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楚隨影說的,高歡都不明白。


    什麽南朝太子?什麽刹那紅顏?什麽代價?


    楚隨影收了金烏劍,說道:“我真的希望那件事你做不下來,哼哼!”


    楚隨影走得很快,高歡根本阻攔不了,大叫道:“迴來,跟我說清楚!”


    蕭清邏和楚隨影兩個就這麽留下一大堆的疑問給自己,他們走了,這些疑問問誰去?


    高歡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人!


    墨奴!


    墨奴跟隨沈約多年,在蕭清邏身邊也呆了不少時間,知道的事情想必不少,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高歡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


    “阿翁……”高歡的腳還沒有邁出去,忽然覺得頭重腳輕,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是個人都有極限,高歡跟人打了一天,身上大傷小傷無數,其他傷口倒還罷了,其中還有幾處是蕭清邏留下的內傷,而腹部那處傷口更是傷到了要害,高歡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


    等到高歡醒來已經是夜半,睜開疲憊不堪眼皮,便看到妻子婁昭君在燭火下落淚,心中不由一酸。


    “你哭了?”高歡問道。


    不知是多久,沒有看到婁昭君哭泣,近ri來,高歡總覺得婁昭君變得十分堅強,早已不會哭泣,此刻高歡發現,原來婁昭君還是當初那個令人憐惜的女子。


    她不是蕭清邏,所以不會像蕭清邏那樣,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和憐憫。


    就連高歡都不知道為什麽會拿婁昭君跟蕭清邏相比,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如何做比較。


    “你醒了!”婁昭君抹幹眼角的眼淚。


    高歡拉開婁昭君的手,仔細端詳片刻妻子的淚容,腦海中不知為何閃現出白天蕭清邏倔強而又脆弱的眼淚,心中不禁滿是柔軟,輕柔地把她眼角的眼淚抹去,道:“我不要你哭泣!”


    婁昭君怔怔地望著夫君,二人成親快四年了,雖然感情還算和諧,但是都是相敬如賓,從未見過高歡用這樣神情的眼神凝視過自己。


    這深情一點都不真實,婁昭君卻想把它牢牢抓在手中,她大哭著撲入高歡懷中,道:“夫君,我好怕,父親死了,兒子魔女被擄走了,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麽辦?”


    婁昭君撲入懷中,高歡身子一僵,臉上柔情退去,甚至還帶著絲絲的落寂,隨即他緩過神,輕輕撫著婁昭君的背,安慰妻子道:“你放心,她不會傷害我們的孩子。”


    “子如他們都跟我說了,那魔女可是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她難保不會……”


    婁昭君依然不放心,司馬子如他們口中描述的蕭清邏實在是太可怕了,兒子的xing命捏在別人手中,叫婁昭君早就慌了神。


    “我保證,她不會傷害澄兒……”高歡想要把婁昭君的情緒穩定下來。


    “你拿什麽保證!”婁昭君忽然大喝一聲,“難道就拿你隨身不離的小藥瓶跟我保證?”


    婁昭君前一刻還是溫柔可人令人憐惜的溫婉女子,這一刻卻忽然變得冷厲異常,目光咄咄逼人,倒是令高歡一愣。


    婁昭君發現自己對高歡發脾氣,連隱藏在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也變得慌亂起來,“我這是怎麽了?我……”


    高歡卻是被婁昭君的一席話驚到了,“你怎麽知道?”


    “我是你的妻子,你身上有什麽,難道會不知道嗎?我記得那個藥瓶應該是在洛陽被你扔進護城河的那個,有一年冬天你迴來之後,我便在你的衣物裏麵發現了。”婁昭君道。


    那麽冷的天,那麽深的護城河,想要找到一個小小的藥瓶有多麽艱難可想而知,婁昭君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高歡珍藏那藥瓶,現在看到一個一模一樣的藥瓶,還有高歡對那個女人莫名其妙的信任,令她無法控製自己的嫉妒之心。


    婁昭君把話說出來,令高歡有一種心被剝開的感覺,令他有些慌亂,既然婁昭君提起蕭清邏,那麽有些事情就該找墨奴問個清楚了,“阿翁在哪裏?”


    高歡的避而不答令婁昭君以為是默認了高歡對那女人有著不能說的感情,心中失落不已,冷冷道:“另外安排了帳篷給他療傷。[.i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我去見他,有事要問清楚!”高歡便要起身去尋墨奴,婁昭君一把按住高歡,道:“你的傷那麽重,怎麽起得了身?還是我把阿翁叫來吧。”


    高歡知道婁昭君還是心痛自己的,心中愧疚之意更濃,問道:“難道你傷害大爾朱,也是因為……”


    “沒錯,我要照顧你的兒子女兒,還要保住你的姐姐姐夫,朋友兄弟,憑什麽還要我連你帶迴來的女人也要保護好!”婁昭君丟下一句氣話,便怒氣衝衝出了帳篷。


    婁昭君離開之後,高歡歎了口氣,“殊不知,大爾朱才是最好的保命符呀!”


    倘若高歡手中有大爾朱在,也不至於被杜洛周追殺了,爾朱榮可以不在乎女兒的xing命,但是蕭清邏不得不顧,那麽今ri遇到蕭清邏的待遇便會完全不同了。


    婁昭君剛一出帳篷,便看到自己要去請的人早就在帳篷外麵等著了,想必方才夫妻之間的爭吵也被墨奴聽得一清二楚,不由麵紅耳赤,知道墨奴是漢人,便行了一個漢人的禮節,道:“阿翁的傷勢是否無礙?”


    婁昭君對墨奴行禮是敬他是長輩,墨奴可不敢白白收禮,也對婁昭君一拜,道:“多謝少夫人關懷,老奴傷勢無礙。”


    婁昭君讓開進入帳篷的路,墨奴走過,與婁昭君擦肩而過的時候,對婁昭君低聲道:“少夫人所擔心的都不會成為現實,因為你口中的魔女,是公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婁昭君嬌軀一顫,不可置信地望著墨奴略顯蒼老的背影。


    “仇人?你看他們像是仇人嗎?”婁昭君淒然一笑,身軀搖搖yu墜。


    “七小姐保重!”忽然一個人扶住婁昭君。


    婁昭君覺得耳熟,看那人的樣子更是熟悉,“阿四,你是人是鬼?”


    蕭清邏的黑衣人將杜洛周的人殺了個幹淨,婁昭君以為阿四也死了,沒想到阿四居然活著。


    “小人發覺死的人都是杜洛周的人,便偷偷換了身衣服,所以躲過一劫!阿四無處可走,還望七小姐收留!”阿四低聲道。


    婁昭君目光流轉,終究下定了決心道:“那好,你便留在天魁營中,你若是辦事牢靠,我也不會虧待了你,畢竟是你偷偷放走我們的,這恩情我記著的。”


    阿四低下頭,臉sè變了變,當初他口中雖然那麽說,可是並沒有真的引開守衛,婁昭君真正能夠逃走,還是那神秘莫測的黑衣人的原由,這些阿四自然不會說,隻是連連道謝。


    帳篷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高歡可不知道,更不知自己的天魁營被妻子埋下了一個禍害,墨奴的出現令高歡心中有太多的疑問。


    “想必那ri舍命救我的人便是阿翁了,我曾經打探過阿翁的情況,都說阿翁已經死了,阿翁,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嗎?既然你沒有死,這幾年為什麽不來找我呢?”高歡道。


    墨奴歎了口氣,因為傷勢的問題,說話的時候還有些咳嗽,見了高歡,他也有很多話要說,隻能一件一件的說,道:“如果不是殿下,老奴或許真的已經死了。”


    “殿下?”高歡驚詫,“你說的殿下,是蕭清邏?她的白發是怎麽迴事?”


    墨奴點頭道:“正是,當初殿下以擾亂北魏江山為條件從蕭衍手中救下老奴,又要蕭衍保證不會派人追殺公子,蕭衍不放心,便要殿下服下南疆奇毒刹那紅顏。”


    “刹那紅顏,一夕白發,命在朝夕……”高歡震驚不已,忽然心如刀絞,胸口發悶,苦澀一場,“她是殺了我師父的仇人,不共戴天,可是為什麽我要欠她那麽多?”


    “刹那紅顏可有解法?”高歡又問道。


    墨奴搖頭道:“沒有,殿下也是在龍神醫的盡力之下拖延至今ri,聽你說殿下白發,隻怕她大限將至……”墨奴哀歎一聲道。


    高歡一雙拳頭拽得緊梆梆的,雙眼通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阿翁為何稱她殿下,她不過是蕭衍冊封的南朝郡主,稱得上殿下嗎?”高歡奇道。


    墨奴歎了一聲,道:“公子可知道南齊最後的皇帝是誰?”


    “齊和帝南康王蕭寶融,後來蕭衍篡……做了皇帝。”高歡本來想說蕭衍篡位,可是想到師父沈約在其中扮演的角sè,篡位二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墨奴緩緩點了點頭,道:“蕭清邏便是齊和帝臨死之前派人送往宮外的一雙兒女中的一個。”


    “那她豈不是前朝公主?”高歡問道,“這跟蕭清邏救你有什麽關係?”


    “我……是曾經伺候齊和帝的貼身近侍,而齊和帝將公主托付的人,正是我!”墨奴緩緩說道。


    聽到墨奴說的事,高歡心中一緊,雙拳緊緊握住,問道:“阿翁,師父是被你和蕭清邏聯手害死,是嗎?我相信師父不會謀反的!”


    墨奴搖了搖頭,道:“公主殿下的身份,我也是在侯爺跟公主決鬥的時候知道的,你若是要恨,你便恨我吧,不要怨恨公主,她也隻是為父母報仇,你要怪就怪我,當年若不是因為我一念之差,也不會有今ri的種種。”


    “這些與阿翁何幹?”既然墨奴知道蕭清邏身份,那蕭清邏的報仇之心怎麽會與墨奴有關?


    “當年我和另外一個人為了防止皇室後裔被蕭衍所害,分開行動,太子尤為重要,便將太子交付給了武功更高的那人,誰知這一分別,竟然失去了太子的消息,我將公主在北魏安頓好之後,覺得公主再怎麽也不可能成為皇帝,而我伺候的應該是能夠成為帝王的太子,所以便返迴去尋找太子的蹤跡!”墨奴緩緩說出了隱藏在心中的往事。


    高歡心中一顫,一個猜測幾乎脫口而出。


    “那……那阿翁找到太子了嗎?”高歡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墨奴望向高歡,張開嘴卻猶豫了,半天也沒法出聲。


    說,還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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