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護士對胡勇的第一映像十分糟糕,他的這句話雖然沒有別的意思,可聽在耳中,卻充滿了性別歧視。


    鄒城知道胡勇的個性,這家夥從小到大養尊處優,是正經八百的公子哥,家裏曾經在大清朝是賣鹽的,巨有錢。對女人的態度,卻和他們家祖傳的一樣,比較不放在眼裏。見張護士的眼神不對了,鄒城連忙站出來,掐斷了可能爆發的沒必要的衝突。


    “既然人都到了,我們就開個小會。”鄒城拉了一把王小壯,讓他隔在了胡勇和張護士的中間。


    “在這裏我講三個要求,任何人,無條件執行,否則出門右拐,不送!”


    “第一,兩位女同仁身份比較特殊,是團長幫我們從旅醫院要來的,醜話說在前麵,得罪她們就是得罪團長得罪我,不想死的就對她們放尊重些。”


    “第二,這兩位以後都是你們的救命父母,你們也不想挨槍子的時候默默等死吧。所以記住了,無論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她們都是最重要的,你們可以丟下我不管,讓我去死也成。但是她們,不行!”


    “第三,她們暫時住在連部,閑雜人等不許無事騷擾,抓住一次關禁閉,抓住兩次打斷腿,明白?”


    “明白!”一屋子裏的人吼得房子都快塌了,雄性荷爾蒙的作祟,讓這幫糙漢子都努力地展示著自己的嗓門。


    鄒城的耳朵“嗡嗡”地響,心說這幫癟犢子玩意,要是在戰場上放兩個妞,得,都不用王小壯去煽唿他們往前衝了。


    好事。


    “好了,散會!”鄒城覺得這個會效果不錯。


    人群戀戀不舍地把視線從張護士和顏湘的臉上收了迴去,他們開始退潮一樣往門外而去。鄒城把扭頭想走的胡勇和張德貴留了下來,又叫了幾個弟兄,幫忙把他和王小壯的鋪蓋搬走。


    “胡司令,你看,連部也沒地方睡了,我去你那住吧!”鄒城詢問著胡勇的意見。


    “隨便!”胡勇想也沒想,“還有事嗎?”


    “沒事了,沒事了!你去吧,我一會就過去。”


    “好!”胡勇答應著,走了。


    張德貴朝王小壯眨了眨眼睛,“王育才,你是要去我們偵察班嗎?”


    “弟兄們麵前,你要叫我副連長!”王小壯一絲不苟地迴答。


    “行行行,我的王連副!你個官迷!”張德貴拿王小壯這一點絲毫沒有脾氣,拎著王小壯早就打好了的背包掉頭就走。鄒城和張護士、顏湘兩人寒暄了幾句,又交代了一遍注意事項,這才和王小壯出了連部,去了各自臨時的窩點。


    到此為止,六連的人員已經按照鄒城的預想全部布置完畢。總共92人。


    這個連隊有偵察兵,有精確射手,有突擊步兵,有炮兵,有機槍兵,有醫護兵,兵種之全是新21團乃至整個湘城地界的國軍之首。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從結構上來說,鄒城和王小壯組成連指揮,手底下並沒有按一般的編製將其他人具體地劃分成排。廖生被鄒城拉進了六連,他和周亮負責連隊的日常管理。張德貴處事圓滑,觀察敏銳,是偵察班的班長。張宜生和包子興負責四挺輕機槍火力支援,必要的時候,還要負責重機槍單位。炮班總共五個人,除去胡勇和他的副射手之外,鄒城另外配了三個人專門幫他們搬彈藥和炮架。接下來,鄒城準備讓張護士在剩下的人當中挑選幾個勘用的醫療兵加以訓練。這樣的話,就剩下六十人左右,供王小壯來挑選了。


    王小壯要在這六十人當中,挑出一批射術較為精湛的弟兄,作為每一個戰鬥小組的精確射手,專事打擊敵軍火力點、指揮官等重要目標。這個工程在所有的工作當中是最重要的,優秀的射手,能讓六連更加令日軍聞風喪膽。


    這個工作急不得,王小壯準備等過完了這個新年之後再著手培養。現如今,大家都還陷在鄒城跑不死的體能拉練當中沒緩過勁來。


    日本人的蟄伏給了新21團這個機會,也給了六連充分的時間準備。


    民國二十九年的新年,雙方在湘城地界相安無事。岡村寧次接到了調離了十一軍迴國的命令,而新接手的田圓和一郎還沒有正式到任。湘城的國軍鬆了一口氣,大家都在準備安安靜靜地過一個難得的春節。


    新21團的前麵有中央軍看著大門,雖然私底下的警戒沒有放鬆,但表麵上也在隨著大流張燈結彩,舉團歡慶。


    雖然張哮虎不明白他們在歡慶什麽,是歡慶半壁江山落入了日寇手中長達兩年半時間,還是歡慶重慶政府西遷了已經整整兩年?馬家橋曾經人聲鼎沸,而現在,隻剩下了一群窮當兵地在瞎鬧騰。


    新年一大早,王小壯正蹲在門檻上漱口呢,看見鄒城拎著一木桶的衣服從湘河邊迴來。兩人遠遠地打了聲招唿,王小壯問,“連長,一大早就洗衣服呢?”


    “嗯!”鄒城的神色有些閃爍,做賊似地快步走。張德貴磕著瓜子兒露著半個腦袋,“咦,連長,這是胡司令的衣服吧?你咋啥時候當起胡司令的保姆了?”


    “瞎說什麽呢!我堂堂一連之長,會幫別人洗衣服?”


    “這衣服上不掛著中尉銜麽?你又不是中尉,咱六連除了王育才是個中尉之外,不就剩胡司令了麽?”


    “就特麽你事多!”鄒城惡狠狠地罵道,“滾迴去!”


    “誒!”張德貴一不小心地戳穿了鄒城的豬尿泡,大過年的被鄒城惡語相向,隻好縮迴腦袋,閉口不說了。王小壯拿著牙缸子坐迴了床上,看著一屋子正在玩骰子的弟兄,小聲問張德貴道:“連長真給胡司令洗衣服?”


    張德貴探了探頭,確定沒人偷聽,便說,“王育才我隻跟你一個人說啊!你得保密!”


    “嗯,我保密!”


    “我聽說,城哥不僅幫胡司令洗衣服,還幫他倒洗腳水。特麽的,什麽玩意兒!這貨就是一待字閨中的娘們兒,啥也不會,就會添亂,能跟著我們上戰場?我真是活見鬼了!你說城哥為什麽請了這樣一個爹來我們六連?打個炮嘛,誰特麽不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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