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王小壯所擔心的。謀事在人,但成事在天。


    在隻有緩緩溪流的平靜的山澗裏,這一聲爆胎的巨響雖然可能傳不到六七公裏之外那麽遠,但是,它的確是驚動了鬼子。


    日本人的巡邏隊他們本來已經掉頭往迴走了,但他們在兩公裏之外聽見這像打槍一樣的聲音,這不得不讓他們起了要往這邊來看看的心思。負責監視他們的偵察班弟兄發出了預警,鬼子離王頭澗隻有兩公裏,順著公路步行前來,不會超過二十分鍾。


    鄒城和王小壯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對麵的山坡上,偵察班正在往這邊打著手勢。


    “日軍,五名,步行靠攏!”


    “還好!”鄒城鬆了一口氣,“王瘸子,你的計劃,你去解決!”


    “是!”不用鄒城說,王小壯也是要去解決這個麻煩的,不能讓他們靠過來,否則就穿幫了。王頭澗的淺灘上,鬼子還在唿哧唿哧地卸爆了的輪胎,他們笨手笨腳的,看上去二十分鍾之內肯定換不好輪胎,然後把車開進仙女廟。神仙嶺的巡邏隊不需要站在淺灘邊,他們隔著很遠就能聽見汽車的馬達聲。所以留給王小壯的時間也不多了。


    他點了幾個弟兄,趁著鬼子車隊還沒有進村的這個空窗期,從旁邊的小路迂迴過了王頭澗。


    周亮情知事情有變,他不知道王小壯已經出發去對付日軍的巡邏隊,他想了想,覺得自己也該做點什麽。他本來是想把張德貴留下,他怕萬一還有日軍的物資車輛過來。但是轉念一想,不行,張德貴不會日語,他留下隻能穿幫。


    他想了一個辦法!


    周亮走到淺灘邊,對著正在換輪胎的日本兵們喊:“嘿,諸位!需要幫忙嗎?”


    那邊有人迴答道:“麻煩你了,換胎我們就行,但我們手裏的工具不趁手,想要一柄大扳手!”


    “你們車隊沒有嗎?”


    “沒呢!大扳手都給戰車兵了,我們配的都是一些不趁手的小扳手!”


    “哦!”周亮轉著心思道:“是這樣,仙女廟也沒有工具,你們需要的話,我去神仙嶺給你們拿!”


    “遠嗎?遠就算了!我們幾個人加把力還是可以的。”


    “不遠,不遠,就在前麵!”


    “好,多謝你了,長官!”


    “可是我一走,後麵如果還有車輛來了怎麽辦?他們不知道他們的貨物該卸在哪裏!”


    日本兵很熱情,站起身來迴答道:“沒有關係,我們幫你招唿他們,後麵是還有一輛掉隊的卡車,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趕上來,如果來了你還沒迴來的話,我們會幫你們引導的!”


    “那謝謝了!”周亮心裏開心極了,小日本子也是太單純了。他朝幾人揮了揮手,敬了個禮,然後上了公路一拉張德貴,“走!”


    “去哪!”


    周亮一橫眉毛,“去堵漏洞!”


    “好叻!”張德貴心裏有點七上八下,他知道周亮說的堵漏是去幹什麽。但他不知道他們要麵對的日軍是多少,就算隻有幾個,他們赤手空拳的,能幹什麽?


    王小壯帶著人跑了一半,眼前就是公路,他們看見了從蜿蜒盤旋的公路上,有一隊日軍遠遠地正朝著這個方向來。


    “打槍的不要!”王小壯製止了兩個拉槍栓的弟兄,“槍一響,後果就很嚴重。我們隻能埋伏起來用刺刀解決敵人!”


    他迴頭看了一眼隱藏在山後麵的仙女廟,此時此刻,除了擱在淺灘上換輪胎的那輛卡車,其餘的都應該進入了一連的圈套。此刻,鄒城可能已經把他們繳了械,控製起來了。仙女廟的槍沒響,他這裏就不能響槍。


    王小壯過人的槍法,傳奇的經曆使得他在一連弟兄們心目中的地位極高,他說什麽,弟兄們就做什麽。七八個弟兄紛紛把壓進槍膛裏的子彈退出來,然後抽出了刺刀,按王小壯的要求,各自找到藏身點,準備伏擊日軍巡邏隊。


    這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情,巡邏隊和駐軍不一樣,他們的性質決定了他們隨時隨地都是準備戰鬥的狀態,他的槍上套著刺刀,他們的槍膛裏子彈上膛,隻要一個不小心,他們就能開出一槍來,大亂整個計劃。


    雖然,性質這個看似瘋狂計劃已經出現了危險的征召,王小壯決定搏一把。


    但是,從王頭澗公路上走來的兩個人,暫時地打消了他的想法。周亮和張德貴兩人跑著步,他們順著公路向神仙嶺的方向前進。王小壯心裏犯了嘀咕,他們想去幹什麽!?此時此刻,日軍的巡邏隊已經快要到了眼前,他不能提前暴露,隻好目送著周亮他們靠近了日軍。


    王小壯打著手勢,弟兄們順著公路邊巡邏隊不能觀察到的死角往前移動,萬一有什麽意外,他能第一時間支援周亮。


    但是王小壯似乎想得有點多。


    周亮氣喘籲籲地,毫無防備地靠近了巡邏隊,鬼子們一看跑來兩個日本兵,一開始還有點緊張,帶頭的曹長立在高處,大吼一聲,“嘿!站住!什麽人?”


    周亮雙手扶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地喘氣,“混蛋!我是師團運輸大隊的少尉,你哪裏的?”


    那曹長一聽正宗的日語,無可挑剔,立即收了槍,帶著人一路小跑地迎了上來,他看見鄒城滿頭大汗,關心地問道:“長官,你們為什麽跑步,剛才是不是有人朝你們打槍,我們聽見了槍響!”


    周亮喘勻了氣息,一擺手,“沒有的事情,那是我們的汽車爆胎了!”


    “吼?爆胎這麽嚴重?”鬼子兵一臉誇張的驚慌,“長官,需要我們做點什麽嗎?”


    “扳手!”周亮比劃著:“我們需要這麽大的扳手,活動的最好,沒活動的也行,你們聯隊有嗎?”


    “扳手?”日本人一頭霧水,“不知道啊!幹什麽用的!”


    周亮沒好氣地站直了身,張嘴朝鬼子兵吐口水,“換胎用的啊!還能幹嗎用!?蠢貨!”


    “哈衣!”小日本子誠惶誠恐,“那我們去幫你們拿扳手!”


    “也好!”周亮點點頭,“我們還要留下看守物資,你們去拿扳手,大的小的中號的,一樣帶一把來,我們正好慢慢走迴去,休息一下!”


    “好的,稍等長官!”曹長一彎腰鞠了一躬,然後一揮手,帶著人就往原路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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