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邏撥開楚隨影的身體,道:“閻魔影,我知道你遲早會來找我的。”


    楚隨影要點燃屋子裏的蠟燭,忽然一雙手朝他的手腕抓來,想要扣住他的脈門,楚隨影知道他想擒住自己威脅師父,如同泥鰍一樣滑出他的鉗製,伸手拔出了金烏劍。


    黑暗中那**退一步,又攻向蕭清邏,看眼就要攻到,蕭清邏居然不躲不閃,也不出手阻攔,那人心中大喜,楚隨影將金烏劍一撩,又把那人逼迴去,那人身影忽然化作好幾個,分別朝不同的方向攻來,楚隨影情急之下分不清楚哪一個是真的,隻覺得各處都風聲急烈,好像好幾個人同時攻來,分不清楚真假,蕭清邏道:“虛實相生,實就是虛,虛即是實,看起來有那麽多虛影,其實都是他。”


    楚隨影大喝一聲,朝其中一個人影刺去,閻魔影的魔影分形原本是極為玄妙的輕功,因為太快,看起來好像有好幾個人影同時存在,初見之下自然是心存疑惑,不敢妄動,經過蕭清邏指點,楚隨影再不遲疑,朝其中一個影子攻去,閻魔影大驚,又退迴去。


    接連兩次被楚隨影逼迴來,閻魔影隻覺是奇恥大辱,再不取巧,朝楚隨影猛攻,楚隨影用金烏劍護住全身,閻魔影忌憚金烏劍的鋒利,竟然近不了楚隨影的身。


    蕭清邏笑道:“魔尊的武功退步不少,連我這徒兒都打不過了?”


    閻魔影冷笑一聲,道:“你中了刹那紅顏,也好不到哪裏去,我攻到你身邊,你竟然也沒有出手,說明你的武功半分都使不出。”


    蕭清邏目光一冷,手上兩道氣勁急襲閻魔影,閻魔影躲過了其中一道,另外一道在中途變了軌跡,依舊打在閻魔影的小腿上,疼得閻魔影額頭直冒冷汗,他心中大駭,“蕭清邏,你在我身上做了什麽手腳!”


    “隻不過打到了魔尊的小腿,算是做手腳嗎?”蕭清邏問道,楚隨影把蠟燭點燃,燈光充滿整個屋子,閻魔影痛得扭曲的臉登時顯現。


    閻魔影恨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一次,那次在天一閣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天一閣?你瞧我這記性,都不記得了,可我蕭清邏雖然也會醫術,根本不會救人呐,魔尊的身體出了問題,應該去找大夫,要不然晉安王的醫術也不錯!”蕭清邏道。


    “在我身體裏亂竄的真氣到底怎麽迴事,為什麽每次動手真氣潰散得厲害?”閻魔影道,那次二人在天一閣以音律相鬥,之後閻魔影就覺得身體裏不對勁,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真氣亂竄,根本不受控製。


    他一生追逐名利,這樣的情況也不敢對旁人講,悄悄來找蕭清邏算帳。


    蕭清邏皺了皺眉,故意驚詫道:“莫非魔尊在散功?”


    “散功?”閻魔影驚恐道,額上全是冷汗,他一生所結仇怨甚多,不敢想象沒有了過人的武功自己會成什麽樣。


    他知道蕭清邏想要什麽,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指使我殺你養父母的是誰。”


    “說!”蕭清邏冷若冰霜道。


    閻魔影卻不幹,道:“你先解開我身上的隱患,不然我不說。”


    蕭清邏揚手給了他一顆藥碗,閻魔影大喜,就想恢複功力殺了蕭清邏報仇雪恨卻聽蕭清邏道:“這顆藥丸可以阻止你的功力繼續下降,但是功效隻有一個月。”


    本來正常的功效是三個月,可是蕭清邏把藥量降低,變成了一個月。


    閻魔影像是被潑了一頭冷水,登時清醒過來。他看向蕭清邏,見蕭清邏也在冷冷看著他,說道:“是蕭羽音。”


    蕭清邏腦中翁的一聲,決計想不到指使殺死自己養父母的人竟然是蕭羽音,也就是說他隨時都是想殺自己的,難怪這些年如此忌憚自己,倚重又防備,這些年之所以留著自己命不殺,多半是因為紫苑,他怕紫苑迴來會怪他,蕭清邏無力道:“他……他不是救我的人嗎?”


    閻魔影冷笑道:“救你就要托紫苑那丫頭的福了,紫苑不知道是蕭羽音指使,正好撞見我要殺你,便出手相救,蕭羽音怕紫苑出事,不得不出手,我才放過了你。”


    “竟是這樣……”蕭清邏搖頭道,忽然對閻魔影一笑,“真是巧了,教我你的武功,讓我找出你武功中破綻的人,也是他。”


    蕭清邏研究閻魔影的武功數年,她的九天魔音正是脫胎於閻魔影的天雷音,對旁人的威力巨大,對閻魔影簡直就是催命一般,因此才能在閻魔影的身體裏神不知鬼不覺種下一股真氣,讓他的武功漸漸散去。


    閻魔影腦袋一晃,道:“他對我這個師尊竟然也這樣。”


    “他對誰不是這樣?”蕭清邏笑道,“魔尊想不想活命?”


    “你會讓我活命?”閻魔影不相信。


    蕭清邏道:“你殺了我的養父母,我要你以命換命。”


    閻魔影聽了,心中登時沉到了海底。


    “你可以用梁國潛伏在魏國的高手的首級換取一顆藥丸,多續一月性命。”蕭清邏道。


    閻魔影臉上陰晴不定,蕭清邏卻成竹在胸,因為她已經告訴閻魔影為蕭氏父子賣命的下場也不過如此,如果不順從自己,那結果也隻有死,閻魔影有太多的仇家,沒有武功,就隻有死字。


    “別想濫竽充數,在我眼中的高手就隻有那麽幾個,你我都清楚。”蕭清邏忽然道,閻魔影臉上果然大變,那樣的高手就算是自己全勝時期也未必能夠取勝,“我相信魔尊會有辦法的。”


    閻魔影的氣勢終於敗下去,再也沒有往日不可一世的氣焰,對這個一直不曾正眼看過的小姑娘再無輕視之意,他知道蕭清邏活一日自己便能多活一日,可是蕭清邏自始自終都沒有提過刹那紅顏的解藥,自己根本拿不到主動權,若沒有利用價值,蕭清邏根本不會留下他的性命,“那些人準備你挑動六鎮暴亂事成之後取你性命。”


    蕭清邏淺笑,心道:蕭衍,你利用我之後想讓我死,我也要你眾叛親離,損兵折將!


    高歡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盔甲,站在牆頭上,這是他守城的第一天,還很不習慣路人投過來的目光,但還是咬牙堅持,心道:總有一天,我要讓侯景對我恭敬叩拜。


    高歡沒站多久,婁昭君就抱著琴跑到城樓上來了,在一群士兵中出現她這樣美貌的女子,自然是引人注目,高歡看著她就頭疼,想要避開她,她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走到高歡麵前,說道:“高大哥,你終於迴來了,你教我彈琴好不好。”


    高歡左顧右盼,道:“你怎麽上來了。”按理說,這種地方女子是不能上來的。


    “我姐夫跟這些人很熟,我就上來了,你前些日子哪裏去了,我都找不到你。”婁昭君笑道,又磨著高歡教她彈琴。


    “我去雪山尋馬去了,你不要來找我,我以後都不會再彈琴。”高歡拒絕道。


    婁昭君不解道:“你到雪山尋馬做什麽?你想要馬,我可以買給你,隻要你肯教我那首曲子。”


    高歡冷笑一聲,道:“多謝婁小姐好意。”


    婁昭君自知說了不該說的話,聽出高歡言語中的不悅,抱著琴就要下城樓,忽然聽到有人道:“快看,那不是函使嗎?怎麽迴事?”


    那人指著很遠的地方一匹瘦馬飛快駛向懷朔鎮,後麵還有四匹馬在追趕,高歡毫不猶豫,提著刀,施展輕功,在城牆垛上幾個起落,便衝下城樓,騎了自己的馬飛快趕去。


    他武功高強,馬匹又快,自然趕在別人前麵。


    婁昭君看著高歡矯健的身手,芳心一動,卻還是被心裏風度翩翩的宋琴給壓過去了。


    高歡一馬當先,接下搖搖欲墜的函使,同時一把鋼刀迎麵砍來,原來是後麵的追兵也到了。高歡一把將函使提到自己的馬背上,再也伸不出多餘的手拔刀抵擋,兩腿將馬肚一夾,馬匹瘋了似的往前跑,那追兵的刀這才落下,已然撲了個空。


    另外三人反應不及,與高歡擦肩而過。高歡勒轉馬頭,那四人的馬嘶鳴不斷,也掉轉過來,將高歡圍住,高歡喝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襲擊我鎮函使?”


    “還以為來的人是楊鈞、侯景之流,那麽大膽子,原來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其中有人吼道。


    “你們是附近的山賊?”高歡問道。


    那**笑道:“怎麽?怕了?怕了就把那個送信的和你座下的馬匹留下,滾迴城牆裏當個縮頭烏龜。”


    又有人吼道:“你當兵的又怎麽樣,還不如跟著我們落草為寇,哈哈!”


    高歡拔出寶刀,道:“都已經到城牆下,各位還是不要太囂張!”


    那四人本不在意,忽聽身後馬蹄聲響,知道經過高歡這一拖延,城內的守軍已經出動,不宜久留,狠狠瞪了一眼高歡,便揚鞭離開。


    高歡大鬆一口氣,推了一下伏在馬背上的函使,問道:“你是本鎮函使?”函使隻是受了輕傷,抬起頭道:“正是,多謝小哥相救。”


    對麵眾守衛已經快要趕到,有人隔著老遠就在問:“他情況怎麽樣?”


    函使正要迴答,忽然覺得腹上一陣劇痛,他見一隻手抵在自己的腹上,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眾人的視線,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高歡,高歡隻是麵無表情取過他裝有信件的袋子,對那邊的守衛悲痛道:“這位兄弟本來還有救,可是剛才獲救一高興,這口氣沒上來,就……斷氣了,他讓我把這個交給楊大人。”


    眾守衛趕到高歡身邊的時候,函使剛好落氣,到死他也不明白,明明是自己人,為什麽高歡要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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