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段雲不想這麽容易放走高歡,仗著自己在家學了幾分武功,就朝高歡撲去,雙掌就朝高歡的心口打去。


    高歡見他功力低淺,招式更是毫無厲害之處,略一避讓,段雲的雙掌便落空,不待段雲迴身反擊,高歡又在他的腰間飛快一點,段雲忽然全身麻痹,動彈不得,摔了個四肢著地,引來哄笑一片。


    高歡不想做得過分,畢竟還是有幾分親戚關係,日後若是有機會再見,不是難堪嗎?段雲摔倒,便走過去想將他扶起來。


    忽然從段府之內閃出一道人影,直奔段雲而去,擋在段雲前麵,對高歡道:“朋友,這裏是五原段家,好歹給段某人一個薄麵,就此離開可好?”


    段雲依然動彈不得,仰著頭苦叫:“五叔,孩兒動不得了,你快看看孩兒是不是殘廢了?”


    那段五爺低頭瞪了段雲一眼,喝道:“殘廢了才好,不過是被點了穴道,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平日叫你練功你就出去拈花惹草,現在就受到點教訓才好!”


    高歡一陣冷笑,打量著此人,被段雲稱作五叔這人氣宇軒昂,眉心一股中正平和之氣,對高歡說話不卑不亢,整個人有種飄逸之感,像是道門中人,可是高歡早就察覺到他在段府之內注意高歡很久,之前段雲咄咄逼人仗勢欺人的時候不出來,一看見段雲吃虧立馬就出來了,此番話又明顯偏幫段雲,觀其行徑,分明有助紂為虐之嫌。


    段五爺他一身輕功著實不弱,不知拳腳上如何,“段五爺說笑,分明是段公子為難我們,引見不成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栽贓陷害,強搶民女,段五爺偏幫自家人,在下無話可說,就此告辭!”


    段五爺看了一眼高歡身後的大爾朱,道:“我這侄兒心善想要收留那位姑娘,並無不可,我段氏在五原有頭有臉,能夠進入段家為奴為婢是她的福氣,說不得做了侍妾更是一步登天!”


    段五爺說出這席話的時候,絲毫不覺得別扭,隻覺再平常不過了。


    他說的也是實話,現在兵荒馬亂,糧食早就被富豪囤積起來應付即將到來的戰亂,百姓沒有吃的,有些連種子都吃掉了,沒有種子下種,又值青黃不接之際,餓死的百姓不知道多少,加上河內郡一帶瘟疫橫行,有逐步想北邊蔓延的趨勢,鬧得人心惶惶,很多百姓賣兒賣女,把他們送到大戶人家做奴婢。


    而許多大戶人家也趁著饑荒之年,以低廉的價格收買土地,成為更大的富戶。


    “想不到你人模人樣,竟然說出這等畜生才說的出來的話,你以為你段家的門第有多高?本姑娘還沒有放在眼裏!”大爾朱見段五爺把段雲欺男霸女的事情說得義正言辭,顛倒是非黑白,不由大怒,想到要是孤身一人,豈不是就要委身於段雲這草包小人,怒氣更盛。


    段五爺隻是淡淡看了一眼大爾朱道:“如今兵荒馬亂,又值饑荒災疫之年,多少人求著進入段府為奴隻為求一口飯吃,我侄兒看上你,是你不知好歹!”


    “你!”可恨自己武功不如段五爺,否則難保大爾朱會不會上去殺了他。


    “段五爺巧舌如簧,連欺男霸女的勾當都可以說得這樣冠冕堂皇,錯都成了別人的,實在是佩服,在下臉皮薄,萬萬及不上段五爺分毫,在下甘拜下風!”高歡笑道。


    大爾朱聽出高歡諷刺段五爺臉皮厚,顛倒黑白,破怒為笑,嗬的一聲就笑出來了。


    段五爺可忍不住了,臉色唰的一下就黑了,被一個黃毛丫頭當眾恥笑,那他日後在五原郡還有什麽臉麵可存!段五爺使出段氏絕技,朝大爾朱小腹的氣海穴點去。


    高歡見他出手毒辣,毫不留情,他一麵把大爾朱往後拉開,另一隻手一把抓住段五爺的手,道:“段五爺,對一個女子何必使這樣陰毒的招式!”


    段五爺的臉漲得通紅,他出手極快,本來旁人沒辦法看清楚他出手,可是被高歡抓住之後,他的手就定在離大爾朱小腹不到三寸的地方,眾目睽睽之下,被抓了個現行,想收迴來又收不迴來。(.i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大爾朱是個女子,爾朱榮的掌上明珠,哪裏受過這樣的屈辱,一張俏臉也羞得通紅,一時也被嚇壞了,袖子裏藏著的匕首就亮出來朝段五爺的刺去。


    段五爺也著急了,這不等於廢在這女人手裏了嗎?奈何高歡抓住他的手怎麽也掙脫不了。


    高歡有心讓他嚐嚐任人魚肉的感覺,冷笑著看著他,手上沒有絲毫鬆動。


    “五叔!”忽然一**吃一驚,叫道。


    高歡還以為是段雲為段五爺擔憂大叫了一聲,哪知道段雲早就嚇得臉色發白,連滾帶爬往段府大門跑去。


    大叫的人另有其人,名叫段義,也是五原段家之人,見段五叔遇險,忍不住叫了起來。


    段五爺知道在劫難逃,嚇得心跳就快要停止了。


    大爾朱嬌喝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匕首朝段五爺那隻可惡的手刺去,不想卻刺了個空,她一怔,一雙滿是不甘的眼睛望著高歡。


    高歡略帶歉意朝大爾朱搖了搖頭,這裏是五原段家,在人家家門口行兇,就算是對方有錯在先,那也是伸手打臉的事情,段榮也是五原段家的人,算是看在他的份兒上多多少少給他段家留些顏麵。


    若是就此鬧翻,段家的家主是夏州太守,隻怕在這地界上會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是以在最後一刻放開了段五爺。


    段五爺摸摸還在手腕上的手掌,顧不得抹去額頭上的冷汗,深深吸了一口氣,怨恨地瞪了一眼高歡和大爾朱,拂袖而去,匆匆進入段府當中。


    高歡歎了口氣,看樣子這樣求見段家找到段榮是沒有什麽機會了。


    段義見五叔沒事,也鬆了口氣,他一看到大爾朱就明白肯定又是段雲惹了禍,段五爺給段雲收拾殘局。


    段義對大爾朱刺向段五爺時的模樣依然心有餘悸,沒想到大爾朱是個這樣剛烈潑辣的女子,段雲碰到她,注定得不到好結果。


    “不好意思,讓兄台見笑了!”段義對高歡抱拳道。


    高歡沒說什麽,大爾朱餘怒未消,道:“段家的人都是這樣仗勢欺人,蠻不講理嗎?”


    “其實五叔已經是段府最講道理的人了。”段義不好意思說道。


    “啊?”大爾朱瞠目結舌,“這也算是講道理?”


    段義也是段家人,被人這樣說,臉上掛不住,捂住嘴幹咳了幾聲。


    高歡擺了擺手讓大爾朱住嘴,大爾朱撅了撅嘴,乖乖閉上嘴,高歡微微一笑道:“看樣子兄台也是段家人,不知在下可否向你打聽一個人?”


    “想知道什麽你隻管明說!”段義也是個十分仗義的,也不推辭,直接問道。


    高歡心中一喜,道:“段大哥可知道段榮?”


    “段榮?”段義的神情忽然變得很古怪,望著高歡欲言又止。


    “難道段大哥有什麽難言之隱?”高歡試著問道。


    段義道:“在下段義,段榮是我親弟弟,難道你就是高歡?”


    “正是!”高歡大喜,既然段義聽說過他,那找到段榮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


    段義神色更是尷尬,道:“唉,我弟弟迴來投奔本家,奈何本家嫡係根本看不起我們旁係,算了算了,不如我們先去安北府去找我父親,到時候再說。”


    段義神色怪異,說話又是吞吞吐吐,高歡心裏一陣打鼓,心裏有種不祥之兆,惴惴不安地跟著段義往安北府去。


    到了安北府,段義就領著高歡三人往安北府司馬段連的府邸而去,段義指著高歡對一名老者道:“高兄弟,這就是我父親,父親,這就是高歡。”


    高歡知道眼前的老者就是段榮的父親段連,也算是自己的長輩,連忙行禮。


    段連連忙將高歡扶起來,端詳了高歡一陣,問道:“你果真是我兒子的連襟高歡?”


    “正是晚輩!”高歡迴答道,“不知段榮大哥在哪裏?”


    誰知段連眼圈一紅,神情悲切,老淚幾欲落下,道:“榮兒在五原郡等了你數月,可惜終究是沒有等到啊……”


    高歡見他悲痛至極,而之前段義也吞吞吐吐,語焉不詳,忽然覺得心頭搖曳,腳下一陣虛浮,幾乎站立不穩,虧還是大爾朱和蔡儁扶住,才沒有倒下,“段伯父,你說什麽,高歡來晚了?段大哥出了什麽事?”


    高歡想起在五原段家門前,對段雲提起段榮的時候,段雲臉上閃現出明顯不過的殺氣,那時竟然一時大意沒有在意,加之後來段雲對自己百般折辱,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段連一臉驚奇,問自己的兒子,“你在路上沒有跟賢侄說嗎?”


    “父親,段雲的所作所為高兄弟已經有所見聞,而那些事情,我也不好跟高兄弟開口。”段義無奈道。


    高歡更是頭暈目眩,唿吸急促,急道:“段伯父,段大哥,你們快告訴我,他們到底出了什麽事!”


    段連和段義相視一眼,全都歎了口氣,看著高歡的目光滿是愧疚。


    “是我們段家出了段雲這樣的人麵獸心的混賬,我們愧對賢侄啊!”段連悲戚道。


    高歡心裏想著段雲的惡行,一顆心不由跌到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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