,蕭清邏吸取教訓,對幾個人的武功又做了一番指導,八人形成陣勢,就算是龍源也要費些功夫。


    龍源冷哼一聲,雙眼紅光幽幽,手中金光大盛,都天不想平白折損人手,喝道:“散開了!”


    都天經常出現在蕭清邏身邊,比起其餘幾個閻羅露麵的時間都要長,閻王殿等級製度森嚴,十殿閻羅的地位比起小小轎夫可相差不是一星半點,雖然八個轎夫都隻聽命於蕭清邏,可是蕭清邏不在,便聽從了都天之令。


    眼前的人都散開了,龍源眼中的紅光卻不曾消散,他沒來由的生出一股怒氣,直衝蕭清邏,“為什麽?為什麽連說句話的時間都不給我?”


    這其中原因或許隻有沉默的高歡知道,那個藏在蕭清邏心中的秘密,也是這時候,他終於確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他心灰意冷,旁人都還在錯愕,他一個人已經坐迴去抱著酒壇痛飲。


    “你怎麽了?”墨奴發現不對,關切問道。


    “阿翁,她在望鳳亭是真的想要殺我,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原來在望鳳亭感受到的殺機不是錯覺,高歡望著龍源追出去的背影,暗道,就是為了這個人。


    原因無他,就因為高歡曾經向瘋乞丐透漏自己知道了蕭清邏的一個秘密,瘋乞丐去朔北尋找蕭清邏,這件事應該已經被蕭清邏知道了,為了掩蓋這個秘密,蕭清邏在望鳳亭苦苦相逼。


    最終的目的,就是防止龍源知道那件事。


    她會殺了自己的親哥哥嗎?雖然蕭清邏心狠手辣,但是高歡可以確定她還是極重情義的,否則也不會有這麽多驚才豔豔之輩誓死追隨與她了。


    而蕭清邏從來到離開,目光從來沒有落到自己身上過。


    墨奴鬆了一口氣,這謊言是時候結束了。


    經曆這事情,大多數人都被驚醒了,沒有半點睡意的人們聚集在大堂之中,而睡眼朦朧的人知道還有危險之後,也不敢呆在客房裏麵,大堂裏麵頓時人滿為患。


    酒館的大門破了這麽個大洞,外麵冰冷的雪風無情灌進來,都天派人掛了一張厚毛氈擋住,在毛氈的兩個角掛上石頭,免得被大風吹起來。


    掛好毛氈之後,都天yin沉著臉轉身,冷冷的目光掃過諸人,這裏麵必定有人把信鴿攔截了。


    “守心,我叫你放的信鴿你放了嗎?”都天問道。


    守心驚慌道:“我當然放了的。”


    都天的目光繼續移動,落在閃躲的冼百合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冼百合覺得平ri裏滑稽可笑的都天今ri的目光讓人害怕,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你……你……”都天想起了什麽,氣急敗壞指著冼百合,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我什麽?”冼百合畢竟經驗不足,自己先心虛了,說話的聲音比蚊子還要細。


    “怎麽樣?信鴿的肉好吃嗎?迴來的時候,連嘴巴都沒有擦,身上還有羽毛呢!”都天叉著腰怒道,如果不是這粗獷的嗓音,別人還以為是個母老虎呢。


    冼百合驚詫的捂著嘴巴,理虧地低下頭,連承認都不用了,不過她心裏想的是信鴿的肉比起都天烤的ru鴿,味道差得太遠了。


    冼百合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直接把都天的怒火堵迴去了,蕭清邏都來了,再怎麽跟她發火,蕭清邏也隻會把賬算在自己頭上。


    看著冼百合無辜的眼睛,都天直歎氣。


    “你抓了幾隻?”都天沒好氣問道。


    隻能看看問題出在哪裏了,免得到時候蕭清邏追究的時候一問三不知。


    冼百合伸出一根雪白的指頭,道:“一隻。”冼百合又想起了殷其雷也shè殺了一隻,顯然殷其雷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於是又伸出一根指頭。


    “到底一隻還是兩隻?”都天快被冼百合逼瘋了。


    “兩隻!”冼百合迴答。


    “還有一隻呢?到底是哪一隻出了問題?”都天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候,蕭清邏和龍源遠去的方向,響起一陣急促的琴聲。


    “九天魔音!”高歡和都天同時一怔,望著那個方向,均有些擔憂。


    高歡和墨奴相視一眼,高歡奇道:“難道她和龍兄打起來了?”


    高歡想到那個秘密,說實話也拿不準龍源是不是早就查出來了,但是他知道以蕭清邏現在的情況遇上龍源一定會吃虧,目光落在淨月寶刀上,最終還是提起淨月寶刀,衝出了酒館。


    墨奴和都天自然個緊隨其後。


    “清邏,你站住!”龍源心急如焚,他的輕功已經施展到了極致,蕭清邏的身影依然在可望不可及,隨著時間的推移,龍源越來越焦急,情緒也越來越狂躁,“再不停下,我可要出手了。”


    金針扣在手中,幾次揚起來,最終沒忍心出手。


    現在蕭清邏體內真氣運行,龍源這幾個金針下去,就會強行阻斷經脈的暢通,那樣蕭清邏必然也會受傷。


    龍源暗歎可惜自己的武功是從南疆迴來以後以秘法強行提升的,根基不穩,其jing純深厚如何也比不上蕭清邏十幾年苦修,眼看就要被拉開距離,龍源心中一著急,手中的金針化成一道金光向蕭清邏的背影飛去,雖然威勢不如千百金針組成的金龍,但是其迅疾jing準絕對不是金龍可以比擬的。


    一段枯枝,無聲無息而來,誰知就是這看起來輕飄飄的枯枝,非但沒有被金針刺穿,反而將金針帶離原來的軌跡,根本對蕭清邏造不成威脅。


    龍源雙目凝重,這附近會是誰對蕭清邏施以援手?跟蕭清邏形影不離的楚隨影怎麽一直沒有露麵?


    龍源心裏雖然驚詫,但是腳下可不停留,蕭清邏就在眼前,這一次比起以前都要接近,就像是一伸手就能抓住一般。


    耳邊忽然一聲暴怒的冷哼,一個聲音道:“還不死心?”


    風聲唿嘯,分明是有刀刃襲來,可是龍源舉目四望,未見有刀刃襲來,但是那種如臨大敵的危急感如影隨形。


    龍源毫不遲疑,袖中金針飛揚,無數的金針護住他的全身,正好風聲臨近,隻見金針像是遭受了極大的衝擊,七零八落,而一道偉岸的身影出現在了龍源視線之中。


    在龍源的側麵,一道靚麗的黑影緩緩拔出冷冽的情絲刀。


    “夏侯融溪?”龍源想不到來人居然是夏侯融溪。


    “既然你不死心,那就唯有殺了你!”夏侯融溪向來寡言,直接了當把話說出來,整個人氣勢暴漲,猶如絕世兇刀,一點點向龍源逼來。


    龍源雙目泛紅,道:“擋我者死!”


    龍源金針飛舞,恍如謫仙,伸手一抬,一道金龍便向夏侯融溪的無形刀上撞去,袖袍一揮,又一道金龍向身後的秦華蘭襲去。


    在鬼頭嶺的時候,夏侯融溪一個人便足以壓製龍源,今ri龍源以一敵二,情況更是不容樂觀,夏侯融溪和秦華蘭二人的壓製之下,龍源忽然口吐鮮血,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內傷,連忙運起無憂心訣,恢複傷勢,就是這稍稍喘息,秦華蘭的情絲刀和夏侯融溪無形刀已經先後襲來。


    就在這時,琴聲響起,一股無形的力量比起二人的刀更快,擋在了龍源之前,將招式化去,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吞吐不定,在黑夜中也綻放出絕世的光華,情絲刀受到重創,秦華蘭大退不已,夏侯融溪雖然不至於這樣不堪,可也驚詫萬分。


    這琴聲,正好就是高歡等人在酒館聽到的。


    黑sè的鬥篷下露出一張朝思暮想的臉,目光銳利如刀,瑤琴橫擺,對驚愕的夏侯融溪微微一笑,道:“夏侯大哥,你不能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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