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忽然想起龍源,他曾經承諾,想要安身立命,就去找他,可是已經聽到醉夢說起龍源去南疆,三年未歸。[.i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就算是龍源沒有去南疆,高歡也不想去找他,據他猜想,龍源肯定跟蕭清邏有很密切的聯係,否則三年前也不會說那樣的話,以蕭清邏之能,不可能到現在都還沒有擺平龍源。


    高歡一直注意宋琴是否跟身邊的人有任何交流,他懷疑身邊有內鬼,沒想到最先跟宋琴有眼神交流的竟然是自己的妻子婁昭君,婁昭君一雙明眸含著無法言語的恨意,盯著宋琴,宋琴卻不予理會。


    把目光從婁昭君身上移開,高歡知道婁昭君之前鍾情宋琴的事情,卻不想嫁給自己這麽多年依然沒有放開,自己的妻子心裏卻裝著別的男人,高歡心中微酸。


    高歡最先懷疑的是段榮,自己武功盡失的事情隻有他知道,要不然為什麽蕭清邏像是及時雨一樣的送來了達摩,加上剛到懷朔鎮的時候段榮對自己的異常熱情,值得讓人懷疑,高歡又看向尉景,當初他對自己不利,會不會也是蕭清邏派來的人。


    高歡又看向崔顯顥、陳纖等人,隻覺得個個都可疑,眾人也接觸到了高歡疑惑的目光,氣氛一時變得凝重起來,就在他疑神疑鬼的時候,婁昭君懷裏的女兒哇的一聲哭起來,原來是大家隻顧著對付衛可孤,婁昭君又適逢大變,忘記喂奶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她身上,怪異的氣氛這才緩解。


    高歡的疑惑並沒有解開,宋琴和醉夢帶走了虛弱不堪的達摩,高歡雖然不忍,但是想到自己拖兒帶女,也照顧不了達摩,蕭清邏既然圖謀了他一身功力,必然不會虧待達摩,隻得向達摩重重磕了幾個響頭,聊表心意。


    等人出了一線天,天下之大不知道往哪裏去,高歡段榮建議道:“不如到洛陽投奔我的本家?”


    段榮出生豪門,段家在五胡亂華的時候曾經割據一方,雖然沒落了,但是依然實力雄厚,段榮在家中排行不高,與家主之位無緣,家主叔叔段華為了減輕家族內部鬥爭,消弱旁支,於是讓段榮遠赴六鎮。(.i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現在六鎮陷落,段榮相信本家不會不收留自己。


    高歡卻搖了搖頭,段榮本家若是方便,他早就說了,不會等到現在,“天下豪強並起,不會沒有出路,段兄,我要迴一趟六鎮,你幫我照顧昭君他們。”


    “破六韓拔陵盤踞六鎮,現在迴去你就是自尋死路,我知道你想殺衛可孤替嶽父大人報仇,衛可孤身為破六韓拔陵旗下大將,沒有那麽容易殺,此事要從長計議。”段榮變色道。


    高歡冷笑,道:“破六韓拔陵雖然一世英豪,但是他的下屬不是鐵板一塊,還是有機可乘的,衛可孤有傷在身,現在追殺過去,是最好的時機。”


    高嫦見自己弟弟要去冒險,心中不忍,使勁給尉景遞眼色,尉景冷著臉,終究是拿高嫦沒辦法,道:“高歡,你的妻子應該自己照顧,交給別人照顧,這成何體統?”


    高歡看向婁昭君,婁昭君緊咬嘴唇,衛可孤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她自然是希望衛可孤死,但是高歡是自己的丈夫,不想讓他冒險,婁昭君已經失去不起了。


    婁昭君的眼睛泛著淚水,高歡不忍去看,婁昭君問道:“我知道你不會拋下我們母子,對不對?但是我不會攔著你去做你要做的事情,你做任何事情,我都支持你!”聽聞婁昭君的話,高歡微微一愣,婁昭君的意思是?


    婁昭君剛逢喪父之痛,自己本該留在她身邊照顧她,可是衛可孤不可不殺,繼續讓破六韓拔陵和衛可孤勢大,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會發生。(.i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你去吧!我會照顧好我自己!”婁昭君堅強道,柔弱的身軀不住地顫抖,她知道高歡的想法是跟自己一樣的,不殺衛可孤,難有安寧之日。


    高歡忍住不舍,策馬向北去,他獨身一人,沒有帶上段榮等人,以他現在的武功,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他。


    魏國的土地在六鎮之外,還有高車東西兩部,數月以來,破六韓拔陵的強勢崛起,迅速吞並了周圍勢力,連高車東西兩部也不例外,破六韓拔陵所控製的土地幾乎占了北魏土地的一小半,隻是這一小半人煙稀少,大多是遊牧民族的聚居之地,十分貧瘠。


    破六韓拔陵的軍隊在吞並了高車兩部之後迅速壯大起來,數次打敗北魏征討軍隊,使的北魏朝野震蕩,對李崇退守雲中,魏帝元詡大怒,免了李崇的官職,任命原副將元淵為統帥,代理總戎政,討伐破六韓拔陵。


    同時,魏帝向柔然可汗阿那許諾,每年奉送黃金千兩白銀萬兩,並開市貿易,交換鐵鹽,請求柔然可汗出兵鎮壓破六韓拔陵,與元淵南北夾擊破六韓拔陵。就在這關頭,破六韓拔陵後方也出現了裂痕。


    “聽說了沒有?當初懷朔鎮被攻破,是因為有人跟衛可孤勾結,裏應外合之下才會這樣的。”懷朔鎮的小酒館有人議論道。


    那人旁邊的座位上有一個埋頭喝酒的蓬頭垢麵的人,聽到議論神色一變,揪著那人的衣領問道:“你說什麽?懷朔鎮的內奸是誰?”


    那人被勒得喘不過氣來,使勁扳對方的手指,可是那人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哀求道:“鮮於修禮,你放手!”


    叫鮮於修禮的漢子狂怒異常,喝道:“衛可孤破城大開殺戒,我家就剩我一個,軍營裏的兄弟也死了,要是讓我知道誰是內應,我定然叫他碎屍萬段!”


    鮮於修禮曾經在楊鈞帳下任職,階位不低,一身武藝十分了得,在懷朔鎮也算是赫赫有名,那人被鮮於修禮可怕的樣子嚇到,結結巴巴道:“鮮於修禮……你想想,咱們本鎮的將士……城破之後不是被殺……就是遠離他鄉,做……內應肯定……沒什麽好處,可是有些人就……就不一樣了。”


    “有些人?外人?”鮮於修禮問道。


    那人連連擺手,道:“哎喲,我可什麽也沒說,鮮於修禮,你就放過我吧!”


    那人越是吞吞吐吐,鮮於修禮越是堅信,罵道:“賀拔度拔父子都是王八蛋,楊將軍好心收留他們,他們口口聲聲說感謝楊大人收留,沒想到竟然是引狼入室!當初賀拔勝幾進幾出,肯定是給破六韓拔陵送信去的!”


    賀拔父子城破之後就受到破六韓拔陵的禮遇,得到重用,屯軍武川和懷朔兩鎮,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更加印證了傳言,賀拔父子定是已經投敵,然後佯裝投靠楊鈞,取得懷朔鎮軍民信任之後,和衛可孤裏應外合,打開城門放衛可孤進城。


    衛可孤攻入懷朔鎮之後,殺人無數,酒館之中哪個沒有在破城之戰中死了幾個親人,更有像鮮於修禮那樣隻剩孤身一人的。


    他聲音較大,整個酒館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酒館中有報仇心切的人,也有對賀拔父子眼紅之人,有些人義憤填膺,直嚷著要找賀拔度拔算帳,那鮮於修禮卻冷靜下來,道:“諸位,衛可孤兇殘,賀拔度拔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他們現在手握重兵,我們烏合之眾如何是他們對手?我們的仇如何才能得報?”


    “鮮於修禮,我們跟這兩個混蛋都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報誓不為人,你說我們怎麽辦?”有人怒喝道。


    鮮於修禮正在極力煽動六鎮殘餘,沒有發現坐在角落裏的大胡子端著酒杯,臉上閃現出一絲詭異莫名的微笑,放下酒杯之後壓低了帽簷悄悄從眾人背後繞出去。


    此人雙目幽深,透露出狡黠和狠辣,正是經過易容之後的高歡,高歡淡淡瞥了一眼激昂不已的鮮於修禮,暗道:那鮮於修禮有幾分本事,將來恐怕也會有所成就。


    那懷朔鎮內鬼的的言論正是高歡散播出去的,不管真相如何,賀拔父子是不是懷朔鎮的內奸,隻要達到目的就成了。


    高歡也曾經以為賀拔父子是急公好義的人物,可是那次在城門之下,卻發現事實可能並不盡如大家猜想的。


    他知道,賀拔度拔父子極其注重自己的名聲,聽到這個傳言,必會暴跳如雷,衛可孤心胸狹窄妒賢嫉能,以當初高歡和賀拔勝短暫的交鋒來看,賀拔勝也未必是有容人之量的人,他們以為造謠生事的人一定是衛可孤,他們同在破六韓拔陵帳下效力,內裏有許多鬥爭是不言而喻的。


    高歡不打算自己動手,但是他要看著衛可孤死了,才能放心,借用賀拔父子的手除掉衛可孤,坐看兩虎相爭,豈不是更好?


    “父親,衛可孤這麽快就容不下我們了,再怎麽說都是在破六韓拔陵手下做事,他既然做事這麽絕,我們就跟他拚了,告訴他我們也不是任人欺負的綿羊!”賀拔允怒道。


    賀拔勝看了看也是一臉憤慨的弟弟賀拔嶽,冷喝道:“大哥,稍安勿躁!事情還沒有查明,不要妄下結論!”


    被弟弟這一嗬斥,賀拔允便不悅了,望向父親,卻發現父親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善,心道父親向來偏心老二,鼻子裏哼了一聲,便側過頭不去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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